一早上,易无忧硬是被张秋池从床上挖了起来,说是姨母正等着她一起吃早饭呢。虽是极不情愿,易无忧还是爬了起来。果然一桌人都在等她,何雅娴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问了些睡得好不好之类的话,易无忧一边点头当是回答一边埋头吃饭,前一晚的事让她尴尬异常,可陆怀闵似乎并不觉得,不时的给她夹些小菜让她慢些吃别噎着!不说还好,一说之下易无忧立马呛了一口咳了起来。
“慢些吃,这孩子也真是!”何雅娴轻拍她后背。她这一呛好像所有人都忙了起来,倒茶的、拿面巾的、端了盆盂让她吐杂物的!望着一拨人围着自己转,易无忧有些晕乎,心想着:只不过是吃东西呛了又不是大事,这要是皇帝吃东西呛了那天下人不都得忙活起来了?想到这里不禁一笑。
“都这样了还笑?”易相亲自拧了面巾递过来,“嫁了人就是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将来自己有了孩子还指望你照顾?”
“爹!”易无忧嗔看了他一眼,本来就咳红了的脸更加红了起来,却发现那灿若星辰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注视着自己。
陪着何雅娴去市集逛了一圈,一路上不时相撞的目光让易无忧十分的拘谨和不安,回到易府的时候张秋池和几个丫头已经是累的东倒西歪。平时锻炼太少呀!易无忧感叹着走到园子里拣了处地方坐下来,靠着树上没片刻便迷迷糊糊的做起梦来。梦里混乱的很,一会儿看见陆家鸣着急的脸;一会儿看见秦司晨一脸的诀别和不舍;一会儿夏侯沐那吊儿郎当的脸又出现在眼前。秦司晨的脸又变成了陆怀闵的,本就相似的脸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夏侯沐的脸突然又出现了,满脸的怒气和嗜血的双眸吓的易无忧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心怦怦的跳,易无忧爬起来就看见荷塘边凉亭里的陆怀闵。刚想绕道回小楼,陆怀闵已经发现了她,微笑着走了过来。易无忧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的迎面走去:“表哥!”
陆怀闵凝视着一池残荷,隔了半晌缓缓的问出一句话:“王府的日子,表妹许是过不惯的吧?”
易无忧诧异,转头看着他,满脸疑惑!
陆怀闵不看她,依旧那样轻柔的声音:“你的眼里有一丝淡淡的忧伤,看了让人心疼!”
“是吗?”易无忧尴尬地笑笑,“表哥多心了吧?我过的很好啊!”
陆怀闵忽然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王爷对你好吗?为什么你总是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样子?”
低下头想着他的话!夏侯沐对她好吗?是啊!这个人究竟对她好不好?想着第一次见面时两个人剑拔弩张一副生死仇敌的模样,易无忧从心底里笑了起来:“好!他对我很好!迁就我、宠着我,我说出的话他从来不曾说过一个错字,就算做错事情他也只会帮我善后。对我真的能说是千依百顺,照顾的无一不周。他曾经说过娶了我是他的福气,可是现在我才发现能嫁给他夏侯沐,是我的福气!表哥,谢谢你的关心!我很高兴能有你这样一个哥哥!”
陆怀闵惊讶的发现她似乎在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眸中的光亮似阳光扫除阴霾一般褪了所有的忧伤,那一笑似乎使世间万物都失去了颜色,一种幸福的味道从眼前人身上弥漫开来!
“那就好!只要表妹能过的好!我和娘就放心了!”陆怀闵摒除了心中的些许杂念,爽朗的笑起来揉着她的头。
从眼神中易无忧看的出来,这个怀闵表哥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妹妹,听着他爽朗的笑声,也跟着笑了起来!
回到小楼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易无忧的心情是真的好,因为陆怀闵的一番话让她想明白了很多,明白了和尚说的那句“其实你就是她,她就是你!她的身子、她的记忆你全都拥有的!为什么非要分的那般清楚?”!是啊,何必分的那么清楚呢?只要这个人是真的对自己好那不就行了!
“王妃,就你一个人吗?”看见她走进了,诗书向门口张望。
咽下一口水,易无忧看着她:“怎么?还有谁吗?”
接过杯子帮她续了水,一边的诗画顺口接着说:“王爷啊!他去园子里找你了呀!怎么王妃没看见他吗?”
“是吗?”易无忧笑眯了眼。心想着大概在园子里说的话夏侯沐应该都听见了,该不会是不好意思走了吧!一笑之下,唇边溢出一口水。张秋池摇摇头递上手绢:“爹说的不错,将来要是有了孩子是你照顾他还是他照顾你呀?”
“姐?”易无忧翻了她一眼,“如锦呢?”
刚问着就见如锦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小姐,王爷怎么气冲冲的走了?连老爷喊他都没有理呢!”
“什么?”易无忧有些不明白,忽然睁大了眼睛,他不会是离的远只看见自己和陆怀闵站在一起,什么也没听见吧?又或者听话听了一半就气跑了?那误会可就大了,“如锦,备了马车,我们马上回王府去!”
看着她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几个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收拾了东西跟着她跑了出去!易相以为王府发生了什么事情,嘱咐她路上小心有时间就回来看看,何雅娴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易无忧也听不进去,连连点头钻进了马车。心里是真的把夏侯沐骂了不知多少遍。刚决定要好好和他过下去,那个傻子就犯起了糊涂!
寂静无人的路上只有车轮辘辘的声音,行了大约一半路程的时候忽然一声鸣响,马车急速奔了起来。赤衣十五骑探进头来:“王妃小心,有刺客!属下已经发了鸣箭通知了其他侍卫赶来,诗画,保护好王妃!”
几个人一惊,诗画“嗯”了声,摸出一柄匕首戒备起来。“哆哆哆”一阵向,几支羽箭已透过车壁射了进来,诗书一声闷哼,手臂已经流出血来。马车外金属交接,叮叮作响。诗画紧握匕首一脸凝重的护着几人。易无忧警惕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刺客大概在十人左右,赤衣骑只有两人在不知能挡到什么时候,不过只要能等要其他侍卫赶来,那就没问题,可是如果赶不急呢?易无忧还来不及想就听到张秋池一声惊呼:“诗书,你怎么了?”
昏暗的马车内,隐约看见诗书已倒在张秋池的怀里不省人事。撩开帘子看了外面已黑的天,易无忧对着车夫喊道:“再快点,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