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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伍卓群夫妇、贾云及一些有名望的人,一齐下阶躬身相迎。曹汝霖缓缓点头,笑容满面。

十天前,贾云在伍芳菲面前吞吞吐吐地说出想请曹汝霖的话,伍芳菲一口答应她去送请柬,届时她去请。贾云大喜过望,恨不得向伍大姑母磕九十九个响头。伍芳菲为何如此爽快答应呢?她是有所依仗的。

她的父亲伍成文及丈夫江抚军皆和曹汝霖过从甚密。伍成文曾给过曹汝霖不少资助,也几次帮他在仕途上打通过一些关节。曹汝霖曾向友人发过誓:伍家一旦有求,他一定有求必应。曹汝霖在这一点上也还算个汉子,伍成文、江督军去世后,他一如既往同伍家来往。

清王朝垮台了,伍家气势衰颓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同伍家来往;他成了北洋军阀的新贵了,仍然一如既往地同伍家来往。他应伍芳菲的要求收录了贾云;伍芳菲给他送贾云的结婚请柬,他乐意地接受了;伍芳菲今天请他赴宴,他把未批阅的文件锁到抽屜里就同伍芳菲驱车前来伍府。他知道,伍府和贾云是想借他的光来照亮他们自己,但他愿意,因为他在对伍家报恩的同时,也笼络了伍家和贾云的心,丰富着自己的羽毛。

在这一天酒席上,曹汝霖丝毫没有达官贵人的架子,谁敬酒他都少饮而有礼,对伍芳菲、伍卓群夫妇更是恭敬之至,当着众人面对向他敬酒的贾云说:“你风度翩翩,才华橫溢,不说为国,即报伍家对我的恩德,本总长定要让你青云直上!”然后将大半盅酒一饮而尽。贾云紧接上说:“全凭总长栽培!为总长,属下愿效犬马之劳!”满桌哗然,一片叫好。其他十几桌宾客不知就里,也跟着叫起好来。真正是瞎子看戏,人笑他笑,人叫他叫。参加婚宴的一百几十人没有不极口称赞曹汝霖有古仁人之风,以德报恩。以致曹汝霖起身告辞时,伍家和宾客们没有一个不将曹汝霖恭送到车上,直至闻了一阵汽车尾气后才转了身。

这一天,伍家确实捞足了面子,而曹汝霖则更是收获多多。曹汝霖这等人着实是比凡夫俗子们多长了几个心眼!

一天热闹过去了,在八支大红烛的照映下,伍艳被贾云揭掉了大红头巾。她一眼见到贾云,心儿砰然一跳,觉得贾云天庭之饱满,五官之端正,与唐小喜不相上下,而脸皮之白皙,肌肉之细腻,则远远胜过了唐小喜。她竟欢喜得抱住贾云轻轻抽泣了起来。贾云见伍艳乌云似的头发高耸在头上,亮晶晶的额头、淡淡的鹅眉、乌黑的瞳仁、高而直的鼻梁、樱桃小嘴、朱唇微合、圆圆的下巴,这一切镶嵌在鸭蛋似的小脸上,是那样匀称,是那样恰到好处。而两颊上那两片红云更是撩人心魄。他感谢上苍恩赐给他这样一个美人。他浑身抖动起来,趁着伍艳抱他之机,双手托起伍艳,两人一同倒在床上。

从袁世凯到段祺瑞,北洋军阀一直掌握政权。做交通总长的曹汝霖同汇业银行经理陆宗舆、住日公使章宗祥皆属段派,皆是亲日派,相交甚好。

巴黎和会开会之日临近,外交总长陆徵祥先行,随着徐总统派外交委员顾维钧、王正廷、施肇基、魏宸组四人赴欧与陆总长组成全权委员。日本专使西园寺侯爵在和会上提出二十一款,要青岛、胶州让给日本。陆徵祥严词抗议,日使坚决拒绝,会长克勒孟沙、美国总统威尔逊、英国专使劳合乔治等作壁上观,表示由日本自由处置。陆外长愤然拒绝签字。曹汝霖、陆宗輿紧急密议,打算将曹的小妹嫁给丧偶的顾维钧为妻,要顾从中斡旋签字,曹、陆卖国之心之强烈,可见一斑。

二十一条丧权辱国的消息传到国内,群情激愤,犹如滚油锅里滴入一滴冷水,猛烈地沸腾起来。由北京大学学生发起,联合了政法专门学校、髙等师范学校、中国大学等十几所学校的学生,于公元一九一九年五月三日下午在政法专门学校商议于星期日(五月四日)会集天安门举行学界抗议示威大游行。会上,北大法科学生谢绍敏咬破手指在扯下的衣襟上血书“还我青岛”,引发阵阵口号声、哭泣声。各校连夜赶制小白旗。五月四日下午,学生们先在天安门桥南竖起一面大白旗,上书一联:卖国求荣,早知曹瞒遗种碑无字;倾心媚外,不期章惇余孽死有头。学生总数约三千多人,沿路散发传单、呼口号,先至东交民巷与美国使馆通事交涉无果,学生队伍穿过长安街、崇文门大街,直至东城赵家楼曹汝霖住宅。警士们阻拦不住,学生们冲进曹宅,愤怒地砸坏了两辆轿车、一些窗玻璃及几张桌。

这一天,从日本回国不数日的章宗祥,与几个日本人及曹汝霖在曹家小客厅喝茶密谈。曹汝霖听外面有动静,悄然外出,见情势不妙,即想由后门溜走,谁知学生正在外面走动,他赶忙领着几个随从越墙而逃,慌忙中跌伤了腿,由随从搀扶着逃往六国饭店。

留在客厅的章宗祥被学生们痛打了一顿,在场的几个日本人竭力将他救护出去送进医院。

学生们找不到曹汝霖,正准备离开,曹宅却突然起火了。警队、消防队纷纷进入曹宅救火,学生们纷纷拥出。这时京城警察总监吴炳湘指挥警察抓捕了易克嶷、许德珩等十九人,其中北大学生过半。北大校长蔡元培同吴炳湘多次交涉无果,气得写了辞呈,离校出走。教育总长傅增湘也递交辞呈,曹汝霖、陆宗舆、章宗祥这几个一鼻孔出气的东西亦因卖国贼名声愤然辞职。徐总统慌了手脚,今日发这种令,明日发那种令,弄得各部无所适从。特别是京城各界及上海、杭州、厦门、南京等全国各地学界、商界、工厂纷纷响应北京学生的号召,****罢市罢工,积极声援京城学生,一致要求政府罢免章、曹、陆的官职,释放被捕的学生,否则决不复课、复市、复工,使得北京徐世昌大总统更是难以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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