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饶水市这座古城,顾畅曾经跟随师父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在神农庙内挂单。
如今神农庙已经消失不见,周边都建成了高楼大厦,原地只留下一座九层的“神农阁”楼阁。楼阁前有大批游客在观光,大家呼朋引伴在楼前留影合念,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顾畅站在广场上仰望着楼阁,与记忆中的印象有些出入,显然楼阁已被翻修过,在一些细节上做了改动,遗憾的是缺少了原有的那种厚重与肃穆感,游客也少了一颗虔诚之心。
顾畅摇了摇头,心情变得有些沉闷。
神农阁前的广场上人头攒动,游客走来走去,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孩童围绕在长辈身边,叽叽喳喳地吵闹着,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顾畅仿佛受到感染一样,脸上也现出了淡淡的笑容。
当顾畅的目光在人群中不经意间扫过时,突然愣了一下,不禁惊异出声。
“咦,摘空手!”
人群中一名穿黑色休闲服的年轻男子,引起了顾畅的注意。
就在刚才这男子与一个男游客擦肩而过时,手指灵巧地从游客裤子口袋中夹出一个钱包,随即飞快地装入了自己的口袋,整个过程快速而又隐秘。
顾畅眼神犀利,自是看出男子出手动作,男子左手五指按一定规律震颤,探寻最佳位置,两指在夹取钱包时,无名指轻弹失主肌肤,使失主产生肢体上的错觉,收手时将钱包藏在掌后,手掌贴身一拂,钱包就滑到左边上衣口袋中。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说起来简单,但这一连串动作都有很多规定,是摘空手十三式中的第二式,这一式被称为“纤云弄巧”。
顾畅笑了笑,朝男子径直走去,错身而过时,身体轻碰了那男子一下,男子也浑没在意,错身过去后,顾畅手中多了两个钱包。
刚才两人近身时的那一刻,顾畅拿了男子左边上衣中的赃物,擦身一过,又反手将男子右边裤子口袋中的钱包给拿了出来。
他转过身,两个钱包一下一下的在两手中轻轻拍打,似笑非笑的盯着那男子背影,顾畅轻碰那男子就是看他多长时间会反应过来。
那男子又向前走了十几步,脸色一变,手在上衣口袋中一模,顿时脸色更加精彩。
男子忽然转过身,正瞧见顾畅手里拿着两个钱包嘲弄似地看着他,立刻又伸手摸右边裤子口袋,这时才眼睛大睁倒吸一口凉气,知道自己碰到同行中的高手了。
顾畅没有说话转身就走,那男子双拳紧了紧,跟在了顾畅身后。两人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顾畅手拿钱包对着男子晃了晃。
男子朝左右看了看,走到顾畅身旁五尺处,低声道:“朋友,过分了吧,都是出来混饭吃的,没必要做的这么绝吧。”
“脚踏乾坤摘五岳!”顾畅看着他,淡淡地说道。
这男子也就二十二三岁,个子要比顾畅矮一些,留着小平头,长的有点瘦,左边眉心处长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痣。
他茫然地看着顾畅,瓮声瓮气地回道:“朋友,别打机锋,有什么话亮明白吧。”
这次轮到顾畅尴尬了,摸了摸鼻子,他以为男子会对答“肩扛日月控九洲”,
“难道看错了,这人不是乾岳门弟子?不对啊,他明明使得就是摘空手手法。”
男子看顾畅神态沉默,咬咬牙脸上凶光一现,从衣袖中抽出一柄十几厘米长的匕首,指着顾畅恶狠狠地道:“小子,识相点将东西还给我,否自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道爷不是吓大的,别拿小孩的玩具唬道爷我,在道爷面前玩刀,你太嫩了点。”
顾畅怪异地看了他一眼,神色一沉,语气冷冷地道。
顾畅右手对着匕首一探,缩回来时男子手里的匕首就到了他的手中,两指夹住匕首,大拇指一顶刀身,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匕首直接断成两截,顾畅随手将断刃丢在男子脚下。
男子看着顾畅露了这么高深的一手,顿时被震慑住了,他明明看到顾畅伸手夺刀,刚想躲开,结果手腕一麻,刀就到了顾畅手里。
“那可是钢刀啊,他单手屈指一弹就弄断了,这要是弹在自己身上?”男子打了一个激灵,瞬间脸色白了白,眼中露出恐惧之色。
男子喉头滚动吞了口唾沫,口里干涩地告饶道:“大哥,您是高人,我不知哪里得罪了您,您大人大量,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你不用害怕,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些事想向你打听一下,你怎么称呼?”顾畅看他服软,语气也放软了些。
“我叫丁开林,您称呼我小丁就行。”男子闻言心中松了口气,神色恭敬地回话。
“嗯,好,小丁是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我们换个地方。”顾畅自来熟地招呼道。
两人来到附近的一家饭店,饭店属于中高档餐厅,这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了,店内尚有八九桌客人。
顾畅看着餐厅装修豪华,环境安静优雅,满意地点了点头,找了一个角落处的桌子坐下,指了指对面座位,对丁开林道:“你也坐吧。”
丁开林自然不敢有任何意见,道了声谢,规规矩矩地坐在了对面。
不等丁开林说话,顾畅大气地喊了一声:“掌柜的!”
丁开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顾畅在喊谁。
“掌柜的,掌柜的!”见饭店内也没有人回应,顾畅不得不又大嗓门喊了两声。
这次店内的客人和服务员都诧异地看向他们这一桌。
顾畅有些不爽,暗想这饭店真差劲,都进来了也没个人招呼。
这时,他看到一个上菜的长脸男服务员也正看他,抬手朝服务员招了招:“伙计,过来,点菜。”
男服务员有些茫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顾畅没好气地道:“对,说的就是你。”
这时丁开林也反应过来,感情这位哥不是在叫朋友,是在喊服务员,“掌柜的”、“伙计”真是醉了,连忙接口道:“服务员,点菜。”
男服务员恍然大悟,赶紧从服务台上拿了本菜单走过来,听这位“仁兄”的复古式称呼,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打趣道:“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这是菜单,您先看一下。”
饭店内的其他客人此时也明白过来,顿时都轰然笑了出来,一个小年轻更大乐道:“这哥们儿太逗了,‘掌柜的’,‘伙计’,逗死了,不行,我得赶紧编成段子发企鹅群里分享一下。”
丁开林也有些窘迫,赶忙大声补充道:“我大哥刚在团里排练完话剧,现在还没转过神儿来,把台词给说出来了,都别介意。”
顾畅这时也想起来,感情自己搞错了,“掌柜的”、“伙计”这种传统称呼估计被新时代的人们抛弃不用了,都学洋餐厅,改为称呼“经理”、“服务生”。
想明原由,顾畅的脸色也不禁红了红,不过也就那么片刻的功夫,转眼就面色如常了。
他心下对“经理”这种称呼很不以为然,“掌柜的”,这种叫法是老祖宗流传下的,多顺口啊,偏偏改叫什么“经理”,听着一点也不顺耳。
顾畅接过菜单,不动声色地翻看:“嗯,图画的不错,很真实,可这菜名都是怪字连天啊,洋文自己更不懂了。”
他根据图画,还有个别书写“正确”的字,也大概猜出了菜名,随手翻看,看着满意就指给服务员看。
他点的都是诸如江南卤鸭、红油牛肉、酥焖鲫鱼、红烧田鸡、花菇石鸡、酱爆青蟹,龙井虾仁等等十几道硬菜。
他又翻了几页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说道:“另外上两大碗牛肉面。要快。”又问丁开林:“你要不要再点几道?”
旁边坐着的丁开林,嘴角抽了抽,看来这次自己要大出血了,忙道:“我就不点了,还有,上一碗面就行,我就不需要了。”
顾畅斜了他一眼,道“还是来两碗面,要大碗的。”
服务员一看就两个人竟然点这么多,再加上刚才闹了点笑话,心下有点迟疑,又看顾畅整个人眼神清澈,气质非凡,并不像是奸猾之辈,觉得他们应该不是来吃白食的,微笑道:“先生,您需要点酒水吗?”
刚才确实忘记看酒水了,顾畅点点头:“有高粱烧吗?”
服务员摇摇头,这是什么酒,自己还真没听说过,忙回道:“没有,先生。”
顾畅不敢再随意开口了,沉吟了一下,想起刚才在街上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一直重复说什么“感悟天下,品味人生,剑南春”,剑南春酒他是知道的,这次他试探地道:“有没有剑南春?”
这次服务员肯定地答道;“有,您需要什么价位的?”
顾畅一脸的你怎么不懂我,说道:“上最好的,先来两斤。”
丁开林一哆嗦,赶紧问:“最好的,什么价位?”
“浓香型500ml装,699元。”服务员看了一下菜单微笑回答。
“那就上这个酒吧!”丁开林松了口气,还好,银行卡里还有点存款,自己能付得起这顿饭钱。
“先上酒,菜也快点。”顾畅又叮嘱了句。
服务员离开后,桌上气氛有点沉默,丁开林咳嗽了一声,问道:“大哥,您刚才说有话要问我,不知道是什么话?”
顾畅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嗯,我看你手法是‘摘空手’,你是乾岳门的人吧?”
顾畅的师父生前给顾畅讲过一些关于乾岳门的事,他对这个门派也充满了好奇心,此门派中人可谓是神出鬼没,平时难得一见,这次终于见到一个可能是乾岳门的人,他当然要好好询问一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