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文,你可是很久没上课了?一直不停的兼职,你那小身板吃得消吗?”梅子走过,递了一杯水给文一。
“马上就放假了,我也得挣点过年钱啊。”
“你最近忙的很久都没去图书馆了吧?”梅子握着热水杯坐到对面。
文一抿了一口,“是啊,自从借书卡弄丢了以后就没进过图书馆了。”
“这是什么?”文一看见桌边的礼物盒问道。
“哦,这是我送萝西的生日礼物。”梅子一边拆开礼盒一边继续说道:“萝西生日那天,还没做好,今天才拿回来呢。”
文一心尖微颤,她没有参加陈萝西的生日聚会,却连她的生日礼物都给忘记了。
她尴尬一下,问道:“是什么礼物啊?”
“一个陶罐。”言语间,梅子已经将陶罐取出。
文一见是一个插花用的陶罐,精致小巧,颜色绚丽,罐身上雕刻的兰花栩栩如生,文一接过来细细打量,“真好看,给萝西准备礼物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吧?”
“可不是嘛,大小姐什么都不缺,什么精美昂贵的礼物她没有。我实在想不出能送什么礼物,她大小姐才不嫌俗气。”
文一轻笑,“这罐子你花了不少的心思,而且做工也巧,她一定会喜欢的。”
梅子忽然问道:“你呢?你给萝西准备什么礼物了?”
“我....”文一有些难为情,她尴尬一笑,小声低落道:“我..我最近忙忘了。”
梅子大惊,“忘了?你和萝西那么的要好,你居然给忘了,她要知道了,一定生你气。”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送什么给萝西好呢。就像你说的,她什么都不缺,我送的怎么入得了她的眼呢。”陈萝西是有钱人,她每天什么都不用做,有花不完的钱,出门和朋友随便吃顿饭便是文一半个月的生活费。
“得了吧,就你和萝西这样的关系,你光是说句生气快乐她也乐开了花儿。”
回想起往昔陈萝西对自己重重的好,文一不禁有些内疚。
陈萝西在生活上是处处的帮自己,她是她最好的同学,她怎么连她的生气礼物都忘了呢。
“我还记的你去年送萝西的礼物呢。”宿舍只有两个人,很安静,梅子继续说道:“去年你送萝西的是一把桃木梳。”
文一听了忍不住一笑,“那本不是什么值钱又稀罕的玩意儿,雕刻木梳是我们老家常见的手艺,她倒是喜欢的很。”
“是啊。所以,你送的什么萝西还会挑剔吗?”
文一恍然,房间又倏然静下来,许久才说道:“但这次真的想不出要送她什么呢,况且她生日已经过了,她也不缺东西。”
梅子在文一的眼里看见了疏离,她像是有意的在疏离陈萝西。
文一莞尔,对梅子说道:“我要先睡觉了,记得给她们留门儿。”
“好。”梅子摇摇头,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其实那个白天文一又一次接到养母的电话,说的无非就是文满惹祸需要钱的事情。
她一直都在羡慕有钱人,这一次,她需要钱,她想要接近有钱人。
而她想要接近的对象就是陆子亦。
俘获一个人的心是从那一刻开始的,而陷入一个人的心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从那以后,文一总是刻意的疏远陈萝西。无论是聚会还是逛街,无论是校园外还是宿舍内,只要是陈萝西在的地方,文一都找借口不参与。
她知道,她终究会失去她最好的朋友。
+++++++++
公交车上文一靠着车窗玻璃闭着眼睛休息,听到外面有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这个城市的冬天阴冷潮湿,灰蒙的天空低垂又厚重,黑压压的,能见星子的夜空实在难得。
笼罩在头顶的巨大黑布使人的心仿佛都蒙上了一层浓郁化不开的忧伤。
今天是周六,文一今天的兼职比较远,这会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再晚些就要门禁了。
公交车到站,雨停了。这个时间只有下车的人,已没有上车的人。
超强的寒流袭来,冻得文一连忙将手揣衣兜里。
公交车站在学校对面,文一走在空寂的街头,只觉得脚下像是结了冰一样。
即坚硬,又冰冷。
夜色深重又是湿冷天气,又逢周末,校园内已经看不见来往的行人。
她的步伐很轻,走到学校的池塘边总是不经意的朝那张木椅看去。
今晚的天空黑的像墨水,天空没有一丝的光亮。
陆子亦总是在周末的晚上一个人坐在这里,无论是星星点点还是无际的黑暗,他总是仰头看着。
文一从身后看不见他面上的神情,但她知道那双眸子一定是阴郁的。
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后退几步,又看了看时间。
此时差两三分是十点半,宿舍就要关门了,陆子亦也该起身回了。
文一开始急促起来,她心里在策划着,她在做一个决定,她想赌一把。
时间每走过一秒,她的心便是‘扑通’的一下狂跳。
最终,她挪步到了池塘边。
文一咬牙,背朝着池塘,倒了下去。
‘扑通’一声,寒冬的水是刺骨的冰凉,她的手脚刚入水便感觉身处冰天雪地一般,接着是她奋力扑腾着呼救声,“救命..救命啊.....”
如果,陆子亦这次不救她,她只有被冻死,被淹死,她根本不会浮水。
她就是想赌一把,赌陆子亦再救自己一次。然后,她会不知羞耻的疯狂追求他,她要接近一陆子亦。
这样做的一切,只是因为钱。
“救命啊...”
水开始没过文一的头,她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
没扑腾几下,她便是连呼救的声音都难已发出。
当文一以为她就要被冻死被淹死的时候,身边同样是扑通一声响,溅起朵朵水花。
是陆子亦跃下水将她捞起。
她全身无法抑制地瑟瑟发抖,可是她脑子清醒得很,他又救了她一次,她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
她使出仅剩的力气,死死抓住陆子亦的衣衫,“冷....”
文一湿乱的长发下,一张毫无血色巴掌大的小脸,镌刻着惊慌害怕。她瘦小的身子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她总是能轻易挑起陆子亦隐藏于冷漠外表下内心最深处的怜悯。
陆子亦冷然,声音低吼,“你找死啊?”
“我..我不小心....”她全身冻得僵硬,不停的发抖。抬起头,眼睛有些泛泪,可怜巴巴的盯着陆子亦。
“你是傻子吗?非得搁池子边上走!”
文一静默,不在说话,只是一双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衣服。
陆子亦将她打横抱起,回望了一眼宿舍的方向,已经锁门了。
只好朝停车的方向走去,两人均是全身湿透,陆子亦将文一塞进车里,从后座拿过一件大衣,给文一披上。
他熟练的发动引擎,车就像离弦的剑一般驶。
文一的脸上慢慢挂起了浅浅的笑意,这种随着自己计划走的感觉,真的很好!
陆子亦脸色一沉,“你还笑得出来。”
“不然,让我哭吗?”文一有气无力的看着陆子亦,身上盖着陆子亦的大衣。
陆子亦不在说话。
文一看着他同样是浑身湿透,浅发还有水珠滴下,俊逸的五官有些灰败。
文一吸吸鼻子,她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你不觉得臭么?”
“老子又没失去嗅觉。”
看着他一脸的不爽,文一却轻笑起来。
她这一步棋走得有点冒险,而且,她身上唯一值钱的手机也泡汤了。
她也是害怕的,但她必须赌一把。
陆子亦,你也并非是个混蛋呢。
一路上陆子亦开得很快,又很稳。
车里的温度逐渐的温暖了文一僵硬的身体,即使身上的是一身湿衣,她依然觉得暖和。
开车约十来分钟的车程,到了小区停下。
“老子欠你什么了,三番五次的救你。”他的声音格外的冷冽霸气。
随后将车门打开,扑面来的冷风像要进入文一的骨髓。
她被陆子亦抱下车,然后进了电梯,再出电梯..
屋子很宽敞,装修也很简单,但是这里看着比那栋富丽堂皇的别墅有温度多了。
陆子亦抱着她到了自己的房间,将文一放在了沙发上。文一好奇的打量着,猜想着他为何不与姐姐住在一起,而是一个人住。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不多会陆子亦便裹着睡袍出来。
他擦拭着湿润的头发,然后将毛巾随手扔在了一边。
他笑得邪邪的,然后带着一阵风扑过来,文一怔然,躲避已经晚了!
他就那样的将她抵在沙发上,他就那样的伏在她的身上。
他们离得很近,文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平复下来,然后她咽了咽,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你要干..干嘛?”
他唇边浮出冷笑,起身走到柜前为自己倒了杯红酒,一饮而尽。
他将干净的毛巾扔给文一,“赶紧去洗洗吧。”
文一像是逃避恶魔一般的钻进了浴室。
浴室里还残留着陆子亦留下的独特气息和朦胧的水雾。
她打开淋浴,热水灌下,浴室里文一有些迷离。
她在浴室待了很久,她有些害怕出去见到陆子亦。
她开始步步为营,她开始城府颇深。这一刻她是迷乱的,她不知道她将来会不会后悔,将来要面对些什么。
陆子亦靠在宽大的床上,手里翻阅着一本杂志,一直不曾抬头看她。
文一身上是陆子亦的睡袍,宽大得很。她将擦拭头发的毛巾扯下,弱弱的问道:“那个...有吹风吗?”
闻声,陆子亦这才抬头,合上了手里的杂志。看见她垂下眼帘,避开自己直视的目光。她的长发有些凌乱,脸色不在是苍白,两颊上了一抹淡红。
文一抿了抿嘴唇说:“没有就算了,那个,客房在哪儿?”
陆子亦掀开被子,他走到文一的身前,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她却将头埋下,眼睛只敢在地面上游离。
陆子亦忽然弯身,就在文一的心脏快要蹦出来时,陆子亦从她的身后柜子里拿出了吹风。
她暗暗吁了一口气。
陆子亦折回去,走到沙发处将吹风机插上插座,他直起身子,见文一还伫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没好气的叫道:“过来啊。”
“哦。”她迈开步子走过去,陆子亦又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坐下!”
随着吹风机的‘嗡嗡’声响起,文一简直是受宠若惊。
陆子亦在为她吹头发呢。
所有的受宠若惊,所有的意想不到,和陆子亦在一起统统都带给她了。
吹风机的风暖暖的,他的揉搓头发的力度也是轻柔的。恍然间,文一觉得好像置身在发廊,发廊仔温柔的替她吹干头发。
想着,文一竟然笑裂了嘴。
‘卡’吹风机忽然停了,文一扭头,陆子亦正弯身在她的肩头。
“你把老子当发廊仔了?!”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似疑问,却又是肯定句。
说话间呼出的气息灌在文一脸庞,让她淡红的脸颊开始变得潮红。
他,怎么又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文一慌张的起身,头顶撞上了陆子亦的胸膛,“哦哟。”她揉揉脑袋,回身看着陆子亦那张黑脸,“撞..撞坏你了吧?”
陆子亦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径直走到柜前放下了吹风机,没有多看她一眼。
文一问道:“客房在隔壁吗?”
陆子亦挑眉,“你还要去客房睡啊?”
“啊?”
“我们不是早就已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么?”
她瞪着清亮的眼睛,扬着脸一阵羞红,随即低垂脑袋结巴道:“你,你..没皮没脸。”
陆子亦轻笑,将文一推出了房间,留下一句,“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