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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洗洗漱过的文一,吹着飘逸的黑发,几缕贴在饱满的额头上。
宿舍空寂寂的,只有一片‘呼呼呼’的吹风机声音。
‘嗡----嗡--嗡----’桌上的手机一阵震动,屏幕也亮了起来。
她关掉吹风机,头发还是半湿,“喂?爸。”
养父的声音有些沙哑,“文文啊,在学校还好吧。”
“挺好的,您在家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都挺好的。”养父顿了顿,继续问道:“要放假了吧?要回来吗?”
“还不知道呢,要是有假期工作就不回去了。”
“哦。”电话那边养父的声音显得有些落寞,“那你要照顾好自己。”
“爸?有事吗?”
“没事,只是这几个月都没有给你生活费,爸爸对不起你。”
闻声,文一忽然有些哽咽,清亮的眸子有些模糊起来。“我这么大了,能挣钱养自己了。”
又是周六,宿舍只有文一一人。
养父的一通电话让文一开始想家了。
她收了收情绪,拿过刚换下的脏衣服和钥匙。冬天的衣服太过厚重,她只好拿去洗衣房用洗衣机洗。
学校的男女宿舍两栋楼并排着。一楼是连通的,各自的一楼都是洗衣房,而中间段则是公用的开水房。
天气湿冷,文一端着一筐的脏衣服,挨个的走过洗衣机。
奇怪,今天的洗衣机怎么都不通电?
她又折回去,宿管处没人在,文一靠在窗户,朝房间里喊道:“阿姨?阿姨?”
“什么事儿?”宿管阿姨的身音从里屋传来。
“洗衣机怎么都坏了吗?”
“洗衣机没坏,是电闸出故障了。”
“那多久能好啊?”
“明天吧,今天维修师傅休息,况且这个点也找不到人了。”
“哦。”
宿舍的一楼除了是洗衣房和开水房外,剩下的宿舍都是学校老师午休时暂住的。一楼虽然连通有隔门,但是一楼没有学生居住,所以隔门也没上锁。
开水房是两栋宿舍的交界处,文一经过开水房,便是男生宿舍的洗衣房。
已经是晚上是十点过,几乎没人使用洗衣机了。她将冬衣搁进洗衣机,打算明天早上在来取。
‘嚓’。
停电了?
四周忽然沉暗下来,黑漆漆一片。文一以为停电了,可见洗衣机的灯还亮着,那就是电灯坏了。
门口处隐隐的光亮,她摸黑朝门口走去,却听见‘哐’一声。
门被一团黑影给带上,文一慌乱中丢开手里的篓框,扑上去时门已经被外面牢牢扣住。
“喂?开门啊?你是谁啊?开门?”黑暗的气氛最容易让人神经紧绷,文一慌乱的拍打门板,却得不到丝毫的回应。
“喂?你是谁啊?开门啊?”
她着急的就要哭出来,电灯的开关一般就设在门口处,她果然摸到了开关,可是毫无作用,瞬间明白灯线已经被掐掉了。
四下漆黑,安静的听不到一丝的声响,文一努力的让自己镇定。没人听得到她的求助,或是没人理会她的求助,隐约中她听见隔门上锁的声音。
心里一紧,一股浓重的不安升上心头,往日都不会上锁的,今日怎么就给锁上了?
“阿姨?宿管阿姨?”
依然无人回应她。
后来,隔门上锁的声音没了。
廊上很安静,黑暗中很安静。
文一没带手机,房里没有丝毫的光亮,她顺着门板靠下去。
心中暗忖,这次又是谁对恶她作剧?
夜色越深,身体便越冷。
她身体冻得瑟瑟发抖,双手环着自己不停搓擦着取暖。
隔门被锁上,即使出了洗衣房,她也回不去宿舍了。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张狰狞的脸庞终于让文一清醒了一些,她挣扎着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
是苏末!
出了她和自己有过节外,文一实在想不出谁还会和自己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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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立蹬着高跟鞋慌张的往校门口跑去,白色轿车里苏末坐在驾驶位上,她美丽的小脸画着精致的妆容。
脸上透着傲娇,透着自信。
苏立打开车门坐进去,顺带着一阵的冷风,她惊魂未定,把她所做的亏心事尽数写在了脸上。
苏末斜了一眼,“慌什么?又不是第一次!”
“姐,她,她,她不会冻死吧?”苏立慌得说话都开始打结。
苏立轻笑,“死不了。”然后苏末开着车往外驶去。
她说的是那样的轻描淡写,那样的轻松,一切与她毫无相关似的。
这个社会就是存在着这种人,她们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喜怒哀乐,从来都是自己最重要,为了想要得到的,会不顾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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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如冰,文一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已经开始不听使唤,肢体僵硬。
只是一身单薄的睡衣,她哆嗦得上下牙磕得直响。
这样的黑夜,总是让人想起难以忘却的黑暗童年。
小学五六年级,文一便被父母送去住校,同学欺辱她,总是在夜里将她关在杂物间,然后装神弄鬼的吓唬她。
她很害怕,可是她从来不哭,她知道她越是表现出胆小,懦弱,他们就越发的放肆。
门外传来钥匙扭动的声音,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看见了曙光。
“救命...救命..”身体虚弱,可是她的意志却清醒得很,声音细若游丝。有气无力的拍打着门板,“有人吗?”
外面瞬间恢复了安静,文一情绪想低落,想是屋外的人没听见她的求助又走了。
只觉得自己呼出的气息都能结冰。
寒冷之中,她的眼皮开始沉重,就在要昏睡过去之际,头顶传来开门的声音。
门往外打开,她的身躯也顺着倒了出去。廊上的灯光很亮,洁白的墙皮映衬着显得她的脸色死白。
“喂?”
进入耳中的声音很熟悉,可是文一此时的眼皮已经耷拉下来盖住了双眸,任她如何的挣扎也睁不开眼。
只是觉得救她的人熟悉极了。
“喂?”
这声音不是陆子亦还能是谁!
文一此时那纤弱的样子就好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奶猫。
隔壁就是陆子亦的宿舍,他又救了她一次。
当他的手掌触碰到她的身体时,她身体的寒冷让人惊异。
“陆子亦,你又救了我一次...”
“大晚上的,穿这么点冻不死你。”他睨了一眼怀里的娇小的身躯,却见文一只是苍白一笑。
“冷....”
陆子亦踢开宿舍隔壁宿舍的门,将文一带进去搁在沙发上。房间的暖气让她冰冷的身躯开始暖和起来,她这才睁眼看清楚这间宿舍。
一张上下床,一张书桌,另一墙则是沙发和衣柜。文一此刻便卧在沙发上,她环顾四周,后来被陆子亦扔过来的薄毯打断。
他戏谑的说道:“穿这么少来男生宿舍,你当逛鸭店呢?”
文一裹上毯子,显得有些难为情,“女生宿舍的洗衣房电路出故障了,我是过来洗衣服的....”
“本事啊?能把自己扣在洗衣房里。”
“我...”文一说道此处,忽然哽咽起来。所有的人都欺负她,总是为难她。
“好了,我要睡觉了。”
“啊?”
“啊什么啊?你还有问题吗?”
“我,我怎么办?”文一显得慌张无措,带着一丝的狼狈。
“要走要留随你。”
“啊?”
陆子亦没在说话,褪去外衣便睡下了。
“不是!”文一支吾道:“我没被子,我很冷耶。”
陆子亦阖眼,关了灯,没再搭话,黑暗中扔过一件厚重的大衣过来。
他的外套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能不能不要关灯?”
“不关灯老子睡不着。”
“关了灯我害怕...”
‘啪’灯又亮了。
文一知道陆子亦一定是怒火冲天,冲这开灯的动作就看出来了。
文一小心翼翼的躺下,不敢再说话。这才仔细的打量陆子亦的宿舍。听陈萝西说他自己一人住一间,想不到能有这么好的待遇,沙发,衣柜,什么都不缺。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走哪儿哪儿就是家。
她侧头,隔着桌子看见陆子亦的面孔。五官俊朗得没话说,阖眼也是那么的迷人。
难怪学校的女生都迷恋他。
灯光下他散发着一种魔力,让文一迟迟诺不开眼。
如果,陆子亦再平凡一点,再普通一点,文一一定会对他一见钟情。
如果,陆子亦再温柔一点,再爱笑一点,文一一定会对他深深痴迷。
没有手机,文一不知道这会是夜里几点,房间里很暖,沙发比较窄,突然换的环境让文一难以入眠,再加上和陆子亦离得那么近,和一个帅的不像话的男人在一屋,她怎么睡得着。
夜越深,她反倒越发的精神了。
她是在陆子亦的宿舍耶,要是陈萝西知道了一定羡慕死。
鬼使神差的她靠近了陆子亦,这张床似乎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床尾一点多余的地儿也没有,要是他在高一点,这床就该装不下这个男人了吧。
皮肤好的真是让女生都羡慕呢。
眉毛浓密有型,鼻梁高挺.....
这鼻梁是真的吗?
文一伸手刚触上他的鼻梁,他便伸手钳住她的爪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是要玩火吗?”
他邪恶的勾了勾唇,依然闭着眼,伸出的手却是精准的钳住文一。
文一经常被陆子亦的一句话而羞红了脸,这次也毫不列外,脸颊红的发烫。
她奋力抽出手,钻回了沙发,转身,背对着他,心突突的直跳动。
夜渐深,那晚文一不知是何时睡着的。
那晚,突换的环境,沙发窄小,文一摔下沙发。
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身体磕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钻心的疼痛便飞速传遍她全身每个角落。
第二天起床时,文一才发现自己和陆子亦换了床。
他的身材魁拔有型,那张沙发根本容不下他,一晚陆子亦卧的脖子酸疼,但他从未对文一抱怨只字。
很久以后,文一才知道,那晚她摔下床两次,第二次没落地,而是摔进了陆子亦的怀里。于是陆子亦和她换了床。
当时她并不知道她早已陷入他深邃的眼眸中。
她一直以为她的存在对他是毫无意义。
后来,当文一明白自己内心的时候,她的动情,她的悸动,她的沉沦....这一切通通都抵不过她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