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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五蕴皆空(贰)

紫禁城里的皇帝爱听好故事。皇帝喜欢爱国爱民的事,他更善于理解剖释故事,并愿辨别故事里的故事,说不是也是,说是也不是,他有自己获取故事真伪的秘密渠道。他看着贾清廉表扬柏锦程妙美奏章时,他发出了一阵冷笑,似乎不开心,他隐约觉得有人把他当聋子,又把他当傻子,他感觉到有点被愚弄的滋味。谁对他真心,他要观察,要摸辨,他突然间想到了忠心的熊财,耳目更是给力,熊财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握之中。至于贾清廉,更加派了耳目,全方位全天候监控,他想知道柏锦程是何方神圣,为国家奉献,舍妻抗敌是何等有潜力。柏锦程那个故事被耳目层层剥减,已剥到他同他新娘回门而不是搜寻倭人被老虎吃了的绝美好故事。他有些生气,雷霆之气是件大事,耳目吓得更专注更努力,他们必须把故事虚构的部分揭案,这是本职工作,更关系到生命问题。

贾清廉想尽快把柏锦程的事搞定,但皇帝却拖而不决。皇帝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他想把真故事听得完完整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可以这样说,皇帝是个爱听故事的人。

贾清廉善于讲故事,但柏锦程的故事刚刚开讲,柏迟的故事需要等待时机,父子俩的故事千万不能撞车,这样效果不好,容易叫人生疑,别人生疑也就罢了,要叫皇帝生疑,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柏迟的功绩故事哪里来?不能简单的老虎事件把女婿包装成金碧辉煌,他需要特定时间里的特定事件和特定人物。

王金程很高兴,两只老虎的事件让他发了横财,他睡着觉都能乐出声来,在王五的建议下,他抬了五千两送给柏锦程,二人相谈甚欢,虎的事更是心照不宣。

王五很忙,不仅县衙里的大事小情得拿主意,他还得抽空进进妓院,挤点时间逛逛赌场,他很高兴王大人王金程的草包无能,无能则能显出自己的能力,有能力就会有收获,不仅有金银,还有美女,还有吃喝玩乐,他觉得做一个师爷兼捕头有点大材小用,他觉得自己做个知县绰绰有余。王五把太平县当成自己家,想用就用,想拿就拿,王五便挖空心思变着法子去盘剥百姓,人们狠王五牙疼,狠王金程心肝疼。王金程已是惯了花天酒地的生活,他哪想得百姓的死活,王五特意安排他横糟百姓,人们苦不堪言。

柏锦程自从新娘被虎吃了之后,便觉得应把晦气释放,他更肆意,更疯狂,酒楼点最贵的,吃了一抹嘴便走;一进妓院便叫四五位漂亮姑娘来陪;进了赌场更是一掷千金,赢了拿银子走人,输了拍屁股走人。除了棺材铺没受大冲击,其余的买卖都难于幸免。安分人家的姑娘更是不敢出门,恐怕遇到柏锦程。

张竑眼见太平县这种世道,便一边教孩子们武功,一边教孩子们顺口溜。他只能等待时机,收拾柏锦程和王金程两个祸害。

太平县

不太平

太平县先来了草包柏锦程

柏锦程是只恶大虫

吃到西

拿到东

坑南边

蒙北城

祸害饱了躲帐中

太平县

不太平

太平县后来了知县王金程

王金程纸老虎抖威风

坏主意全靠王五奉

杂捐杂税像割了咱们身上的肉

怎咱们百姓不心疼

太平县的百姓受了苦

苦得受

受到啥时是个头

两只老虎害人精

兽性来了撒淫风

早来能人清除净

拔虎牙

拔虎须

拳打脚又踢

扒下虎皮穿做衣

破下虎头当球踢

喝尽虎血暖心里

童谣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张竑听得很快意。怎能把祸害清除,他只能思考却没办法。

魏喜财、牛师爷、马捕头聚在一起愁眉苦脸。

“柏锦程盘剥,王金程压榨,王五赊账,这生意的利润都被汲走了!”魏喜财一脸无奈。

“硬撑着干,好日子终会有的,柏锦程只是过路瘟神,他在这儿待不了多久,等熬过这段时间,他一走,日子会好过点!”牛师爷诉苦帮腔。

“不然伙计少开点儿银子,菜量少点儿,油少搁点儿,配料少用点儿,盐多放点儿……”魏喜财像是拿不定主意,他一脸憋屈模样。

“开得银子少了,伙计们没了积极性,那他们还不磨洋工?一个时辰干的活还不磨半天?菜量少了、油少了、配料少了、盐多了,那食客还尝不出来?食客是我们的‘父母’,没了食客我们怎么挣银子?”马捕头量出自己的担忧。

“我当知县时还有些分寸,起码让那些做生意的有剩余,赢得了利,你再看王金程这知县做得,自己舒服地生活,却不让别人糊口生存,我看他这知县的日子,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长不了!这里知县是个苦差事,像他那样享惯清福的阔少爷,倭寇来了担惊受怕,他肯定干这差官长不了!”牛师爷紧接腔。

“既然不能少伙计银子,又不能少油水调料,倒不如直接去百姓菜地里收些菜,少了倒卖,可节省开销!我看这生意还可多撑些日子。另外,伙计可以适当的少俩,厨头也可少个,这样节省下一笔大开销!”马捕头灵机一动,想出了好点子。

“那岂不苦了马捕头?跟我这么多年,到了这把年纪,还得受这累,吃这苦,我心不忍!”

“况外了!咱们是荣辱与共的一家人,苦同当,难同享,只要咱们努力了,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马捕头义正言辞。

“我也想好了,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还能动手,洗洗被褥,床单擦擦桌子,扫扫地,洗洗碗,这些零碎的小活还能干!”牛师爷的话叫二人感动。

“做个好人难,做个好生意人更难,想起以前穿了官服,戴着官帽,仗着官势;现在置身处地,戴官帽和平头老百姓确实有很大差别,底下人不易呀!”

“不易!确实不易!”马捕头见魏喜财面带悔意,自己也有同感。

“我们以前……唉!”牛师爷很是愧疚。

“那我们一起共渡难关,等挣足了银子,荣归故里!”

“对!一起!”

“一起!”

三人凝神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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