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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五蕴皆空

渡边丘河聚集了众倭寇,手下的头目都有了任务,都是他低声耳语下的命令。众头目都无异议,各行其事。

黑夜,上弦之月略寒。

山泉剑一在新河卫所周边大张旗鼓的烧杀抢掠,而且动静极大,喊叫声厉,火光冲天。赵宇迅速聚兵擒拿。石原郎心在太平县北的小村疯狂烧杀,富山一郎在太平县西纵火。周沐辰调集了人手,出城歼倭。城里只剩下差役,漫不经心的打起盹来。

樱花梅子轻车熟路,她黑衣黑头巾,一刀一个,城门的守卫尽死在甜美的打盹之中。南岛石心和渡边丘河最看好的广野下江带了倭中精悍出发,他们最后进城,直奔衙门埋银之地。

樱花梅子选择了樱花秀子,并不是因为善。白天,她偷偷溜进凤凰山,她无意间探听到了这样一段话:

“你以为我到现在还留着樱花梅子是爱她?笑话,我留着它是为了抚育我儿子,现在,儿子长大了,可以离开母亲了,我才敢让她出去做奸细,不然,放在以前,她死了,我儿子怎么办!哈哈哈!”

樱花梅子很是失望了,她本以为渡边丘河是因为重视自己才让自己成为计划的关键人物,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人物很危险,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此时,他想起了妹妹的话,后悔不已。于是,她找到了樱花秀子,把实情告诉了她,樱花秀子赶紧找到张竑,于是,布衣叟紧急召集江湖中人。江湖人士一听这事,个个摩拳擦掌,憋足了劲,大有大干一场的江湖正气的气势,多杀倭寇为民除害的想法深入江湖每个人的内心。

雪山老祖风头正劲,大弟子穆阳,女徒梦幽雪,以及几十个门人都有抢头功的冲动。南江派更是雄心勃勃,傲视群雄的弟子秦江更是目中无人,门人更是洋洋得意,大有中流砥柱于江湖的范儿。昆仑派木剑无痕趾高气扬,大弟子严林更是机灵老道,其余门人个个城府,大有一跃龙门雄踞江湖之势。上官杰携其女上官雁;偷无痕白生;逢必赢童迟;闻花倒柳恋……

城门顿开时,贴面人一马当先直冲县衙,半死鬼、醉人疯也愿意打头阵争头功。

差役们睡得死猪般安逸,呼噜、梦话、翻身、磨牙、蹬踹,更有甚者还有人哼着小曲骂着街,百般姿态,滑稽而富有“诗意”。

贴面人结巴着嘴叫嚣:“要命还是要银子?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没了,银子才几万两,将来还会有,哪头重哪头轻你自己掂量着办,你可要想好喽!”别看他结巴,哪时语气重哪时语气轻,他拿捏得恰到好处。

差役的美梦就此结束,行动就此开始,个个脚底抹油跑得比兔子还快。提裤子抱衣,拿鞋扯腰带,更有甚者裹着被子就往外跑。

贴面人借着月光,不费力气便打开了库门。半死鬼、醉人疯有些心急,使出吃奶得劲抬出银子,不想刚出门口就失了脚,重重的箱子狠狠地砸在地上,不想,滚出来的是石头。众人奇诧,觉得事情不对头,贴面人急打开其它的箱子,仅仅表面一层银子,余下的都是石头。

江湖人围了上来。

贴面人吆喝着倭寇抵抗,他向回扫了一眼,且喊且退,但人海兵墙,已是没有退路了,他低下头,忽见墙角有臭水沟通向外面,甚是心喜,便躺在臭水沟旁,用手猛抓淤泥,拼了命向外爬。半死鬼见有生路,也不与醉人疯招呼,狗般的机敏爬窜出沟。哪知醉人疯更是行家里手,他出臭水沟的时间仅在半死鬼刚出沟钻出身子的片刻。三人都顾不上满身淤臭,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江湖人士在县衙可出尽了风头,大展身手。

张竑发现魏喜财和牛师爷、马捕头都不见了踪影,正纳闷时,见贴面人等三人逃窜,便紧追三人而去。

贴面人所带的倭人虽是伤残老弱,但却都是经验之徒,恰被江湖人士围成死路,显然已到了死亡边缘,便拼了命垂死挣扎。关系到存亡,有谁不拼命呢?更有年长者高喊:“布刀阵!”。倭人环状围绕,外里七圈:一圈身强力壮,二圈次之,三圈更次,依次类推。刀光俏寒,人头攒动,血溅灰墙,厮杀声不绝于耳。死士般倭寇依旧誓死抵抗。

马捕头正忙,汗如雨下,衣襟似水帘。魏喜财、牛师爷满脸汗土,月下已掩了本来的面目。吴财女喘着粗气,自己停歇,却不忘牛师爷的闺女:“赶紧的,慢腾腾,吃饭像头牛,干活怎么像个蜗牛?”魏喜财心疼怀胎九月的小妾,但欲言又止,不敢出声。

南岛石心手起刀落,喘着粗气的吴财女还没醒过味来,脑袋就被刀鞘砸晕向茅房滚去。两个差役要向魏喜财报信,却遇到了广野下江,一刀下去,两颗人头同时落地。魏喜财在惊慌中瞬间醒悟,一头冲进屋子,急搬过椅子,从后窗跳了下去。马捕头拼了命向屋里跑,似是飞到了椅子上瞬间跳出了窗。茅房里的吴聪刚提起裤子,猛听见声响,出来见是姐姐的尸体,大声喊叫,吴财女的丫鬟也遇见了南岛石心,不觉间便没了性命。吴聪哽咽着,见满院子的尸体,便再也不敢喊叫。牛师爷拉着闺女往屋里跑,怎奈闺女挺着大肚子慢里慢气,她临进屋时便使了蛮力,一把将牛师爷推进屋,“爹!快走!”。跳下窗子的牛师爷边跑边哭,他想他要保存性命,将来还要为女儿报仇。并不宽的屋门被牛师爷闺女的大肚子占的没有太多空隙了,她转过头,直面南岛石心和广野下江。

一刀,两刀,三刀,南岛石心大惑不解。广野下江又补了三刀,一刀,两刀,三刀,硬是没有半滴血。二人怵楞,哪来的神人,肉皮城墙厚!

二人齐用力,一刀狠过一刀,一刀快过一刀。

只见牛师爷的闺女对着刀光玩了命地哭,那哭声发自内心,没有丁点虚假,却是那硕大的肚子四处飞絮,蓬松成个棉球!

这时,二人砍累了,也醒过味来了,便同时向她的脖子抹去。

大队精悍的倭寇迅猛而来,他们动作极其敏捷,挖、搬、装,黑夜的黑暗摧残了无辜的花草,花客凄惨,叶颤株摇。樱花梅子指挥车夫改了方向,车吱吱向外走去。

吴聪急火攻心,他被吓得不能自已,他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这是他唯一的靠山。他不敢做声,不敢大口出气,流泪便成了他唯一的发泄,他开始胡思乱想,以致于他信以为真,“是真的吗?到底是不是真的?”于是,癫狂便成了他唯一的亲人,以后,他就成了打发日子的自由人。

周沐辰这一仗打得顺手,他的兵也争气,杀,伤,俘,众兵更是痛快。等他回来时,赵宇也从新河卫所得胜归来。魏喜财见了二位,扯着嗓子大叫:“抚恤银子被劫了!”连同得胜的江湖人士一同听到了这个消息,众人一同向外追赶。

就在新河卫所激战时,山泉剑一趁着乱劲儿只身一人飞出土墙,消失在黑夜里。他丢下倭众激杀,尽管多为老弱。他急按渡边丘河的安排去迎银子。石原郎心和富山一郎做了同样的事情,他们都丢下了残兵老将全身而退。三人在城外接应了银车。倭寇的大数几大头目在城外汇合,银车快速向前,四周悄无声息,只听得车轱辘的吱吱声。

贴面人、半死鬼、醉人疯疯跑得飞快,他们知道,要是被江湖人赶上就得扒皮抽筋。“车!银车!”不一会,三人就赶上了护送银车的大队伍。

深夜的凤凰山雾气缭绕,周围寂静,空幽绝迹,一大队人马缓缓进入山谷,向谷底的山洞挪移。

“你说渡边丘河傻不傻!就为了几万两银子竟尽全数人马出动,这要是有个闪失就真是血本无归了!”

“别说话……他的目的不是银子,而是给朝廷的官兵示威,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傻呀!”张竑一边聚精会神的观察形势,一边和熊宝打趣。

“准备……放箭”熊宝一声令下,几万只飞剑向谷底飞去。

倭人大乱,人马沸腾。

张竑飞奔而下,几十个倭人七人成排,堵住了张竑。

“杀,杀了他啊”贴面人大喊着,一边喊一边退,喊声越大离人群越远。

张竑后退几步,双手合十,千手八叶印,瞬间冷风刮起;千手莲花五股印,大悲手具现;“唵缚日罗达磨纥哩”真言一念,五成功力尽显。于是,几十个倭寇摔得一地。

黑夜也不知黑夜的黑,齐刷刷的刀光眩了黑夜的眼,沙滩在黑夜的风中舒服地入睡,毫无察觉。也在这时,樱花梅子到了沙滩,船上的渡边丘河舒展了一下身体,他盼望已久的银子到了,他看到了胜利!搭船的木板是他收聚银子的最后一步,他可以长长的出口气了。可是……

“勇士们被伏击了,银子也没得手……”樱花梅子低着头,冷冰冰的回答渡边丘河。

渡边丘河吃惊,怒气冲头,却不知如何发泄,他顺手拿起刀向旁边的人砍去。

沙滩与海面之间出现了一刀金光,张竑从渡边丘河头顶上飞上甲板,他丹田气壮,攒集全力,用力一跺,船板齐截而断。当众倭寇哀叫不停,尽数落入海中。成千上万的官兵向沙滩围来。

渡边丘河赶紧跳到旁边的船上,即令帆手升帆舵手开船。

这时,樱花梅子想到了渡边小河,她拼了命的向船泳奔,却见船越来越远。

山泉剑一大声聚起倭众布阵,倭众又以圆圈阵相搏。刀、抢,喊声、杀声,各种声音交汇。富山一郎与山泉剑一互相使了下眼色,二人在激烈的喊杀中纵身入海,凭着好水性消失在人们视线中。他们只为了保全自己,对于倭众毫无顾及。

胜利,在漫滩的血色中得到印证,太平县迎来了历史上最兴奋的一天,这也是人们对安稳最热烈的表达。鼓、鞭,喜悦、激动交织成一个点,这个点聚而沸腾,击碎了倭人狂妄的梦,太平县的人们在欢笑中寻找着原本属于他们的安稳。

魏喜财却是悲伤。他把吴财女和牛家闺女的死定性为保护银子而不顾自身安危英勇献身的行为,当然,这话也经不住推敲,但这话听起来堂皇,毕竟他失去了两个亲人,而且还绝了户。牛师爷更是把生活艺术表演的极致,他面对追问更是泣不成声,泪如棉毛。有谁不为孕女救父的事迹感动?这种感动在封建礼教社会可谓世间楷模。

马捕头发现自己的心头肉不知去向,他想她害怕打打杀杀,许是躲起来了,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他想象着她回来时还是像以前那样韵骚、那样服帖、那样温顺、那样嘘寒问暖……

赵宇、周沐辰、熊宝兴奋后知道了各自的不足,经验还是不足,一腔热血难抵经验。三人加上张竑,彻夜长谈,不足在时间流淌间被抹去,经验在彻夜交心时被积累,吸取教训,取长补短,力争胜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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