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出现转机是在施耐德上完厕所之后回来。
坐得位置已经被那小子给占了。尽管他还没有来得及假寐,可是可以看得出来,他小子非常地确信,自己所坐的位置就是自己的。
所以象先前的施耐德一样,明知他回来了也没有看他一眼。
只是他没有料到,这次还是施耐德求之不得的。
他改主意了。不想睡觉了。而且中间隔着电灯泡聊天,也不尽兴。
旁边坐个美女,只有傻瓜才想着睡觉。
之前想着睡觉,是觉得身边坐个美女的机会,实在渺茫。
“你坐中间吧!”施耐德故作绅士道。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
不知是怕夹在两个臭男人中间难受,不自在,她摇头不肯。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她突然问。
“宅男。”
“宅男又干什么?”
“什么事都不干。呆在家中又不愿出门的人。”施耐德摆出一副咸鱼脸。
心说早知道还是找点事做。也不至于现在老是说自己是宅男。
宅的时候,不觉得,觉得天经地仪。现在跟人说,怎么老是觉得自己做了小偷似地,脸上直红咧。脸上无光。
即便是最不起眼的保安,好象也比宅男二字容易出口。对方还是个女孩子。
“有意思!”对方嘴上说有意思,脸色却不大对劲。
仿佛在说,世界上还有这等无趣之人。
气氛趋冷。态势颇让人难堪。
“我记得好多地方都在征兵,你为何偏去贵州?“他再次没话找话。
“故人绍介,说那厢司令是个顶有趣的人。”女孩用这边的手指按压着那边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操起夹白的文言文。
“有趣?”
“没错!“女孩撩起挡在脸前的长发。“绍介之人与都匀的那人,两人是弗吉尼亚军校同学!”
“我看,你也是个顶有趣的人。”施耐德油嘴滑舌道。
女人是男人进步的学校。
与辉姬相处两日。尤其是肌肤之亲以后。
知道了男女之事,就那么一点破事以后。以前面对女孩子的那份紧张就好多了。自如多了。
再也不甘心在女孩子面前做个闷嘴葫芦。
窗口的那位,也许跟之前的自己一样,还是个处男。所以即便边上坐个美女,也不懂得与人搭讪。
哪怕心里想得要死。可是自己笨嘴拙舌的,反而坏事。于是宁可装做心若止水的圣僧一样。
“是吗?我有那么有趣吗?”女孩大是高兴,眉飞色舞起来,“我哥可是说我最最无聊。”
“他说的是反话,怕你骄傲。”
“呵呵呵!”女孩掩嘴失笑,“你还以为接下来的路会很无趣,没想到你这么有意思。”女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呵呵呵!”
撩到她了。从小女生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来。
她的嗨点比较得低。
“我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人。你这么说,让一下子压力好大。”施耐德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她越发笑个不停。
窗口的那个男子,仿佛被刺激到了。摸出个银制香烟盒来。
打开的时候,发出脆耳得啪地一声。
对面的两个中年妇女当中,较瘦的那个给惊醒了,“到哪里了?”半昂着头,稀里糊涂地问。
“不知道!”不知从哪里,冷不丁地扔来一句。
回话的人,听上去,并不比眼前的这位清醒多少。
“哦!”眼前的这位旋即瞑目了似地,脑袋一耷,睡死过去。
看得他与她,同时捂着嘴直笑。
跟磕睡虫作对,死相没有不滑稽得。
“你家里人不嫌弃你吗?“女孩没头没脑,突地来了这么一句。
“啊?”施耐德张大嘴反问。
“用你的话说,宅在家里。”女孩子用手指了指窗口,又指了指刚刚睡死过去的中年妇女,低低地说。
窗口的那位背对着他俩,正抽着烟儿。
味道很冲的那种。好在窗外的风很大。未等在鼻底停留,便被风收拾得无影无踪。
自己没胆跟人搭讪,又见得别人跟美女搭讪。典型的懦夫心里。施耐德心里道。甚觉得好笑。
反而刺激到了他,愈要与美女聊下去了。
“没觉得。”施耐德略显尴尬道,“也许是我比较得自恋吧,体感比较低,没觉出来。”
“哦!“女孩仿佛很是失望,“我在家却总是讨人嫌呢!”
“你说得是你哥哥?”
“是啊!你怎么知道。”
“你说过啊,你说他嫌你无聊。”
““你家哥哥姐姐们肯定不象我家哥哥那样。”
“我没有哥哥姐姐!”
“我好羡慕你哟!我要是没有哥哥就好了,”说到这,她眼前一亮,视线被窗口的那位拉了过去。
施耐德回头一看,就发现那位抽完烟的小子,神不知鬼不觉得,就象是练过巴西柔术一样,将身子塞进茶几肚里,头枕在座位上,躺着,准备睡觉。
长度刚刚好。颇自得的样子。
就象他之父母,苦心孤诣,造就了多年,专门为了此次旅行,设计好了这般身高与体量。
“那你有妺妺吗?”
“我倒是想有一个,可惜!”
“那你有弟弟吗?”
“也没有,我家就我一个。“
“操,太爽了!”女孩子突然曝起粗口来,真地让人大跌眼镜,“冰激凌都没人跟你抢了!“
“哼!”施耐德心说,真是小孩子心理,“我家冰激凌没人吃!“
“你是故意气人家的吧?我可要生气喽。“
“哪里气你喽!”施耐德学她的语气,“不是不想吃,是想不起来吃。”
“是这个样子的啊,哼,那就更气人了!”
“呵呵,也许有个姐姐妹妹的,或者哥哥弟弟,有人抢,就不一样了。”
“是啊,有人抢,味道好象就不一样了似地,”女孩子若有所思道,一根手指仿佛要伸进嘴里。在他那讶异的目光注视下,突然觉察到了,脸一红,“讨厌,别看着人家啦!转过去转过去!还看,不要着人家啦!“用手挡自己的脸,一手推他。好是可爱。
“好吧!不看,不看!“又推又搡,还撒着娇,谁拒绝得了。
转过身来,就发现背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心头一悸,转而就放心了,明白过来是她用手指头,在自己背上轻轻地划。
划过来划过去。把他整个人都划得融化了。
“写得都是什么?”她问。
施耐德头晕乎乎地,直摇头。光顾着享受了,哪里想到她是在自己背上写字。
“笨!”女孩眉眼中带着娇嗔。施耐德再次心头一颤。心中感慨女人真地不是上天不可思议的创造。真地是风情万种。
“再写一遍,这下好好猜了。”施耐德点了点头,乖乖地把背交给对方。
“猜不出来!”面对对方失望的眼神,他就象只犯了错的二哈,低下骄傲的头颅。
那柔夷在背上划来划去得,那种被撩拨的姿味,在这深夜的云贵高原上,尤其得炽烈。
“我做你的妹妹,可好?”她终于受不了了,凑到她耳边,轻声呢喃着问。然后,生怕会被拒绝地,紧张地用手抓挠着自己的下巴,仿佛那上面长了一堆胡须。
施耐德一时不知是高兴好还是失望好。“好吧!”
“你不高兴啊!算了!男人说话都是哄人得。刚刚还说我有趣哩!”女孩撂下脸来,现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不是你想得那样。”
“那是怎样?你就是不喜欢我。”
“妹妹!”施耐德万分别扭地喊了声。
“太好了!有妹妹我在,以后你有冰激凌就不用怕对付不了了。”真地是孩子的脸,六月天。
“你真有出息!”施耐德情不自禁地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讨厌,”一巴掌打了下来,“人家鼻子本来就不高,这下更瘪了!”女孩骨朵着嘴道,旋又一笑,“借肩膀用用。”
“干什么嘛,又要练习书法啊?”
“睡觉!”
“你真实在,认了干哥哥,一刻也不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