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君兮瞧着床上那依旧昏迷不醒,脸色却异常红润的暮翊,敛下眸中笑意,走了过去。
卷起他的衣袖,透湿帕子,反复擦拭他的臂弯,给他物理降温。
盏茶十分,水温已凉,她这才停了手,顺便将手臂塞回了被窝。
“为何不喝药?”
暮翊未动,恍若依旧昏迷中。
“确定不理我?”
他眼珠子微动,却仍然不肯睁眼,方君兮见此,起了身。
“我错了!”暮翊连忙将人拉住。
“为何不喝药?”
他闻言,撅起了嘴,“谁叫你不管爷的死活!”
说罢,偷偷瞥了眼面色依旧的方君兮,“反正爷也捂不热你的心,索性一起冷了算了!”
方君兮皱眉,“我不是冷心之人,只是不善表意。”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先前当着他人的面宣布自己的所有权,转头就将爷扔去一边,不管不问,别以为翠湖里那一吻就让爷相信你的心里装着爷的,爷被你骗了一次两次,绝不会傻傻地再被骗第三次!”
“不信那便算了,我这就回去收拾一番,今晚便离开。”
“你去哪?”暮翊惊坐起身。
“你管。”方君兮甩开他的手,便向外走去。
“哎哟~头好痛啊~哎哟~爷不行了,快来人啊,爷要痛死了!快来人啊~”
‘嘭~’
房门依然无情而闭。
某人懵了懵,须臾,连忙滚下床,一摇一晃地向房门跑去,“臭女人,爷开……”
打开房门,他看着面前欲推门而进的方君兮,瞧着她手上端着的托盘里热腾腾的汤药,心下一松,连忙将人捞进怀中,紧紧抱着。
“臭女人,不准你再离开我!”
“不怕我再三骗你?”
“我相信你!当然,我也相信我自己,毕竟这世上才貌双全的男子也就只有爷一个!”
方君兮勾唇未回,身后万言转身干呕……
二人在宫中用过晚饭后,便坐着马车离开了皇宫,期间再没受到他人的骚扰。
“先睡会儿,到了叫你。”方君兮看着一直凝望着自己笑意柔和的暮翊。
“没事,我再看会儿!”
方君兮未回话,但瞧着他笑容突然散去,心下隐隐感觉不妙,“怎么了?”
暮翊捏了捏她的手,“车外的,没吃饭啊,赶这么慢,爷都快闷死了!”
“爷,小的吃没吃饭跟这可没关系,又不是小的拉车!”万言话虽如此,可手下挥马鞭的力度却加大了。
“你小子还会顶嘴了是不是?”
“小的哪敢跟爷您顶嘴。”
“娘子,有人欺负为夫~”
“……”万言汗颜。殿下啊,您能有点出息不?
马车车速加快,眼瞅着拐弯便可看见王府大门时,被一群黑衣人拦了下来。
“吁~”万言勒马,“放肆!胆敢拦翊王殿下的马车,识相的赶……”
一道寒光突然闪来,万言吓得立马禁声,跳车闪开,紧跟着便见一把匕首深深钉在门框上。
方君兮起身向外走去,暮翊手下未松,“小心!”
“嗯。”
她出了车厢,望着周围二十来个黑衣人,心下冷哼。
你想嫁,我偏偏不让你如意!
“上!”
黑衣人一声令下,方君兮手持冰魂,倏然甩出,他们见此闪身避让。
寒刃毫无阻拦,一路向前,直直嵌进墙内,黑衣人见状,不屑一顾,继续向着马车袭来。
而此刻,方君兮嘴唇微勾,手腕一动,用力一挥,只见寒刃抽出,以''Z''形路线返回,待它回归后,所经之地的黑衣人莫名地停下了动作。
下一秒,怦然爆发的血泉如下红雨,有幸活着的黑衣人不由驻足发蒙,不明所以。
这,什么情况?只是转眼间,他们的人就死了大半,她到底是人是妖?
问话没有答案,领头者回过神来,吹响马哨,须臾,便向方君兮继续袭进。
方君兮眼眸微眯,跳下马车,持刀而去。
寒光银丝唰唰闪过,所经之地无不见血收命,黑衣人的气势顿时弱了大半,她趁此倾尽全力,加快攻击,不然,若等他们看清她的套路,以他们深厚的内力,高强的武功,她绝对打不赢!
炷香时间后,方君兮喘着粗气,立在一片尸体中,阴寒的脸色比她手中滴着鲜血的寒刃还浸骨!
暮翊看着那清瘦的背影,手下不由紧攥,面色晦暗,接着,喉咙一股腥甜涌出,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殿下!”万言惊恐的喊声让方君兮心下一紧,骤然回身,就见暮翊倒下的身子,连忙几步跑去。
“暮翊。”她捧着他的脸,看着他惨白的面色,摸着他虚弱的脉搏,一股名叫担忧的陌生情绪怦然冒出,充斥着整个心脏。
“方姑娘,马车,可能,需要你来赶了……”
万言声音渐弱,刚刚说完,眼前一黑就昏死了过去。
方君兮看着眼前这一切,十六年来未出现过嗜血之色的黑眸,此刻回归前世,那个属于曾经称霸黑暗的女王的黑眸,在这刻,回归了!
而暗处,一道黑影闪身离开,向将军府飞去。
*
翊王府内,红梅居里,方君兮立在桌旁,针扎指尖,一碗一滴。
影与小白在旁默默注视,待血溶进水碗中,影便端了一碗去给万言解毒,方君兮则端去给了暮翊。
小白瞧着,内心哼了又哼,出一次府,就出一次事,每回还不愿意带它,早知如此,便不跟她签那什么子血契,省得什么命令它都必须得从!
不稍片刻,暮翊渐渐苏醒,然而,神智还未完全清醒,却突然惊坐起来,慌张的眸子瞧着一旁完好无损的方君兮,将其紧紧地抱在怀里后,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暮翊摇了摇头,稍稍拉开两人距离,“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让你陷入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