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翊打开柜门,一一寻去,目光停在角落的一个小箱子上,打开一看,便见一个黑色包袱,解开布结,露出一角,里面之物他认得,正是方君兮需要的卫生带。
曾经小时候他见他母妃缝制过,当时不知那是何物,便问了母妃,母妃却红着脸只说那是女子用的便住了口,然后移了他的注意力,那时小,被吃的诱惑了去,便不再关注那物为何只能女子用。
暮翊想到他的母妃,黑眸里霎时涌出一股思念的潮水,潮水涨得快,退得也快,待眸中恢复平静后,便利索地将包袱系好,背在背上,关上箱子衣柜,从窗户飞了出去。
一切动作形如流水。
等花魁端着点心茶水而来时,已不见了人影。
此刻若是有人注意上空,定能看见一人背着包袱,耳根通红,在那屋檐上一蹦一跃,掠过长街小巷,落进了驿站。
他回到方君兮的房间,二话不说地将包袱扔进了床帐后,转身便走,嘴巴全程委屈的撇着。
来到门口,他瞧着卧在门口的小白,剑眉一挑,心下不畅,于是乘其不备,一脚踢去。
脚风袭来,小白一个激灵,一跃而起,堪堪躲过,四腿着地的同时,猛地一蹬,直直袭去暮翊面门,后者嘴角一勾,侧身躲过,另一手跟着伸去,准准地抓着它的后颈,瞧着它张牙舞抓的样子,憋屈感忽然散去,笑意洋洋地出了房间。
方君兮看了眼满当当的包袱,又望了望消失门口的身影,眸子隐见异色。
她打开包袱,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几十个卫生带,均是纯白棉布所制,内夹棉花,外绣桃花朵朵,栩栩如生,摸着很是柔软舒服,卫生带两头缝有细带,瞧着应是绑在腰间的。
只是没想到仅仅片刻时间,暮翊就找了卫生带给她,难道街上有卖的?
有没有卖的,她不清楚,但是却觉得暮翊那人性子虽纨绔不堪,倒也不是那坏到骨子里的公子哥,加之之前那个谎言,直觉他并非表面上这般吊儿郎当,万事无用。
随之响起的敲门声打断她的心神,接着,便见暮翊提着水桶去了屏风后。
来来回回四五次,‘哗啦’声终于停了。
而那本来已经跨出门槛的暮翊突然露出半截身子,笑道,“要不要爷帮你?”
“……”
“你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
暮翊收回跨出门槛的腿,笑容满面地向着床铺走去,“想爷堂堂一国王爷,只有女人帮爷洗的份,如今爷自甘请命,臭女人,你就偷着乐吧!”
然而步子不过三步,小白还没来得及咬住他的衣摆,就见人倏然侧身,随之一只绣花鞋重重地落在自己身旁,惊得它汗毛直竖。
“爷就知道!”
暮翊靠着门窗,手捂心脏,随后,愤然离去,“果然不识趣儿!”
小半个时辰后,方君兮沐浴完,一身清爽地抱着床褥出了门,但没想到,门口守着一瘟神……
“你这是干什么去?”卷铺盖走人?
“洗褥子。”
“扔了便是,不用洗,爷有的是银子!”
暮翊神色一转,顿觉不妥,眉心纠结片刻,上前一步,夺过她手中的床褥,“水凉,爷去洗!”
“……”
方君兮看着他的背影,秀眉紧蹙,身形久久未动,直到他将要打开卷着的床褥时,她才猛然惊醒,几步上前,一手压住他的手。
“不用!”
女子手心温润如玉,碰得暮翊心头一软,随之,疑惑变了味,咧嘴一笑,“怎么?可是害羞了?”
方君兮闻言,面色忽地一沉,双手用力,欲要拽回床褥时,唰唰两下,竟被暮翊点了穴,顿时动而不得。
那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发寒,眸子如刀,‘嗖嗖’刺去。
奈何那人脸皮子贼厚,眼刀子咋戳都没事,不仅没事,眸子里还带着浓浓的笑意,“爷还以为你铁石心肠,不近人情呢,没想到还是会害羞的嘛!”
忽然,笑意变淡,剑眉轻蹙,骨节分明的手指向着方君兮雪白的脖颈伸去,在她寒若冰霜的面色下,轻轻一勾,一块弯月形的玉饰躺在手心,一股暖意瞬间顺着手心传至全身。
他瞧着那玉饰中央镂空的‘清’字,眉峰顿时一挑,眉宇间似笼罩了一层雾霾般阴沉,“这是谁送的?”
此物一看便知是他人相送,不然为何不刻‘方君兮’三个字的其中一个,偏偏刻个与物主无关的‘清’?
方君兮不答,眸子一个劲地瞪着暮翊。
“不说爷就扯了扔茅坑!”
“你敢。”危险之色倏然凝聚于她的黑眸中,若不是身子动不了,早持着冰魂袭了去,哪还能让他好好站着这里威胁她!
暮翊对此,完全无视,冷冷哼了哼,手下当真打算用力。
“小白。”
话音刚起,小白纵身一扑,暮翊迫不得已收了手,退了两步,直视那落在床褥上的小白狗。
一人一狗久久对持,空中隐有火花嚓现,嗤嗤啦啦。
“殿下,行装都已备好,何时出发?”
艾律忽视掉这凝聚于空气中的危险气息,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暮翊恍若不闻,直瞪小白,字字蹦出,“小畜生,爷真想把你炖了!”
“嗷~”你这愚蠢的常人,还不够给本狼王塞牙缝的!
“畜生就是畜生!爷都说了你是狗,莫要学狼叫,别扭!”
“嗷!”小白一声怒嚎,猛地一扑。
哪知人家脚尖一点,飞身上了屋顶,得意之色尽显脸上,“待你长了翅膀再来跟爷较劲吧,小短腿!”
小,小短腿?
小白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狗身都开始发抖,奈何自己现在无法显露真身,只得‘嗷呜’一叫。这个仇,它表示一定会报!
艾律作为旁观者,只想干净捂脸走人!
身为一个大男人,竟跟小动物一般见识,还吵得这么开心,若是可以,她真的不想跟他有所关联……
“喂,女人,爷知道你不会跟爷走了,既然这样,咱们好聚好散,下次见面,记得来个拥抱,后会有期!”
暮翊说罢,红影一晃,翻身下了屋顶,不见了踪影。
艾律摇头叹气,伸手解了方君兮的穴位,面带歉意,“小兮,你先跟我们一起出城吧。”
方君兮敛下寒气,点了点头,道了句‘稍等’,便回了房。
须臾,在艾律疑惑的目光下,烧了弄脏了床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