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梁冬身形一顿,于高空中俯首向下一看。见一片浓烟滚滚中,一大队人马正在一处人眼稠密的居住区肆意烧杀。
他见这些人穿戴齐整,进退颇有些章法,料来是都中某贵族家中私自豢养的武士之流。不知道此刻为什么流窜到这平民聚集区肆意杀戮。
一个大城市的繁华,真正依靠的还是这些劳动的普通平民。若是任由这些大贵族随意屠杀下去,偌大的都城恐怕真的就伤筋动骨了。
略微一思索,想来此刻都中众多贵族之家恐怕已经被四处流窜的乱民给逼得急了。而这些所谓乱民大都出自平民之家。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浩浩荡荡,若一旦分散开来。则立刻消失于都中繁多的平民住宅深处不见踪影。而一些大贵族此刻之所以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说到底还是他们一个个都家大业大的,目标太明显。一旦乱起来,他们的损失真是难以估量。
所以冲突到最后,都中的大贵族被逼急了,索性放开手脚,驱使队伍针对所有贫民区进行血腥无差别攻击屠戮。他们大肆破坏,遇人则杀,遇房子则烧毁。所以才有梁冬方才所见,一派火光冲天,哀嚎声四起的局面。
梁冬知道该是王城军队出动的时候了。于是飞身回去,按照预先商量好的,一旦局面即将失控,立刻命令军队出面维持秩序。
当天夜里,浩浩荡荡的王城大军出动了。他们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对外声称的口号和名义。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员名单均没有记录在王国的军事档案里。这就意味着,他们在当天夜晚,确确实实出现在了都中大街小巷里。然而放在整个西野王国的历史长河。则这些人如同一伙幽灵般。无论你怎么细心搜索,都找不到他们的丝毫蛛丝马迹。
于是,又一场有预谋的,针对大贵族的屠杀开始了。这一次参与的人员个个训练有素,不再像普通的临时组建的平民队伍一样,漫无目的的乱杀乱抢一通。而且杀人后立刻将尸体运走清除痕迹。
屠杀持续了一整夜的时间,此时动乱的平民和财主们早已四散藏匿。他们对于这伙突然出现的不明来历的人员畏之如虎。曾经有人亲眼看到他们是如何将一个大贵族的头颅砍下,然后又面无表情的收拾了尸体。又如何冷酷的用抹布和清水将血迹清除干净。等他们走后,一场鲜血淋漓的场面竟然没有了丝毫踪迹。
三日过后,国王的大部队堂而皇之的开进城中。因动乱的疯狂而疲惫不堪的民众对于国王的军队没有生出丝毫反抗的念头。人人心中似乎早已有了成念,只要国王的军队来了,一切便已经结束。至于那三天是如何的黑暗动乱,胆大的人只在私下里讨论回忆,而胆小的人则一个个缩着脖子,将一切抛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与此同时,国王发布告示,宣布都中新进的阶层,主要是由一些土豪财主组成的参议院接手都中大小事物。都中一夜之间,几乎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平日里一个个肆意乡里,风光无限的贵族们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后的一段时日里,大家似乎逐渐习惯了新的当政阶层,逐渐的将那些出入前簇后拥的贵族官员们抛在了脑后。
此刻的都中俨然出现了另一番景象。新的事物如同雨后春笋般涌现。王宫里新近颁布了新的国民令,规定都中所有居民拥有同等的国民权力,而且拥有普遍的言论自由,结党,集社的权力。还废止了已知的所有官员选任制度。
新的制度不仅人人闻所未闻,单只一项所谓的义务教育就让人意外诧异不已了。不仅所有适龄儿童可以免费进入附近新设立的学堂学习。就连课堂上所传授的新鲜知识也是让大家新奇嬉笑不已。都中大小传言飞了几日几夜都没有停息的劲头。
一场巨大的轰轰烈烈的变动就这样草草开始,匆匆结束。此时前方的战事正进展的如火如荼。而动乱之后的都城却出现了新的繁忙景象。
附近一些城市的商人闻听这里的新政后纷纷远道而来,在都城开设店铺,有钱人来此设立作坊,一些怀着奇异思想的人不远千里来此居住,因为宽松的环境让他们有了施展抱负的可能。手艺人来此卖艺收徒。一时间都城四处各行各业的人纷纷涌入,显得生机勃**来。
梁冬将一笔巨额金钱交由钱客和姜权打理后,则安心在家中闭关修炼。
随着海量的药材不断涌入,他的修为持续增长。不知不觉,已然到了养气七层的境界。
这日清晨,梁冬闭关结束,习惯性的一摸腰间。陡然发现腰间空空,最后一颗丹药也已经消耗殆尽。
这一段时间药材的充足供应让他对于丹药有了非常严重的依赖性,此刻陡然没了丹药,让他心中没来由一阵恍惚失落。便着急的一连声的喊道:“六子,六子。”
守门的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推门而入,见面后回话说:“天未亮时六子便被杏儿姐姐给叫去玩了,临走时嘱咐我照应您。”
最近府中一切进出的药材都是经手六子的,这小子人实在,干活也利落。梁冬高兴时也赐给他一些炼制好的丹药。如今他的修为已经到了练形九层。偌大的王城,以他的实力也可以横着走了。
梁冬没了药材炼丹,心里慌乱焦躁。不觉就要找个人发火出气时,陡然一激灵,暗暗警惕了起来。这丹药之力尽管能够快速的提升修为。然而连续的服食过量的话,很容易上瘾。
丹药价值高昂,一旦服用上瘾不但有碍修行,而且若哪一天忽然断了丹药。对于他的心境影响可是巨大的。他本来就因为修行日短而心境虚浮不稳。若再加上这丹药心瘾的影响。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影响了心智。如此恶性循环下去,后果真是难以预料了。
左右一思虑,梁冬觉得还是先缓一缓,等到心境稳定下来后再继续修炼。
于是起身来到院中一凉亭处闲坐喝茶。
不多时,雪儿过来禀报说:“钱议员来了。”
如今的钱客可谓今非昔比了。想当初他经商不过是仰仗祖宗的声名,做官时左右逢源上下打点花费巨资也不过是个末流小官。现而今他依靠集资得来的钱财将生意越做越大不说,单就经手梁冬的黄金每日的花费何止巨万。
加上在梁冬的怂恿下,他花费巨资大量购买了战争券。以至于他如今的身份可是堂堂参议院的议员。不仅参与商议都中大事,还参与朝中一应官员的任免事宜。如今的王城中多少人抢着跟他拉关系攀亲戚的,家门口送礼的都排成了长龙。
如今的都城里,钱客的大名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以至于就连如今的雪儿见了他,都是一口一个钱议员的叫上了。
听了雪儿的禀报,梁冬暗自思索道:“这钱客如今可是个大忙人,此刻怎么会有空来我这里呢?”
正自思量的时候,抬头一看,则见钱客已经一步三颠的匆匆而来了。
见面时先诉了三声苦,抱怨说:“我的梁大公子,您可是好有雅兴,多少天前我就开始往您府上跑,家门口都快被踏破了,好容易见上了您一面,结果一看,您却一派闲情雅致的在这里品茶。为了您这药材一事,我都快要脚皮磨破了。”
梁冬对于他无关痛痒的牢骚早已习以为常。闻言后犹自悠悠的品了两口茶,斜着眼问:“怎么了?”
钱客唉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他面前石凳上,端起茶几上的一碗凉茶,咕咚咚一饮而尽。
雪儿看了,笑他道:“你慢些,粗鲁的样子没得扰了人的雅兴。”
钱客对于她的嘲笑置之不理。转而对梁冬道:“还不是这郎元阁闹的,别家药店但凡有了药都是紧着我们优先供应的,唯独他家每次推三阻四不说。赶到这一次,各家药铺同时药材紧缺,而他们干脆一点也不外卖了。说是前方战事吃紧,药材收购受到种种阻碍,没有多余的供给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