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义薄云天比金坚
原本燕南北想装一番深沉凹凹造型,再跟静尘子他们娓娓道来,奈何装的实在是不成功,就连一个酒杯都能承泽映心的明眸秋波,却对他视而不见。
燕南北拍了一下脑袋苦笑道:“我这张嘴四面漏风,的确藏不住话,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让燕某人知无不言的。适才承蒙玲珑姑娘一声大侠这才特来相告一声,我入镇之时碰到了一个人。”说到这里眼波一扫,瞄见映心还在凝视着手中的酒杯便打住不说了,肃然的看着映心,似乎映心那对明眸不看他一眼他就不说了。
众人心中都在思虑着,燕南北肯定不是胡口乱诌,没必要。他碰到的这个人必然很有分量,否则无需这般,但现在他与映心较上了劲不肯说了,于是大家全都把目光转移到映心身上了。
映心被众人注视的神思发苦,秋波带怒朝燕南北狠看过去,冷声道:“谁?”
被映心恶狠狠的剜了一眼,燕南北放荡一笑道:“映心仙子这双眸子还真是韵味无穷。”只见映心眼中怒意更加三分,这才赶忙凝声道:“季破军,我看见季破军了。”不敢再惹映心生怒。
闻言众人均是一惊,静尘子师姐妹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疑问,开心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夏浩均眉头皱了皱。沐晨扫了一眼众人,心中了然,季破军此人已经不是分量不轻了,这绝对是要打起精神认真应对的。就连柯义容脸上都肃然起敬,只有懵懂的沐长青在忙着给燕南北空了的酒碗倒酒。
映心眉目凝重的问燕南北:“按说季破军此刻应在‘千机关’坐镇不会轻易离开,季老太爷大寿也只是差人送回寿礼无暇脱身,怎会倏忽返回,你确定你没看走眼。”
燕南北一手持酒碗,另一手指头在桌上有节奏的敲击,送到嘴边的酒碗在映心言毕后又摆到到了桌上,正声道:“季破军本人我虽以前从未见过,但‘一品居’天字榜上他那刀削斧刻的冷峻画像,看一眼就让人记忆犹深久久不忘,外加‘百大名器谱’榜上有名的‘穿云裂风枪’为佐证,要还认错人了,我就把我这双眼珠子扣下来给仙子当鱼泡踩。”
众人见燕南北说的如此笃定,也不再无疑有他。夏浩均揉了揉太阳穴,见只有燕南北在悠然的继续喝酒,静尘子与映心师徒都在凝神静思,肯定与明日贺寿之行有关,也肯定与季破军这个突然出现的变数有关。
夏浩均对燕南北说:“季破军此时真返回了季家,但也说不通啊。季老太爷大寿他以提前差人送回贺寿之礼,若他一早就打算回家就不必多次一举,但偏偏他又亲自折返一趟……假设是季家发生了重大事件,这件事必须大到足够让他把‘千机关’丢到一旁,需要他亲自回家,可…可最近没有传出季家出了何等差池,似乎连条狗都没丢,想不通,想不通!燕兄你如何看?”
“这也正是我所看不透的地方,这件事…蹊跷,蹊跷无比啊!对了,还不知兄台如何称呼,是斜月宫哪位高人足下?”燕南北晃荡碗中的酒水问道。
见燕南北把自己误认作也是斜月宫门下,夏浩均怡然一笑道:“燕兄所言差矣,也无怪燕兄误会了,我是乾辰剑派诸葛宣的弟子夏浩均,受命师门之门与我小师弟柯义容一同来给季老太爷奉上寿礼。”说完指了指柯义容。
“原来是诸葛‘醉剑客’的高足,夏兄弟真是失敬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先自罚一碗以示赔罪,再敬夏兄弟一碗今日有缘相逢。”燕南北眼中诧色道,说完就向酒碗抓去。
夏浩均急忙按住燕南北抓碗的那只手,浅笑道:“燕兄未免太过言过其辞了,要错也应当是我有错在先,没有先跟燕兄告知实情,让燕兄混淆了,如此哪来的罚酒示罪。燕兄年长小弟我经年,不如我先敬燕大哥一杯,再请燕大哥回敬我一杯,如何?”
夏浩均这一席话说得情深意切,听得燕南北也是如沐春风,一下就把两人的关系从燕兄、夏兄升级成了燕大哥与夏小弟了,对于夏浩均的提议燕南北也无不欣然赞同。两杯酒饮罢,燕南北眼神怪模怪样的看着夏浩均道:“我燕南北今天就算是认下你这个小弟了,只是太过仓促没有皇天厚土歃血盟誓,不过心都是一样的。只是…只是浩均兄弟这乾辰剑派与斜月宫混在一起,这事瞧在眼里,不无让人怪异啊?”说到这里,一旁帮燕南北倒酒的沐长青开口道:“夏师兄与我们同行,那是因为映心大师姑与夏师兄的师父有旧情。”
燕南北与夏浩均正好共饮第三杯,听到沐长青的这句话时两人刚好喝到一半,“噗”的两声,喝到口中的酒水两人全都喷洒了出来。燕南北一脸惊吓的表情,那付尊容好似在说:“做梦也想不到映心仙子与醉剑客之间居然还有这等陈年秘闻。”夏浩均神情哭笑不得的看着沐长青,目光中尽是无可奈何。旁边的沐晨与柯义容嬉笑的嘴歪眼斜肚子抽经,而始作俑者沐长青面无表情,两眼茫然的看着大家,却不知何故……
沉思中的三人自然被这么大的动静打断了思绪,看着表情不一神态各异的几人,稍一回想刚才入耳却被忽略的话,就能理解这是为何了。倏忽间,映心一气之下三尸神暴跳,可她又不能拿沐长青怎样,一副几欲抓狂的样子,忽见桌上的酒坛陡然一把抓了过来,痛饮一气才缓过劲来,哀怨的看着沐长青,沐长青被大师姑这种眼神看的直发毛,更加茫然不知所措!
静尘子眼中也带着戏谑之色,调笑着说:“师姐,莫不是被长青说中了,这才暴跳如雷?”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到映心背后轻拍几下,帮师姐顺顺气。
映心横眉冷对静尘子,道:“长青是不会说话才说错话,师妹是故意说错话,是不是想试试这些年师姐功夫有没有长进啊?”酒坛被映心重重的掼到桌上,震的桌上碗碟一弹。
看着如此做作一番的师姐,静尘子换上讨笑的表情,道:“好啦,好啦,师妹错了,我跟长青都是童言无忌,师姐就别拽着不放了。”又对着沐长青道:“长青,大师姑与夏师兄的师父是有旧,不是有旧情,以后说话不要瞎添字减句了,都是跟你好阿姐学的坏毛病。”
静尘子举目四望,只见店堂之中众人正喝得面红耳赤热闹不凡,无暇关照他们这里。心下暗道:“还好没人注意,不然刚才长青所言被人听去,不免就要当场贻笑大方。若被有心人利用以讹传讹,不仅要坏了师姐的名节,还得拖累醉剑客受累。”
映心气鼓鼓的道:“师妹也有脸跟着长青童言无忌。好,好,就此打住谁都不准说了。”又瞪了瞪沐长青,说:“好的不学,尽学坏的。下次还敢再犯,看大师姑不缝了你的嘴。”
沐长青被瞪的喏喏的道:“都是长青的错,跟阿姐无关。以后长青不会再犯了”
“傻小子!”映心笑骂道。又在燕南北与夏浩均脸上瞧了瞧,然后视线锁定燕南北脸上,眼波微寒,道:“此事若叫旁人知晓,我保管拿寒冰蛛丝把你那张漏风的嘴缝的严严实实的。”听的燕南北委屈无比,自己好端端的,凭白给自己找了桩麻烦,这般可笑之事居然不能与人分享,着实难受。
夏浩均心里纯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还特意对柯义容一番叮嘱,此时不可外传。再看映心时,已然回复正常,这才说:“映心师叔心中可已有定计?”
听到夏浩均所问,映心自然明白所指何事,整桌人唯独燕南北不明所以,随即眼似寒霜,又直勾勾的盯着燕南北。映心心道:“这人也不是不通世故的蠢蛋,应能明白现下他是不受欢迎的人,赶紧滚蛋才是正道,这样大家面上都好看。”
燕南北还沉浸在刚才的委屈中没有出来,唯见夏小弟问了映心一句话,自己又遭到不公平待遇。心中暗叹:“难道我跟这女人命里犯冲?”求助似得看向身边夏小弟,想他帮忙转移一下映心的火力。燕南北目光一沾夏浩均之身,便记起他刚刚所说的那句话,心中细细思量,视线也随即转移到了静尘子那里,顿时黑白分明的眼珠似乎更加明亮。
燕南北收回视线瞅着映心嘿嘿的笑道:“我这人虽然说话漏风,但说出去的话还是一言九鼎的。今天我已经认了夏浩均做我兄弟,对于兄弟我燕某人向来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诸位又与我兄弟恩师有旧故,现在叫我退到一旁作壁上观。”顿了顿,换了副严肃的神情与语气,审慎道:“兄弟就是风雨无阻,兄弟就是尸山血海,兄弟就是义薄云天,兄弟就是一诺千金。叫我作壁上观,抱歉诸位,办不到!”
说这番话时燕南北像是换了个人,眼透精光,之前的放荡之气收敛全无,一字一句都无比坚定有力,神情义无反顾。仿佛那些字句就是刀山火海,他必须踩着刀山,趟过火海才能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完这一句话。这一刹那,沐长青感觉看到燕南北的身形拔高了许多,顶天立地!
只因一句话,便不计前程,不顾生死,日以继夜的拍马赶至你身边。因为你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