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城东门,随着公子偃率领的人马从东门而过,返回王宫,东门也解除了戒严状态,开始放等待的百姓们进城出城。
看到解除了戒严,这时,等在东门城内的一辆马车也从南边的一个街角拐出,向东门行去。
车内,子玉手里拿着一只烧鸡说道:“师妹,不再吃些?”
子灵摇了摇头,又看着子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指着子玉的脸说道:“师兄,你当真未曾吃过烧鸡?”
子玉嘴中嚼着一块鸡肉,摇头含糊的说道:“没有。。。在山上整日吃的都是粥饭,偶尔师兄打猎回来,会带些野兔、山鸡,但大师兄和二师兄做出来的味道实在比不得这烧鸡,呃!”说完,子玉竟然打了一个饱嗝。
子灵看到子玉的样子,乐的咯咯直笑。子玉看到子灵在笑,也觉得自己的形象不好,便用袖子擦了擦嘴,而后用两张荷叶把剩余的烧鸡包了起来,放到了马车角落里。
这时子灵说道:“师兄,由邯郸至蓟城尚需多久?”
子灵想了想说道:“午食时,那人说尚需八日至燕国,若到蓟城,怕还需两日。”
子灵点点头说道:“如此说来,也没几日路程了,不知到了燕国,当如何寻找师兄。”
“哈,师妹勿要担忧,师兄乃是大才,必然被燕王看重,自然做了高官,我等只需打听一二便是。”子玉说道。
子灵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子玉拍了拍肚子说道:“师妹,且休息吧。”
子灵想了想后,便轻轻躺在了车厢里。子玉赶紧让开地方,坐在了靠着角落的地方。外面只是传来车夫的喊声、马蹄声和车轴声。
却说燕丹一行策马狂奔,待日落之前赶至了一处岔口,众人勒马,燕丹左右看了看后问吕克伯:“此两条路分别通往何处?”
吕克伯脚踏马镫,身子稍立,看了看之后又想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左面之路往东北走便可直达柏人,过后便是原中山国境鄗,再往东北便是夏屋、阳城、曲逆,过了此三地便是我燕国境内桑丘。右面此路往东便是巨鹿,经巨鹿泽往东北可至武遂、武垣,过了两地,再往东北便是我燕国境内徐州之地。”
燕丹想了想后问道:“我等当从何处返回?”
“在下以为赵军在我燕国边境布有重兵,且主将为廉颇,公子不妨经右面返回。”说完,吕克伯径自看向了子心。
子心向吕克伯笑了笑说道:“公子,吕大人言之有理,只是我等不妨分为两路,公子走右侧道路,在下带着两位师弟走左侧道路。”
“哦?子心这是何意?”燕丹疑惑的问道。
“不瞒公子,在下想经此路向边境之地,一路走访赵国民情,再者亦想看看廉颇所率士卒以及我燕国在边境的士卒,心中也可早做打算。”子心说道。
燕丹一听,点头说道:“难为子心所虑周全,既如此,我等便同走。”
“不可,吕大人之言不差,右侧道路更为妥当,公子出得邯郸,然廉颇为军中老将,在边境与我燕国为敌,虽有赵王帛书,但只怕廉颇别有打算,若如此,岂不危险?”子心急忙说道。
“是啊,公子。廉颇乃是赵国重臣,若是其当真不放公子离去,可有许多手段,那时寻一理由向赵王复命即可,赵王亦不会降罪与廉颇。还望公子三思。”吕克伯也劝道。
燕丹听后显得有些犹豫,这时子心说道:“公子不必忧虑我等,我师兄弟三人只是寻常少年装扮,即便廉颇封城,我等亦可随意脱困。”
燕丹没有直接回答子心,想了好一会儿后才从怀里拿出一枚令牌说道:“既如此,便将此令牌予以子心,待至燕境,可凭此牌畅通无阻。在下与吕大人、庆阳亦会在涿城等待子心。”
子心点头接过令牌,施礼说道:“公子一路小心,子心必到涿城与公子汇合。”
燕丹点点头,而后三人与子心等人施礼后,策马向右侧道路行去。
子心看到燕丹三人离去,便看了看子义和子恒说道:“走,我们三兄弟前去会会廉颇。”说完,便策马向前奔去。
就在子心三人策马而去之后不到一个时辰,一辆马车奔驰而来,不像子心他们在岔道处思索一番才上路,马车不做停留,直接朝着子心等人所去的方向继续飞驰。
随着夜幕初上,在阴沉的夜色下,天空中的半弯月亮渐渐被云所遮拦,大地显得一片漆黑,只有在夜色下沙沙作响的树木随风摇曳。
在一座漆黑的大门前,子心三人翻身下马,而后看了一眼后,子心上前“砰砰”敲了起来。
少时,大门打开一条缝隙,里面一人举着火把看着子心三人问道:“何人叫门?”
子心看是个老者,便急忙躬身说道:“长者在上,在下子心,与两位师弟路经此地,因天色已晚,又怕少时雨下,特想借宿一宿,不知可方便?”
老者拿着火把上下晃了晃,看清了三人之后说道:“且稍等片刻”,说完,便关上了大门。
不一会儿,老者便打开了大门说道:“几位请进。”
子心三人急忙施礼说道:“多谢长者”
那老者摆手说道:“无妨,只是家主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几位且随老夫前往厢房安置,明日需早早离去。”
子心听了觉得怪怪的,莫非觉得自己像坏人,不过想想也是,此地荒山野岭的,确实需要提防,便点头应了。
那老者将三人领导前院东面的屋子里,点上油灯后,便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搞得子心三人郁闷不已,想讨点热水都无法开口。
三人只好拿出干饼、肉干,就着水壶的凉水吃喝起来。不一会儿,便听到屋子外面“噼里啪啦”的下起雨来,三人也暗自庆幸寻得宿眠之地。
三人吃喝完,便躺下休息,以便明日继续赶路。
子心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院子中有声响,便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打开窗户向外望去,却是对面的厢房有人进去,子心看不清晰,便关了窗户,回来继续休息。睡梦中似乎又有人进入了庄园。
子时,庄院正堂后的卧室中。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人手中拿着一物向坐在床上的一名年轻人说道:“公子,且看此物。”
那公子有二十多岁,脸色苍白,显是身体不适,他皱眉拿过那人手中的物品,入手一看,却是一面令牌和一个锦囊,令牌沉甸甸的有些分量,那公子翻过令牌看了一眼,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盯着看了片刻后抬头问道:“此物确是最后那三人之物?”
“正是,忠伯睡的早,小人开门迎的那三人,瞧着是有些本事,本不耐让其入院,不想却对小人一番辱骂,小人便迎进来下药弄翻了,而后找出来此物。”
“唉,李进,此后行事不可如此鲁莽,莫要得罪了贵人,后患无穷。”那公子说道。
“小人知错,公子,此令牌是何意?”李进问道。
那公子看着手中令牌,抚摸了一下后说道:“背后乃是一个楚字,想必此三人是楚人,瞧此令牌为金制,想必是楚国贵人所有,只是缘何至赵境。”
看着公子沉思的模样,李进眼珠子一转说道:“公子,不是还有锦囊,何不打开一看。”
那公子正在沉思,听闻之后,想了想,点头说道:“即是如此,莫不如打开一看,若是干系重大,尔可原物放回。”
李进点头之后,那公子便打开了锦囊,里面正是一封帛书,待其打开看过之后,脸上却是阴晴不定。
李进在旁边看得着急,便张口问道:“公子,可写明是何事?”
那公子却没开口,而是走下床来,在屋里走了一会儿,显然是在思考什么事情。李进看到公子表情凝重,也不敢开口。
约莫过了一刻,那公子才停下脚步,看着李进问道:“李进,我且问你,赵国如何?”
李进一愣,不知道公子为何如此这般问,但只是犹豫了一下,而后便恨恨说道:“公子不提便罢,想公子文武之才,却被赵王如此羞辱,前番好生招待廉颇,亦被老匹夫羞辱,若不是公子阻拦,小人恨不得杀了他们。”
听李进说完,那公子脸上也是怒意浮现,拳头紧握。这时李进接着说道:“公子,可是有何打算?”
那公子听后,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说道:“正是,我且问你,在三人之前,可是一架马车进庄?”
“正是,忠伯已然休息,便是小人领进庄内,只是两个孩子。”李进说道。
“可是一男一女?”
“正是,说是兄妹,欲往燕国投亲。”
“啪”那公子双手一拍,像是下定了决心,而后说道:“说不得,你我的富贵便在此二人身上。”
“啊?”李进讶然。
那公子猛然看向李进问道:“可看清那女童样貌?”
李进听后,略一思索说道:“虽未看仔细,然瞧着亦是不俗,只是尚且年幼,不过十一、二岁。”
那公子点点头,想了片刻之后,扬着手中帛书说道:“此三人便是为那女童而来。”说着,又扭头看了眼手中的令牌说道:“此令牌乃春申君信物。”
“春申君?可是楚国春申君黄歇?”李进问道。
“正是,只是此信上说,需到得燕国方可动手,带回信物与此女子,欲将此女献于春申君。想来,当是春申君门下之人欲行此事。”那公子说道。
“这。。。公子之意,莫不是要劫了此女子,前往楚国,献于春申君?”李进问道。
那公子点点头,而后有些怅然的说道:“我等虽居赵国,然赵人对我等仍有敌意,中山既亡多时,莫若就此前往楚国,投入春申君门下,再求出仕。”
“公子,若是此番前去,不成,则无法转回,公子需思虑妥当。”李进说道。
那公子摇头说道:“不必了,我意已决,与其在赵国这般等死,不若前去楚国闯荡一番。”
“小子誓死追随公子。”李进听后,立刻跪下说道。
那公子上前扶起了李进,而后说道:“趁今夜雨大,你可前去将那三人杀掉,再去将那一男一女捉来,我等收拾细软之物,若是后夜雨停,便烧了庄园。”
“公子,东厢还有三人投宿。”李进说道。
“不必理会,若是雨大,便算其命好,若是雨停,便随着一起藏在此园吧。”那公子说道。
“请公子稍等,待小人前去处理。”李进躬身行礼后就要转出,这时,那公子又开口说道:“且慢,去将忠叔请来,而后你可行事。”
“公子放心,小人这便前去。”李进说完,退出了房间。
那公子看李进出去,便缓缓来到床前坐下,而后轻轻说道:“黄歇。。。春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