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pil.9出师未捷小学生
我有点侧着脸，还能看得见刘文森那娘炮对着一个小镜子，照来照去，时不时用镊子把脸上粗粗的绒毛拔下来。
这厮肯定不是第一次拔了。嗯嗯，我点点头。
“阿高仔啊——”
一把粗声音把我的注意力吸引回去，我转移视线看到一个巨丑的妇女一脸正经得对我叹叹气，摇摇头。
“今天早上刘老师跟我说的时候，老师是非常震惊啊，我说蔡高同学这么乖巧怎么会做退堂这种事呢？蔡高，老师是不信啊。”
我心里是抗拒的，表面上抿着嘴。‘呵呵，这算是恩威兼施的恩吗？’
钟秀红一顿，说道：“不过现在看来，的确是这么回事。高仔呐，你怎么可以私自早退还和刘老师顶嘴呢？老师想不到你是这种人啊。”
无疑成年的我是狡猾的，当即重重地对钟秀红班主任九十度鞠躬，然后对刘娘娘也这般施为，大声道：“对不起老师，是我错了。”
钟秀红稍微一愣，请我起来，“那你错在哪里了？”
我眨巴着眼睛，影帝似得把眼神泪眼朦胧，“我错在不该因为担心母亲的安危而不上课。”
“哦？”
“那时我太情急了，一时之间顶撞了刘老师，事实上，我母亲因为……伤得很重，今天上午我就不应该来上课的。”
“因为什么？”
我当然不会把老豆家暴老母的丑事说给别人听，只是很隐晦地向班主任表示一下。
“……母亲真的伤得很重，但是希望老师不要告诉别人。”
“哦，哦。”钟秀红就点点头。
一旁的刘文森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鞠躬什么的，有点夸张了。在我余光中的单马尾老师，也紧紧担心地看着我。我则在反省，作为一个小学生，是否我的措辞太成熟了？
而突然钟秀红竖起眼眉来，爆眼看起来像要吃人，整张脸看起来凶得不能再凶，“但是啊，蔡高，你是一名学生，是学生就要知道犯错就要承担责任。虽然你是有原因早退，但是老师不得不惩罚你，否则人心就乱了，犯错没有罚的话。”
妈的。还是这样。难得我用成年的态度和你周旋了，想不到结果还是如此，最终都逃不过薯条焖猪肉的命运。
钟秀红的脸对着我，可怕极了，也不知道她是天赋异禀呢，还是长期的班主任任职让她的凶恶值提升提升到终极BOSS的逼格，妈的，真的吓死人了，要不是我现在是成年人的心态，她能轻易靠一张脸吓哭一帮小朋友。
“不说怎么样责罚，一两条拉面还是要有的。”钟秀红拉了拉直那由电缆扎起来的鞭子。
“？”对于这个名词的陌生，十年后的我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就在这时，钟秀红的粗手拉开我，让我的屁股对着鞭子，然后狠狠一鞭挥下。
‘我艹！’
火辣辣的痛，就像直接灌下一碗麻辣汤底一样。我想起来了，这就是我小学时候教职人员普通的对学生体罚方法，用电缆（或跳绳那种材质）捆在一起，一鞭打下就是一条拉面，越多鞭就越多拉面。就我当时听说有人被打了三十多条，打的整条大腿都变色了。不过不久此同学把体罚的教师告了，赔了三千。
“嗯，站稳。”钟秀红粗声粗气又说。
‘恩？！’妈的，我都没缓过来。
不行了，事到如今，只好用金手指。
“来了。还有这一鞭。”钟秀红说着，一鞭挥来。千钧一发的时候，我向鞭子伸出了稚嫩的手。
‘A.V.!’
啪。
并没想象中的抓住鞭子，反而被狠狠的留下了一道鞭痕，怎么回事？？
我一看过去，发现，原来三根金手指不是早上就用完了吗？？
“咦。”钟秀红疑惑一声，“挡什么挡，重来。”
当掌心隐隐作痛，我还以为这下结束了，想不到钟秀红她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而我，心里只留下浓浓对金手指能力使用不规划的痛悔！
——
果然，像金手指这种外在之物是靠不住的。只见一个小学生，他昂着头，薄薄的嘴唇用力抿着，之所以昂头是因为——不想让眼眶里的泪水流下来。
我被打哭了！！我一个成年人居然被打哭了？？
不止我始料不及，在场的老师也愣住了。
可恶的创世神，既然把我设定为男主角又为什么给我安排了这样的命运？如此让我这么一个重生而来心里充满改造过去的一腔热血，这么有理想有素质有外貌的优质青年，就这么被命运这个恶妇蹂躏的流下屈辱的泪水吗？？
“怎么，很痛吗？”班主任还是有点怕我这个前十名的学生对她有什么芥蒂的，说着握住我的手。
‘妈的，放开那个小帅哥的手！’这样想，我说：“没事，只是想起还在病床上的母亲，一时伤感而已。”
钟秀红无语了，可以看得出我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但是她又不能就此戳穿啊。
“额……额，蔡高呐，回去记得好好学习，取得一个好成绩，将来长大就能好好保护父母了。”
等长大？？要不是这次我回来，她不就死了么？什么是一本正经地胡扯，这才是典型啊。
“记得啊，无论发生什么，成绩是最重要的，千万别落下了。”班主任三番督促我，她心里的小九九才能打消。
“嗯。”我点点头。
“那么，你就回去可以了。”
“嗯。”然后我就一瘸一拐地向门口走去。其中那个单马尾老师又担心地看着我了，但是只要我一看过去，她就别过脸还发出轻哼。
这脾气……李淑贤，你还是小学生吗？我毫不客气，站在一个成年男人的高度去审视她的心理举止。
说到成年人……我忽然想起刚才被打小学生的教鞭打到飙泪的情景，突如其来的羞耻涌上心头，我只好捂着自己的脸快点消失在这片都是成年人的空气下，扎进那一片满是小学生童真无猜的气氛里……
这样泪奔着，感觉和一个人擦肩而过，一看，
只见一个留着长刘海的小女孩，刘海遮住了眼睛，她低着头背着一个脏兮兮书包在走廊上走过。
我骤然停了脚步，愣愣看着她的背影。
那是十月份，在小镇的垃圾场发现了一句小女孩的尸体。
不断观看这个小女孩的身影，我的回忆也瞬间拉到原点。
这时有种说不清的奇异音乐在心里萦绕，我回来这里做什么，一直到现在在胡闹什么。我可是……
只见她碰了碰我的肩膀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默默走向教室的后门。
那一段在楼梯上下，我捡到她的铅笔一幕也在脑海上映。
小女孩的脸了无生气，和漠然，她终于走到她的位置，那个放扫把和垃圾的角落。
我还在愣愣地看她。
我回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坐啊！有很重要的人要救……
蓦然我握紧了拳头。
“诶？野猪终于来了。”本来只是在小女孩旁边座位闲聊的两个男生，看到小女孩坐下，就用很嫌弃的目光看她。
“野猪，你又爬了很多山路过来吧？”另一个男生也靠近来，讥笑地说。
“噫，真脏，脏死了。”先头那个男生说，还拿着一根玩耍的棍子对小女孩身上掀来掀去，因为嫌她脏不亲自碰她，又很侮辱性地指点着她的穿着，或者撩起她的头发什么的。
我在一边看的睚眦欲裂，这、这是？
突然，我想起来了，这就是小女孩过的日常。在我未来的时间，听闻她是自杀的，我不是很相信，因为毕竟她只是个十岁孩子，怎么会自杀呢？但是突然这么亲眼看见她的遭遇，抑或是也未必——
“她当然脏了，唔——”另一个男生附和，故意捂着鼻子，一副看见脏东西的样子，“好臭，好臭啊，你有没有闻到？”
“哈哈哈，真过分呢，我都不会这样笑人家。”
“什么，你才是过分吧？”
“哈哈。”两个男生相互推搡着，甚至都往小女孩身上推。而小女孩从一开始到现在就一声不吭，都是默默承受。
我在走廊看的握紧拳头，甚至以为幼稚的拳头也能捏的格格响，‘人渣——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人渣她才会……’
要是从第三方角度来看我肯定脸色阴沉的可怕，我知道我就这样握住拳头向他们走过去了。我这一刻就想把他们……
突然我一愣，左手抓着右手，我想起来我的能力今天已经用完了。
我恍然大悟，‘该死！……’
他们还是这么逗弄她，哈哈大笑听在我耳里是那么刺耳。
我再次认识到了，金手指不是万能药，不好好规划使用的话，我很可能再度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学生，再度看着想要拯救的人或物失去而无能为力！
我狠狠捶了捶自己的大腿。
但是就让他们这么欺负么——我盘算了下一个我绝对打不过他们，他们任何一个都比我高大；我是强忍着忍不住的怒火，首度将目光投向班里其他人。
有那么一刻我真真切切地感到什么叫绝望，班里的人大多数都是见怪不怪，对于一个同学被欺负视为常态的样子；要么就是冷漠旁观；甚至有不少人带着同样欺辱情绪地看着、参与着……
面对这种黑暗，我有点呼吸不过来，很想大声吼一句：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么？？
但是光愤怒是无用的，被刺激得浑身发抖，我决定——
我刚踏出第一步，就被那两人渣发现了，他们发现我的脸色，于是叫嚣着：“蔡高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么？”
“什么高来高去，就是一矮仔（我小时候比较矮）。蔡矮仔！你这样抠着我们是想打架么？”
“过来啊，想不到你矮矮小小，这么嚣张。”
“等一下打哭他就不好了。”
“哈哈哈……”
小女孩也有点看着我的意图。
“我……”我因为激动而颤抖着，正想说，没错！要打的就是你这些人渣！
就在这时，铃声响了。
俩男生于是就很无趣地匆匆回到座位了。
只剩下我和小女孩。或者说，不同于这个班的气氛，只剩我和小女孩。
被浓重的黑暗压得喘不过气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