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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因为林瑞强对这段闯荡经历的慢慢释然,便马上把思绪集中在明天,回校读书的事该怎么对父母和老师说。回校读书是父母的心愿,对他们说非常简单,不简单还非常难的是该怎么对学校领导老师说,就是说了也未必能如愿。

林凯伦和夏玉珍看见儿子回来,虽然非常地惊喜,但因为以往太多的担心害怕也禁不住责备。

首先是夏玉珍慈爱而讥讽式的责怪:“个丑东西,你还知道回家了。你这是衣锦还乡,还是荣归故里呀。硬不听话。”

林瑞强当然不好回应母亲的话,只好诚恳地对父母说:“爸,妈,我知道错了。”

夏玉珍毕竟是母亲,纵然儿子再不听话也总是首先心疼,这样她便不无心疼地说:“你硬不听话,叫你这么小不要出去,你硬要出去,出去闯荡了几个月,吃够了苦,受够了罪,遭够了孽就好了,就知道还是家里好,就往家里跑。”

林凯伦见机说话:“让他出去闯荡一下也好,好让他试试功夫,知道知道什么是艰难困苦,什么是快乐幸福?也知道知道世界不是那么好闯的,事业不是那么好创的。让他吃点苦,受点罪,遭点孽,受点打击,受点挫折也好。只是希望他能吃一堑长一智,好好吸取经验教训。”

林瑞强马上乖乖表态:“爸,妈,经过这次的失败,我会好好吸取教训的。”

林凯伦紧接着就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林瑞强马上如实回答:“我想回二中读书。”

林凯伦立即面露难色:“回二中读书恐怕是不可能了。你自动离校已经快半年了,按规定二中早已把你除名。他们把你除名就不大可能再接受你了。”

林瑞强听完马上忧愁道:“那该怎么办呢?”

林凯伦无奈地回答:“那就只有另选学校了。”

林瑞强感觉难办更加忧愁地说:“县城里就只有两所普通高中,一所职业高中。一中要求高管理严,只能考试录取,不能后门转入,更不能中途插班;职高学的都是专业,只能考大专,我不愿意。其他普通高中都在离县城很远,还大多在农村,生活很不方便,就是一趟家都难,我也不愿意。”

林凯伦一脸的忧愁加无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你准备怎么办?”

林瑞强马上哀求:“爸,妈,还是请你们想想办法去找二中领导和老师说说好话。若能回到二中,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端正态度认真学习,绝不违反校纪校规,争做一个好学生,一定发愤考个好大学,决不辜负爸妈的期望。”

夏玉珍见儿子说的都是实际情况,还说的有些可怜,便对林凯伦说:“为了儿子,你就去求求二中的领导、老师,给他们多说些好话吧。”

林凯伦为了儿子的前途当然不会在乎自己厚着脸皮去求人说好话,他还准备花大价钱为老师买条高档烟,只是没有成功的把握便如实说:“为了儿子我可以厚着脸皮去求人,但不一定能行。”

林瑞强也知道重回二中读书的难度很大,听到父亲说不一定能行,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吃饭都没有了胃口和精神,只慢慢吞吞心不在焉地吃了半碗饭。

夏玉珍知道儿子以前总是吃得个人进去拉得个鬼出来,现在看见他只吃这么一点不禁有些担心,马上关切地问:“怎么啦?儿子,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以前哪餐都是吃得个人进去的,怎么今天就只吃这么一点点。”

林瑞强为了让母亲放心便撒了个谎:“我下车时肚子很饿,就在街上吃了一碗蛋炒饭的。”

经过这次的闯荡,特别是张老师的教育,林瑞强现在已非常看重读书学习,看作是关系自己前途命运的大事,因此,尽管此时有些心灰意冷,但他还是强迫自己鼓足精神,要将冷水当作热水烧,他还一再告诫自己就是死马也要当作活马医。这样,他便立刻来到自己的房里,打开书包正襟危坐展纸握笔,认真地写起了包括检查、请求和决心的请求复学的报告。

凭借他这次闯荡的经验教训和原来较好的写作水平,很快只个把小时就写出了草稿,自己通读一遍觉得还很像个样子,只是觉得这次错误并非一般,也应该用不一般的水平去打动领导和老师。经过反复思考多次琢磨,他觉得在里面夹进诗歌,不仅能让领导老师赏心悦目,还能让领导老师赏识器重,因而接受他的请求。只是他马上就想到不能太显摆,不能以诗歌的格式表现,一定要用检查的格呈现。

林瑞强果然还是有点才,只两三个小时就写出了一个诗歌式的----

关于请求复学的报告

尊敬的学校领导,尊敬的班主任老师:

你们好!

我是----一个青涩少年,正值生机昂烈;本是正直善良,但却青愣稚涩。曾经----体格初成模样,志气就已膨胀;翅膀刚会伸张,理想就要飞扬。以为----有志就可远航,能想就可高翔;用心就能闯荡,出力就能愿偿。不料----大海不载小船,起锚就被浪翻;狂风不怜稚鸟,展翅就被吹倒。恳请----学校再给机会,接纳浪子回归;老师不计前嫌,接受牛犊改悔。我定----努力痛改前非,发奋急起直追;认真刻苦学习,争做优秀学生。

这是我的检查、请求和决心,敬请领导老师原谅我的过错,接受我的请求,相信我的决心,我一定争做一个优秀学生。

林瑞强看了看觉得很是满意,便写下了姓名和日期。

因为对自己复学的事非常重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瑞强就已经清醒,一睁眼睛就立即迅速起床洗漱,之后马上就去邀他的父亲。

事关儿子的前途,林凯伦不能怠慢,立刻拿上自己昨晚花三百多块钱买的一条芙蓉王烟,带着儿子马上去了二中。

一见到刘老师,林瑞强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只等他父亲对刘老师说明来意,他就马上抢着说:“刘老师,通过这几个月的经历,我已深刻地感到,而今的时代不读书学习不行,就是少读书也不行:知识欠缺,素质低下,加上年轻体力也差,很难适应现在时代的需要,更不能参与竞争。老师,我现在知道错了,想改正错误,重新回到学校,回到您的班上读书。请您放心,我回来后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急起直追,特别是严格遵守校纪校规,绝不给您带来任何麻烦,努力争做一个优秀学生。”

他说到这里连忙把早就拿在手里的请求报告递给刘老师说:“这是我的请求复学的报告,请您审查,再帮我在领导面前说说好话。”

刘老师本来对林瑞强的看法一直不佳,不曾有过好感,甚至还有些厌烦,厌学就给他搞了很多麻烦,弃学又给他捅了一个篓子,他当然不愿接受林瑞强再回到他的班上。还怕林瑞强劣性难改,仍然给他带来麻烦,更怕林瑞强本来成绩就差,弃学几个月就更差,会拉他班上的后退,但是职责所在也于心不忍,又见林瑞强态度非常诚恳,还诚意不浅给他买了一条价值不菲的烟,更不忍心便没有按照愿意说话,而是接过请求报告仔细查看。

刘老师看过不禁一惊----好个林瑞强,还真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现在竟能写出这样的东西。他不由得有些怀疑,但他仔细一想,觉得林瑞强一个原本语文成绩就算较好的现代初中毕业生,反复琢磨认真斟酌完全可以写出这样的东西,只是这几个月的闯荡和磨练,丰富生动了他的思想水平与人生感悟,才使得他这篇东西更加生动深刻。林瑞强刚才的口头表达就进一步说明了这一点----难怪艺术是源于生活,创作要扎根生活。

这样,刘老师便开始对林瑞强真正刮目相看,还很是看好,觉得拒绝他回校读书非常可惜,于是便十分诚恳地表态:“本来学校规定,学生无故旷课或自动弃学一个月就要除名,你已经自动弃学四个多月,早已被学校作自动流失给予除名,是不可能再接受复学的,但是,看你愿望强烈又态度诚恳,加上你父母又这么希望你回校好好读书,为了你的前途,我就破例为你尽力去向校长反映,并努力帮你说说好话,能不能如愿就很难说了。不过一有消息我就马上通知你。”

林瑞强真够幸运的,刘老师刚要把他的事情向尹校长反映,尹校长就接到了有助于他复学的电话。是县教委龚主任亲自打来的,针对他们二中学生厌学弃学问题严重的严厉批评,并责令他们立即努力整改限期见效。

尹校长听着电话脸色渐阴心儿渐烦----厌学弃学问题由来已久,自古就有普遍存在,主要根源在社会在时代,怎能由学校领导担责。由来已久自古就有普遍存在的问题也不能限期见效呀,真是高高在上说话响亮不顾体谅,站着说话不腰疼。

当尹校长听过刘老师的反映,不由得一阵高兴----真是天佑我也天助我也,刚放下电话就自动来了个迷途知返主动复学的回头浪子,不管是学生主动还是学校动员,只要是复学就算是整改成果。于是他便欣然接过了刘老师递给的林瑞强的请求复习报告。

尹校长看过林瑞强的报告,不禁更加高兴,但他高兴的不是觉得这样的水平可喜而是可用。他现在自己一身痛痒,怎么会高兴别人的优良,只是高兴别人的优良能医治自己的痛痒。这就像病人看见高明的医生一样,病人高兴的不是医生拥有高明医术,而是医生利用高明医术治疗他的疾病。

尹校长就是看林瑞强的报告有些水平,估计他有这样的水平,那弃学闯荡的教训感悟,迷途知返的思想决心也肯定不一般,加上较好的文化水平的润色,一定会很有感染力说服力,这样就可以让他在整改大会上现身说法,更好地教育别人。

这样,尹校长便立即指示刘老师,马上叫林瑞强去作在学校厌学弃学问题整改大会上典型发言的准备,好好谈谈自己弃学闯荡的挫折打击,闯荡失败的教训感悟,迷途知返的思想决心。为了让林瑞强认真对待更好地发挥作用,他还说学校能否接受复学就要看这次的表现。最后他反复交代林瑞强写好发言稿后,马上交给他亲自审阅。

林瑞强得到校长的指示非常重视立刻行动。他再次仔细回顾总结自己所受的磨难打击,认真思索琢磨自己所得的教训感悟,还反复回忆思考张老师所给的启发教育,又多次推敲修改自己所写的悔恨歌和复学报告。

因为事关重大,林瑞强非常认真十分抓紧,只七八个小时就写好誊正。

第二天早上八点,尹校长刚到办公室,林瑞强就把发言稿送到了他手里。

尹校长看过林瑞强的发言稿,不禁在心里连说了两个好,还莫名其妙地突然滋生了一些自豪----这是他通过这个发言稿,已把林瑞强看重为他们学校培养出来的一位诗人,或作家,或理论家。于是,他马上有了一个醒悟:难怪古人要说只欺老来穷不欺鼻涕龙;别看少小一条虫,或许长大就是一条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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