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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堵溪修沟梦圆深山林 刀耕火种建成桃花源

吃完晚饭,刘国江在茅草屋厨房中间地下安了一个火盆,全家人围着火盆烤火。娃娃们正在唧唧喳喳地聊着白天检柴禾的趣闻,这时,徐朝清洗好了碗,叫大家洗脚洗脸,并且说洗好了再围座在火盆周围,她有几句话要说。

一会儿,全家人洗好了,又全部围坐在火盆周围,徐朝清也搬了一把小凳子坐在刘国江旁边,扫视了四个孩子一圈,开口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在这里安家了,所以要跟你们说几句话,你们要听得进去——”

孩子们从没见过妈妈如此严肃郑重,瞬间就停止了说话打闹,四双眼睛怔怔地看着徐朝清,徐朝清清了清嗓子,说:“国江哥哥在我们家几年了,就像一家人一样。如果没有国江哥哥帮助我们家,也许你们几个天天都要饿肚子了。现在国江哥哥是我们一家人了,以后不准叫国江哥哥,或者江哥,凡是带哥的一律都不能叫,因为他是你们的爸爸了。”

孩子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从小跟着刘国江长大,现在突然让他们叫一个从小叫哥哥的人改叫爸爸,他们实在叫不出口。大女儿都十三岁了,已经懂事了,她红着脸,低着头说:“妈,我叫不出口——”

刘国江看着这个只比自己小七、八岁的吴家大女儿,忽然发现面前单薄清秀的女娃儿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了,活脱脱就是第二个徐姑姑了,猛然间他又想起了他六岁那年看见徐姑姑做新娘子的情景,不就只比眼前的女娃儿才大三岁吗?想到此,刘国江也感到不好意思了,他对徐朝清说:“老妈子,不要难为娃娃们了,叫什么都无所谓嘛!”

没想到徐朝清正色道:“不行,这不行。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道理要懂。既然是一家人,就得有称呼,怎么能乱叫呢?不然,让别人听见了,又要让别人笑话了!”

刘国江说:“道理倒是这样讲,但确实有点难为娃娃们了,毕竟叫习惯了,太难改口了,慢慢来,慢慢来……这个急不得!”

徐朝清说:“慢慢来就慢慢来吧,但们你几个听着,叫爸爸叫不出口,可以慢慢来,慢慢试着叫,但绝对不能叫哥哥,你们记住了吗?”

两个大女儿红着脸点了点,儿子和小女儿两个小娃儿叫道:“晓得了——”

徐朝清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刘国江说:“小伙子,现在你是一家之主了,今后该做什么,你来安排吧,我和娃儿们都听你的!”

刘国江还是感到有点拘束,也不习惯,他说:“老妈子,我们今晚商量商量这几天要做些什么,你明天早上再安排他们干活,不就得了。”

徐朝清固执地说:“不行,凡事总有第一次嘛。有了第一次,以后你就习惯了。小伙子,你现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了,一切都靠你了。”

无可奈何,刘国江清了清嗓子说:“既然我们在这里安家了,就要作长远的打算,就要在这里开荒种地,才有粮食吃嘛……目前,最重要就是把水引过来,不然,开出荒来,也种不了地,对不对?所以,这几天,我估计要十天左右,我去把山后的溪水堵起来,堵一个小水坝,然后再来修理门前的水沟,水就过来了。之后,我们全家人一起开荒,荒开好了,就可以种苞谷红薯了……你们也知道,我们带上山的粮食不多,还得用一部份做种子,所以就更少了。因此,在我和老妈子堵水坝整理水沟这些天,你们娃娃们就在四周山上摘野果子,顺便捡些干柴禾回来。这样,我们在开荒期间就有柴禾烧了。至于野果子嘛,能摘多少就摘多少。我想,虽然现在开春了,但山上总有些去冬的野果子还挂在树上,特别是野枣子,还有的话,都干透了,摘回来都可以当粮食吃了,是最好不过了……”

平常不大说话的刘国江,这次说起以后的安排和打算,一套连着一套,比高滩村的能人们还能说。可见,为了在山上的长久生活,刘国江早就在思考上山后的事情了。徐朝清听了之后不住点头,心头热呼呼的,她接着刘国江的话头说:“我们刚上山,你们几个砍柴摘野果子不要分开,特别是你们两个大的,一定要带好弟弟和妹妹,不要贪玩……这样,我跟小伙子才会安心去堵水坝,去修水沟,你们记住了吗?”

孩子们异口同声叫道:“记住了——”

夜深了,孩子们都去睡了,徐朝清特地烧了一大锅水,她先洗了一个澡,然后又叫刘国江去洗了一个澡,他们这才正式圆房,开始了他们的初夜,算是正式过上夫妻生活了。没有婚礼,没有鞭炮,没有祝贺的亲朋好友,只有天荒地老的深山老林,见证了他们生死不渝的爱情,也见证了他们朴素而有坚强的生活理念。

天亮了,初为人夫的刘国江没有恋床,在小鸟的鸣叫声中,他早早地起床了,也吵醒了还在酣睡中的徐朝清。

刘国江说:“老妈子,你再睡会儿吧,我先去山溪边看看,先搬些大石头到溪边,堵水填坝,没有大石头不行啊!”

想起昨晚刘国江的不谙男女之事,笨手笨脚,徐朝清看着刘国江止不住轻笑了起来,又觉得不好意思,忙掩饰说:“不行呀,得起来了,我们谁也不能偷懒……早上吃红薯干米粥吧,煮好了我把饭带给你!”

一个多小时后,孩子们吃好了饭,开开心心地去捡柴禾摘野果子去了,徐朝清打了一大碗浓粥,提着篮子走到山后溪边。

远远地,徐朝清看见废弃的山溪堰坝岸边堆着几块大石头,小伙子挽着裤脚,站在溪里,正搬着一块大石头,小心翼翼地把石头放在水中依稀可见的残坝上。

看着水中站着的高大年青、健美壮实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男人,后半辈子将和他在半坡头无忧无虑的生活,徐朝清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感觉就像一场梦一样,心头暖暖的。

她快步走到溪边,放下篮子,高兴得叫道:“小伙子,吃饭了咯——”

刘国江回过头来,对着徐朝清“呵呵”笑了一下,说:“我把这块石头砌结实再吃。”

一会儿,刘国江上岸了,蹲在地上,捧起碗就“呼啦呼啦”地吃开了,徐朝清心疼地说:“小伙子,慢点吃,别噎着!”

刘国江抬起头,看着徐朝清说:“老妈子,我急呀!我巴不得今天就把堰坝修好,明天就开始开荒呢,然后就播种,到了秋天我们就有口粮了,我不能让你和娃娃跟着我挨饿呀!”

听了刘国江的话,徐朝清又是激动又是甜蜜,她感激地说:“小伙子,不要急,到播种的季节还有一个月呢。再说,累坏了,把身体搞垮了,我们娘几个怎么办,我们可全指望你了,现在你可是一个有家有口的男人啊!”

刘国江回答说:“我知道,我会小心的,我只是心里急嘛!”

徐朝清说:“在这里又没有别的人家,也没有人跟我们抢,时间长着呢……小伙子,只要我们好好利用这里的山溪,这里的荒地,一切会好起来的。”

这时刘国江吃完了,他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了徐朝清,口中喃喃说道:“老妈子,我当然急,以后你还要帮我生儿子,生女儿,生一大堆的娃娃,我急呀!”

徐朝清红着脸,一把推开了刘国江:“大白天,别让娃娃们看见了,娃娃们不小了。”转而她笑着说:“你以为生娃是鸡下蛋呀,说生就生,还生一大堆呢,我又不是母猪!”

刘国江憨厚地笑了:“我这不是喜欢娃吗?老妈子,我干活了,你在旁边看着吧。”

徐朝清说:“这怎么行呢?我也要干活嘛,我可不是什么少奶奶,我只是你小伙子的婆娘嘛!你吩咐吧,我也希望早点把水引到水沟里,早点开荒呢。”

刘国江摸着脑袋:“你又不是砌匠,这又是力气活,你能做什么?要不,你在附近捡些小石头吧,用小石头砌紧大石头,堰坝就稳了。”

徐朝清爽快地答道:“好吧,我这就去捡石头吧——”

几天后,山溪堰坝修得差不多了,由于水沟杂草丛生,土块石头淤堵,流水不畅,堰塘积水过多,并且漫上堰坝,水流又急,刘国江无法继续砌堰坝,于是他带着徐朝清开始清理水沟。五天后,水沟就清理好了。徐朝清看着一沟清澈的山水流过茅草屋前,流过荒地,然后沿着山脚下流到另一处山后的山涧里,欣慰地笑了。

刘国江说:“今天我先在门前水沟上搭一座小木桥,这样娃娃们走来走去,方便多了。再说,过几天我们也要开荒,就理方便了。”

徐朝清开心地说:“小伙子,你顺便再在桥下挖几个台阶,铺上石板,我洗衣服洗菜也方便多了,到了夏天,还可以带着两个小娃儿在台阶上洗澡呢。”

刘国江一拍脑瓜说:“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今天我就把这些事情做好,再花两天时间把堰坝加高加固,我们就大功告成了。”

当天,刘国江就在茅草屋山后砍了一些小树,用树干做成一个木排,架在水沟两边已铺好的石块上,然后又在木排上钉上圆木扶手,一座简易的木桥就做成了。稍事休息,他又在木桥旁边挖了几个台阶,还在附近山上搬来几个石块铺上,徐朝清日后洗衣洗菜一辈子的水沟台阶就完工了。

此后两天,刘国江又花了两天时间对堰坝加高加固,刘国江和徐朝清上山后第一个工程完工了。这一天,全家人在堰坝周边砍了一些树枝,挡在堰坝下,或者盖在堰坝上,算是堰坝工程的扫尾工作。

完工后,一家六口坐在岸上,刘国江美美地抽起了旱烟。

看着半亩大的堰塘,徐朝清说:“以后洗被子就可以到这里来洗了,太好了。”

刘国江说:“我怎么没想到呢,等会儿我再修几个台阶,铺上石块,在干旱的时候,水沟没水了,我们可以到这里来提水,也方便你洗被子嘛。”

小儿子说:“天热了,我可到这里来游泳——”

全家人“哈哈”笑了,刘国江说:“空闲的时候,我到山下飞龙河里抓些小鱼来,丢到堰塘里去,我们还可以养鱼呢。”

大女儿说:“那不成了我们家的渔塘了,我们想吃鱼了,就来捞,就来钓,太好了!”

徐朝清也美美地笑了,上山来的担忧一扫而空,她笑着说:“以后我们不叫堰塘了,叫渔塘,它本来就是我们家的渔塘嘛。”

从此后,全家人叫堰塘为渔塘,这渔塘此后是刘国江徐朝清一家人在深山上生活一辈子不可或缺的一部份。它带来了全家人的希望,也是孩子们最大乐趣的源泉,同时也给他们一家人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

接下来几天,全家人开始开荒了。

首先,刘国江带着徐朝清和孩子们把待开荒的土地上的小树和荆刺全部砍掉,并且捆绑好放在茅屋边成了柴禾,最少可以烧几个月了。接着,他们把荒地上的茅草割倒,然后点上一把火烧掉。这样做,既消灭了茅草,又为荒地增肥,真是一举两得。接下来,就是开荒最辛苦的事情了,那就是把硬土下的树根草根全部挖出来,同时也算是第一次把硬土松成可播种的良地。这项工作主要是刘国江来做。他握着一把锄头,一锄头一锄头的挖下去,有时还从腰上抽出砍刀配合,把树根草根从坚硬如铁的荒地上挖出来,抛在后面。孩子们一边捡起挖开的石头丢在一边,还一边捡起树根草根把土砸散,把树根草根也丢到一边去。徐朝清则带着大女儿用锄头和小铁铲在已挖去树根草根的土地上碎土松土。他们全家人力往一块用,劲往一块使,密切配合,连小儿子小女儿也参与到刀耕火种和开荒的艰苦工作中去了。

经过一个月的艰苦劳作,茅草屋前可开垦的荒地终于全部变成了可耕种的土地了。这一天,全家人把土地上的树根草根点火烧了。山风吹来,火焰忽东忽西,火中噼噼啪啪,孩子们围着火堆又跳又笑,刘国江和徐朝清眼中流出了幸福的泪花。

刘国江乐呵呵地说:“老妈子,我们这才算有家了,才算安心了。”

徐朝清看着茅草屋,看着茅草屋边堆成小山的柴禾,看着茅草屋前的小桥流水,以及散发着泥土气息的土地,还有那小坪坝周围的翠竹修林,以及几里开外的渔塘,感激地说:“小伙子,谢谢你,真是谢谢你,我替娃娃们谢谢你……才多久啊!你就把这荒山坡变成了真正的家园了!现在,我才有家的感觉,才真正有家的感觉呢。以后,我们还要修鸡圈猪栏,我们要养鸡养猪,就跟住在山下村里差不多了。”

刘国江“嘿嘿”笑着说:“老妈子,你放心,我一定会修好鸡圈猪栏,我们不但要让娃娃们吃饱饭,还要让他们吃上鸡蛋,喝上肉肉汤!”

刘国江和徐朝清就这样兴建了他们高山上的桃花源,在半坡头开创了他们的爱情乐园。只是他们没想到,他们在半坡头相依为命,一住就是半个世纪之久,简真就是人世间的奇迹!在精神上,他们虽然很快乐,也完全离开了人世间的闲言碎语,但艰苦的日子也同时开始了。

从此,和他们相伴的,就只有孩子、蓝天白云、大山荒坡、古树野猴,但他们还是很开心,很幸福!因为他们你心中只有我,我心中只有你。

春天终于来临了,刘国江徐朝清带着着孩子们在开荒的土地上开始播种,并且还在房前屋后开辟了几块菜园,分别种上土豆、红薯、苞谷等等农作物。看着孩子们在山林里和新开垦的土地上嬉戏奔跑,刘国江和徐朝清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浪漫。

因为有爱,因为有责任,生活的千辛万苦又算得了什么?干活累了,刘国江会给徐朝清编织一枚草戒,徐朝清会顺从地戴上。两人相亲相爱,同甘共苦,苦中作乐,乐在其中,根本就忘记了这个世界还有其他人,其他事。

然而,没有多长时间,他们带上山的粮食很快就用完了,野果子也不多了,熬的粥也越来越稀了,孩子们天天叫饿,于是刘国江在一天晚上又一次召开了家庭会议。

刘国江说:“老妈子,娃娃们,现在快到夏天了,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但我们马上断粮了,家里的也只有一些前段时间晒干的笋子,山里的野果子也没成熟,但不可怕,这山上可吃的东西多着呢。”

徐朝清和孩子们看着刘国江,刘国江清了清嗓子说:“周边和几条山涧,山涧里有螃蟹鱼虾,山上还有野兔子等野味,山上还有各种野菜,各种木耳蘑菇,这些都是可以吃的……从明天开始,全家分工,我带着男娃去山涧摸鱼虾,去山上套兔子,老妈子带着女娃儿挖野菜,采木耳蘑菇……只要全家人坚持下去,到了秋天,山上都是野果子,我们种下的粮食也收获了,困难一定会过去的!”

就这样,刘国江带着儿子到附近山涧里去捕鱼摸虾,徐朝清则带着三个女儿到附近山坡上去挖野菜,去山里采木耳蘑菇,什么巴蕉头、黄浆头、野蒜、苦沾毛,还有木耳蘑菇,都是他们常吃的食物。他们每天煮好野菜木耳蘑菇后,搁上几块锅巴就是一顿午餐。吃了野菜,全家人不定时常常有人呕吐不止,身体越来越虚弱,刘国江和徐朝清鼓励孩子们说:“苦日子一定会过去的,我们种下的粮食就要收获了。”

看着徐朝清和娃娃们面黄饥瘦,刘国江感觉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和丈夫的责任,内心更是自责不已。为了改善全家人的营养,他天天晚上用刀斧做套免子的兔夹,把免夹布满了半坡头四周的山林里。

欲知刘国江和徐朝清在高山上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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