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人间正道是沧桑
话说，上古年间，自原始仙尊拉开人族崛起的大幕，师徒制度在中州大行其道，天地间，尤其是中州的人族蛊道强者越发多了起来。
此时，人族与兽族争霸战争打得难分难解，前方战场每时每刻都需要新鲜的血液补充，师徒制度因此越发兴盛起来，竟然诞生了一种新的教育制度：学院。
坐落在中州落英山的落英学院抱着达者为师的理念，率先建立起落英学院，实行有教无类的教育方针。
一时间，蛊师强者纷至沓来，甚至直接在学院中留下自己的传承，自然学生受益无穷，落英学院因此能不断的为人族输送战争的鲜血，在当时颇有名气，但却缺少蛊仙强者坐镇，一直算不上上等学院。
如同超级势力一般，学院分为三等，上、中、下。下等三转蛊师便可创办，中等学院中有五转强者授教，上等学院必须有一位蛊仙坐镇。
在学院成立一百六三周年的时候，学院迎来了一位传奇人物，姓卫，名苍生。
卫苍生生而祥瑞，室内生光，又有异香扑鼻，一出生并睁开了双眼，异象广为流传。
少年更是传奇，读书识字，过目不忘，才情十足，更可贵的是他心怀一颗正义之心，少有大志，立志为人族天下苍生而努力，为天下正义而努力。
卫苍生十五岁开窍甲等，顺利进入落英学院，全院师生都对他充满期望，已经百岁的老院长更是将他视为落英学院将来的擎天之柱，倾全校之力，让卫苍生蛊师之路一凡风顺，不过三载并晋升为五转强者。
虽然已经成为五转强者，拥有凡间帝王的地位，但卫苍生并没有忘却少年时立下的志愿：为苍生福祉、为人间正道而奋斗。
卫苍生在所有人的祝福和期盼声中走上了人兽争霸的战场。
十年厮杀血满天，三千同袍化枯骨。
人兽争霸战争，惨烈无比，一将功成万骨枯，但身后的枯骨谁又会真正记得，真可谓是：
誓扫兽族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长期艰苦的战争和厮杀，让卫苍生看到的生命的孱弱不堪，昨日还高歌畅饮的兄弟，今天便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但为了人族，为了战胜兽人。
卫苍天没有一分抱怨，始终坚信自己和同袍的选择是值得的：当一个种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必须有人勇于站出来。
又是十年，在种族征战的汪洋大海中，五转蛊师不过是一叶扁舟，甚至蛊仙也不过是时代洪流中一个大一点的浪花罢了。在一次进攻战争中，卫苍生被两个蛊仙大战的余波所伤，失去了左臂，战力衰退，更可怕的是空窍永久受损。
战后，不得不退到后方修养。但这又有什么呢？在他心中，死亡、负伤如同一顿早餐一般正常。
“那么多同袍都倒在我的前面，这些年来，我杀的兽族我都不知道有多少了，已经够本了，只是对不起老院长的期待，但我已经尽力了，我无愧人族，无愧落英学院，无愧老院子。”
但退到后方的卫苍生在养伤期间看到的一幕幕却让自己心寒，本应该发放给战死蛊师的抚恤被权贵侵吞，本应该优先治疗的蛊师战士却在病床上呻吟，苦苦等到的只是一句“再等一等，治疗蛊师现在正在为某某大人看病”。
最愤怒的是征战二十年，再次回到后方，才发现后方的平民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许多凡人身上没有一件完整的衣衫，生活质量竟大不如前。
“这就是战争啊！种族战争，我们每个人都应该付出，熬过去就好了，赢了就好了。”
内心中不断涌现着这样的言语，安慰着自己的内心，可是看到蛊仙的后代堂而皇之的占据高位，饱食终日，挥霍财力，却一事无成、趾高气扬的时候，卫苍生的内心中却有了另一个声音。
“这是蛊仙之间的争霸战争，凡人、凡人蛊师不过是棋子罢了，为了长视久生，蛊仙们相互争夺资源，所以才有了种族战争，人兽争霸。你以为天下的土地已经全部开发，不足以养活兽人和人类？你以为天下的人族、兽族已经多到没有粮食养活了、没有地方居住了吗？你以为这场战争是人族的战争？不是，是蛊仙的战争；是当权者的游戏！”
内心两股激流相互的碰撞，卫苍生想起了自己的一生，少年得意，青年风光，中年战场的萧瑟，当自己在战场十年，还未晋升蛊仙时，老院长眼中的痛惜，同辈中人若有若无的疏远。还想到了曾经回到母校时听到的闲言碎语：
“什么少年神童？什么蛊仙种子？老院长一意孤行将所有的资源全部都给他，所以才一年三转，三年五转，现在十多年过去了，还是五转，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的资源。”
躺在病床上，在最无助的时候，人才会真正审视自己的内心。卫苍生忍不住抱怨，忍不住泪水顺着脸庞流下。
“为什么啊？这就是现实啊！这么多年，我难道不明白，这本是一个污浊的世界，即使是洁白的玉石也会被渐渐染成黑色，可是为什么我还如此痛苦，还如此愤怒？”
“因为你心中有我啊！”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卫苍生的心中响起。
“谁，是谁，出来？”二十年征战，百战余生，虽然此刻已经失去左臂，丧失了许多战力，但战士的警惕却时刻警醒着卫苍生。
“我？我便是正义蛊，一直在你心中，只是之前你没有发现罢了！”这股声音沧桑温和，充满看穿世间的睿智，又有一股坚定不移、无坚不摧的意志。
“正义蛊？正义还有蛊？”
“当然，天道苍茫，浩气长空，天地有正气，自然就有正气蛊。”
“为何你现在才出来，不是说一直在我心中吗？”
“我在你出生的那一刻便诞生了，但是人间的正义却不是那么好得到的。正义是什么？是大公无私的廉洁；是正气浩然的修养；还是为国为民的苦心；但正义也是曲折的，没有经历充满诱惑的勾引，没有感受世间公理的残酷，没有思考人生旅途的无奈，而经历和思考之后，没有因为现实的冷酷而变得冷酷，没有因为现实的诱惑而选择堕落，没有因为现实的不公选择绥靖，那时正义才会在心中诞生。”
听到这段话，卫苍生心中充满了期待，说道：
“经历这么多磨难才可以收获心中的正义，那么正义蛊有什么作用呢？”
心中那股声音过了很久才回话：“你知道苍白的正义吗？”
“苍白的正义？”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我们正义蛊没有任何外在的力量，不能让人拥有无穷的力量，也不能让人拥有广博的智慧，唯一的作用，并是保卫你的内心不受干扰，你的内心报酬纯净。”
“内心保持纯净？”卫苍生喃喃自语。
“嗯，保持纯净，不忘初心。”
此后，在正义蛊的护持之下，卫苍生走遍五域天下，经历红尘的磨练，在权利面前，持有服务苍生的纯净；在美色面前，坚守内心的准则；在财货面前，抗拒内心的诱惑，终于在八十七岁的时候成就蛊仙。
成就蛊仙之后，依然不忘初衷，行走天下，为凡人伸张正义，不管是人类还是异人，甚至曾经的死敌——兽人，他内心不动，坚持那颗淳朴之心，为生灵主持公道。天下的蛊仙皆是不解，甚至背后嗤笑不已，认为他是人族最大的笨蛋，世间最愚蠢的人。
在如此乱世，竟然坚持什么正义，这个世界还有正义而言吗？曾经有正义而言吗？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世界的法则。
八百年后，那些曾经笑话卫苍生的蛊仙大部分都已化作枯骨，生前的一切都化作飞灰，没有在人间留下半点痕迹，而卫苍生却晋升八转，成为一代传奇，更可贵的是，卫苍生成为了兽人、异人、远古遗种、太古荒兽，甚至魔族等异族心中最尊重、最信任的人族，上古末期达成的《终战协议》，便是在卫苍生的主持下签订的。
至此，《终战协议》维持了中古、近古，直到今天的万族和平，百万年来，无数生灵由此受益。
坐在蜗栖蛊中的铁若峰翻看着手中的《上古战记——卫苍生传》，心中却忍不住问自己：
“卫苍生的正义是坚持本心，因为他已有正义，那我和若男的正义又是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