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艳艰难的睁开了双眼,环顾四周,从家具的摆设和轮廓隐约看出这是身处在自己的卧室。双腕尼龙绳的触感传达自己,四肢被反捆在卧床的四角。
孙艳不停的挥舞臂膀和双腿,试图挣脱这看起来并不犒劳的尼龙绳。但当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后还是选择放弃。因为她明白了这打结的奥秘,这方法正是自己得意的发明,看似一摇就破的活结确是固定且越摇越紧的死结。但随即她也安心了不少,因为这套方式只有她和她老公会,心想也许是老公开的玩笑吧。
“你醒啦。”
这声音有些熟悉。很尖细,甚至有些刺耳,且普通话并不标准,仿佛刚开始学说话的小孩略带口吃的低吟。这肯定这不是自己老公的声音。
从黑暗中慢慢走出一个人的淡影,她身高并不高大,到像是一个年幼的小孩身材。当脸上的面孔清晰可见,棱角分明。孙艳吃惊的大叫出声。
这哪是一张人的脸,明明是一只猫的模样。更让全身毛骨悚然的是,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这熟悉而迥异的脸。她是几年前自己的宠物猫,莎莎。
“莎莎,是你么?莎莎。你要干嘛?我是艳姐啊。”
“艳姐,这些不都是你教我的么?”
“我教你的?我没有恶意,我那是训练你们,训练你们能听话。”
“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喵。”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知道。这么多年我很愧疚,所以我一直都在赎罪,对其他每一个女儿都,都很用心。”
孙艳泣不成声,是良心受到了谴责,还是恐惧进行了威慑。
莎莎手领一把硕大的剪刀,剪刀的刀口滴着猩红的鲜血,锋利的尖头直指孙艳的胸膛。
人类的心脏是这里是么?刺进去会不会像我当时一样疼痛呢。不过不算特别疼,就是非常的冷。”
“不要!!”
说罢,鲜血飞溅喷出,钻心的疼痛挑动全身上下每一个神经,意识慢慢开始模糊不清,视线越来越狭隘,只有刀尖上冷冽刀光闪烁反射进孙艳双眼,让她还能明白自己还活着。接着就如莎莎所说的,刺骨的寒冷传入全身每一个毛细血管,这种冷不像冬天的冷风吹过,就像把人整个放入零下几十度的冰箱中。
“疼么?冷么?不过我不会让你死的。”
“是我对不起你,莎莎,杀了我吧。”
“杀了你?呵呵,那当初你怎么不给我一个痛快?你现在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了吧?哈哈哈,你当初是这么笑的吧?”
孙艳低下了头,眼睁睁的看着滚烫的鲜血随着伤口一滴滴的流到自己的脚下,雪白的小腿上已经被自己的血液所染红。
是啊,当初自己就是这样做的……
“猫姐,猫姐。醒醒,醒醒。”
当孙艳醒来时,看到小张轻轻的摇晃自己的肩膀,和周围同事疑惑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没事,最近老做同样的噩梦,可能熬夜有点多,歇会就好。”
孙艳捂着自己满头是汗的额头,脸色惨白,一片红一片紫,并未从刚刚噩梦中缓过神来。
“没事,噩梦都是假的。像猫姐这么善良的人谁忍心欺负你啊,而且还有那么多可爱的猫女儿保护你呢,嘻嘻。”
孙艳尴尬的笑笑,不再言语,按自在思索什么,陷入沉思。
这几年的努力还是无法消除自己的当初的罪孽吧,做错了就要受到惩罚!
看着平静的桌子开始莫名的剧烈晃动,孙艳眼睛空洞了……
……
当人身处在无尽的黑暗中,即使听见一根银针掉地上,我想都会紧张的无法呼吸,更别说未知的铁门里传来巨大的敲门声。
我不是一个胆大的人,甚至胆子极小。平时在马路上看到脖带金链,膀印纹身,五官凶恶,身健魁梧的家伙都会胆战心惊,唯一能让我感觉还有点男子气概支撑我的就是我有时没来由的变态正义感。
“你不会想多管闲事吧?”
晓虹头都没有转过来,语气满是冷嘲热讽和不悦,冷冷的道,。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我知道她不会同意。只是强大的好奇心和内心莫名责任感促使我要上前瞧一瞧。
“我马上就回来!”
我缓步走到铁门处,经历过刚才不目惊心的一幕,我也不敢擅自行动。做好心理准备,以防有任何骇人的脸再突然出现吓到自己。身子微微后倾,双手靠门,做好随时撤退的架势。抬头微瞄,眯眼望去,窗后依然空空荡荡,只有地上许多重叠一起安详死去的人们,和见怪不惯习以为常的血迹斑斑,没有活人的迹象。
但这时候没有东西往往更可怕,因为敲门的声音再次响起!
“砰!砰!砰!”
双手已经还是颤抖,我打算再次自己扫视一遍,让自己心安。倘若依然什么也没看到,我准备立刻离开,马上。因为说明肯定就不是人类了。
当我准备撒腿逃跑,确定这是灵异事件的时候。突然发现,在眼前众多尸体中,有一双人腿正在前后挪动。看姿势,这个人应该是趴地匍匐前进,前身刚好被铁门挡住看不到,是自己的盲区。但猜测他此时应该趴在铁门上轻轻敲击求得帮助。
我要救他,这是我的想法。我踮起脚,凑上打火机,想要看看门后的男人的样子,右手拧拧把手,脑中飞速思考该如何打开这纹丝不动的铁门。
人总有犯浑的时候,做错事情很正常,经历一次也就够了,学会了教训不再发生还是好同志。但如果重蹈覆辙,一而再而三的犯错,只能证明当天没带脑子。我不仅是没带脑子,是智商也欠费了。
当那张极具扭曲的脸印入我的眼帘时,什么救人,什么正义,都不重要。我第一反正是,跑!
我转身拉起远处呆立那里的晓虹一瘸一拐的撒腿就跑。
我怕了,我不想呆在这里哪怕一秒。手中晓虹手散发微弱的温度,但此时我感觉就像太阳一般温暖,至少她是我的同伴,至少我不是一个人在这诡异的地方。
晓虹应该猜到我看到了什么惊心动魄恐怖至极的场景,但她什么也没有问,或许也不想再知道更多,不知道往往比什么都幸运。
我俩一前一后,踉踉跄跄,连跪带爬,向下一路狂奔。当我累的弯下腰大喘粗气,平复心中跳动的心脏时,我们总算站在一楼的安全通道口。铁门是轻轻戴上的,可以打开。抬头望着安全通道跑动的小绿人,真是温馨,自己心情放松了许多……
那是一个没有毛发甚至眉毛的光头。全脸的皮肤暗黄色,都被像鱼鳞一样的坚硬外壳纵横交错的包裹着,外壳的缝隙中透出及其微弱的亮光。他的眼睛突出,在如此黑暗中尽然都看不到他的眼白,只有黑乎乎的大洞一般。鼻孔巨大,能清晰看到每次呼吸周边的空气都猛烈的吸取。嘴唇巨大外翻,舌头吐出,张开血朋大口不知是要吃掉谁。
如果说他还有人的特征,那就是他的表情,似呆似痴,似惊慌,似恐惧,似邪笑,似梦魇。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怎么了?”
我无奈的看向晓虹,她的神情告诉我,她是真的怒了。
“我只是觉得如果有我们的同伴还活着,他们需要帮助,救他们于水生火热之中不是理所应当么?多一个同伴多一份力量啊。”
“理所应当?同伴?这里哪来的同伴?你还没看出来这楼里到处是怪物么?除了我俩还有哪个长得像人的还活着的?我们要做的不是快点逃出去么?你这样迟早把我的命也连同你一起赔上!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晓虹崩溃了,她食指不停的指着我的鼻子,歇斯底里的呐喊。我静静地什么也不说,听她发泄。她说的没错,其实她早已经知道了一切,只是我装啥不说,又或者最傻的是我自己吧。我的正义感、责任感和这么多年的价值观真的错了么?
不过赵晓虹说的没有错,我是变了。那个曾经怕事怕死的我慢慢从我身上变得模糊。这个地震夺走了太多人的性命,死在一道道血腥的长廊,和身边不认识的人堆在一起,没有尊严,没有。是的,我没有死,我是幸运的,但我也变了,也需要改变。我的懦弱,我的胆怯也随着这些人一起离开了。也许我是兴奋的,以前的那个我,胆小平庸,碌碌无为,以前的我有很多想法,却不敢去做去尝试。现在的我仿佛得到了新的开始,新的生命,得到重生。
“就像救你一样,只是出于本能反应。也许你是对的,我变了。但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安全逃离这里。”
赵晓虹没有吭声,也没有做出任何表态,只是低着头默然不语,看出来她心里在盘算什么。
我叹了口气,心想对于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来说,这一天经历的事情足够她敏感的内心崩溃。而晓虹现在的反应并不是坐以待毙,还能冷静的分析形势,实属不易,我想我刚才的话还是说重了,作为男人说错了话就应该道歉吧。
“对……”
“嗷,呜!”
“嗡嗡!”
“吼吼~”……
还没等我说完对不起三个字,一楼的安全通道里传来一阵阵似各种各样动物般的叫声此起彼伏。
我的脑壳,太阳穴又开始生疼,就不能让我消停一会么。
为何有种错觉感觉怎么努力逃,不管怎么逃,都逃不出一波接一波突如其来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