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春节将至，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置办年货。周先生这段时间来得比较频繁，每次来都带东西，吃的穿的都有。有时林母也会留他吃饭，他也不拒绝，吃了饭再离开。
大年三十那天，周先生很早就来了，亲自下厨给他们母子准备年夜饭。林母觉得不好，大过年的，他应该在家里和家人团聚才是，于是对他说：“你回去吧，就我和小伟，吃不了多少，我们自己来就行了。”
周先生一边拍蒜，一边笑着说：“小伟长这么大都没吃过我亲手做的菜，难得今天能闲下来，这个机会我怎么都得抓住才行。”回头望着林母笑了笑，“你也好多年没吃过我做的菜了吧？”
林母点点头：“最后一次吃你做的菜，是你考上大学那年，我从广州回去吃你的状元酒，晚上你专程跑去捉鳝鱼……”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往事如烟，缥缈遥远。
周先生微笑，但笑得有点苦涩：“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那毕竟是她最快乐的时光，如何能忘？林母轻声叹息。
周先生强说：“我也有好多年没有下过厨了，不知道手艺有没有退步。”
林母装着很随意地问：“你结婚那么多年，就没做过菜给周太太吃？”
周先生微笑着摇摇头：“我们结婚那会儿我在读博，一门心思都在学术研究上，没时间做。后来毕业了又一天到晚的忙着打拼事业，也没有时间。”轻轻叹气：“说起来也怪对不起她的。”
林母倚靠在门上，凝视着他，轻声问：“你很爱她？”
周先生怔住，旋即不自然的笑了笑，这种问题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回答，尤其是在她面前。
林母也不再追问，转而说：“今天这种日子，你应该一直在家陪着她和孩子，对了，孩子多大了？”
周先生说：“女儿十三岁，儿子九岁。”
林母点点头，走进去从他手里拿过菜刀：“我来吧，你快些回去，回去晚了你老婆和孩子该骂我了。”心想只怕早就在骂了。
周先生认真地说：“孩子还小，不懂得什么，她也不是那样的人。”
林母笑笑：“我没见过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但我也是个女人，如果我的男人大过年的不在家里，却在别的地方为别的女人和孩子做年夜饭，将心比心，我会很伤心，我也知道等待是一种什么滋味。”
周先生说：“我来的时候已经和她说过了，我要在这边陪你们吃完年夜饭再回去。”几乎用哀求的语气：“我请你别赶我走，我就是想跟你和孩子一起过个年。”
林母低头切菜，不应声。
周先生轻声叹气，失落的缓缓转过身准备离开。看到林伟站在门边望着他，他微微一笑，走过林伟身边时，林伟却一把拉住了他。
林伟对母亲说：“妈，留下他，留下……爸爸。”
周先生和林母身子微微颤抖，周先生望着林伟，更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林母回头望着他们父子两，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厨房。
林伟十分高兴，回头望向父亲，却不由得有些窘迫，嗫嚅着说：“爸……我们一起做菜给妈吃吧。”
周先生连连点头，愉快的笑道：“好！”
林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揉着太阳穴，听着厨房里传出的声音，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对林母来说，能吃到他们父子两准备的年夜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是年夜饭刚吃到一半，门铃不合时宜的响起。林伟忙放下碗筷，起身说：“我去开门。”
打开门，只见一个十二三的小女孩站在外边，小女孩一点都不羞怯，似乎有些好奇的微微仰头一边打量他，一边说：“我找我爸爸。”
林伟还没反应过来，小女孩已经走进了屋，轻声叫道：“爸爸。”
周先生回头望着女孩，有些诧异：“芸芸，你怎么来了？”
小女孩长得很可爱，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十分的灵动漂亮。林母心想应该是传承自她的母亲，由此可见，其母也必定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
周先生笑着介绍：“这是我女儿，芸芸。”招手将女儿叫过去，说：“芸芸，这是……”
周芸不待他说完，甜甜的微笑说：“我知道，她是顾妈妈。”回过望着正走过来的林伟，“他是林伟哥哥。”
周先生慈爱的笑着摸摸女儿的头。
周芸说：“爸爸，妈妈让我来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周先生有些尴尬，望了望林伟和林母。
周芸又说：“妈妈说今天过年，让你把顾妈妈和林伟哥哥一起带过去，一家人吃顿团圆饭。”然后望着林母说：“顾妈妈，我妈妈说，她本来应该亲自来请你们才对，但是既然爸爸在这里，由他请你们也是一样的，大家都是自家人，想来你也不会为这种小事生她的气。”
林母笑了一笑，对周先生说：“这孩子真聪明。”
周先生不自然的笑笑。
林母微笑着对周芸说：“我已经吃过饭了，今天就不去打扰了，改天再去拜访你妈妈。”对周先生说：“既然孩子都来了，你就快些回去吧，免得她妈妈等得着急。”
周先生暗自叹气，愧疚地说：“那我过两天再来看你们。”
林母微微颔首，转而对林伟说：“小伟，你也跟他们去吧。”
林伟一怔：“妈……”
林母微微一笑：“你和他们是一家人，也该去和他们吃顿团圆饭。”
是啊，林伟和他们才是一家人，而她，只不过是个外人。
林伟不愿去，但也不想拂逆母亲的话，迟疑着点了点头。
周先生说：“我会早些送他回来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