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艳端着蛋炒饭从厨房出来,看到林伟已躺在沙发上熟睡了过去。也不忍心打扰他,将饭放在炉子上,另外拿一个碗扣着,等他醒来后再吃。
她将电视的音量调小,然后坐在一旁看电视。过了不久,她隐约听到抽泣声,不由一怔,回头去看林伟,只见两行泪水从他眼角滑出,顺着耳际蔓延到干燥的发丝里。
她呆了半晌,轻声叫他:“林伟,林伟。”
林伟不应,泪水却越来越汹涌。
她呆呆的望着他,心中无比怜悯。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竟会让他如此伤心。
林伟哭了许久,似乎哭累了,渐渐止住哭声,安静的睡去。
她这才松了口气,也觉有些困倦,斜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打盹。过了不知多久,隐约听到有声响,她醒了过来,睁眼看到林伟正狼吞虎咽的在吃饭,林伟见她醒来,便微笑着说:“你炒的蛋炒饭还不错,就是咸了点。”
她打着呵欠,边起身边说:“你就知足吧,能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我可是很少做饭给别人吃的。”
林伟嚼着饭,笑呵呵地说:“那我真是荣幸之至了。”
她笑了一笑,迟疑着问:“你这几天都没去学校,去哪儿了?”
林伟望着她笑:“怎么?想我了吗?”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作为朋友,关心一下不应该吗?枚生和顺美也很担心你,那天你一声不响的走了,又几天不去学校,手机也关机,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林伟说:“手机没电话了,我这几天一直在医院。你可能也听说了,前几天‘梨树街’发生了火灾,很不幸,我家也被烧了。”
开艳忙问:“你家人没事吧?”
林伟默默往嘴里扒饭,仿似没有听到她的话,半晌才回头问她:“你听说了吗?”
开艳一怔:“听说什么?”
林伟说:“关于有个男孩给他父亲献血,随后被亲子鉴定出来并非他父亲的亲生儿子的事。”
开艳点头:“这个倒是听我爸他们说过。”好奇的望着他,“你问这个干嘛?”
林伟低头扒了几口饭,半晌才转过脸望着她笑:“你相信吗?我就是那个男孩。”
开艳呆了一呆,随即瞪他:“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林伟轻声叹气,一脸哀伤地望着她:“我也希望这只是一个玩笑,可是……我真的就是那个男孩。”他牵强的笑了笑,问她:“是不是觉得很滑稽?”
开艳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看他,只能把目光移到一边。
林伟将剩下的饭全部扒进嘴里,将碗放在炉子上,咽了咽嘴里的饭,然后起身微笑着说:“你做的蛋炒饭真的很好吃,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谢谢。”
开艳回头望着他,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林伟抬手阻止了她,依旧微笑着说:“千万别说什么安慰我的话,你越是安慰我,我就越是觉得自己可怜。好了,走了,再见。”
说完他就离开沙发,向门走去。开艳转过身问他:“你去哪里?”
他停住身形,却未转身。开艳接着说:“如果你没有地方去的话,可以暂时在我家住下,我爸妈不会介意的。”
他缓缓回过身,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只是那种笑容却让人觉得有些心酸。他轻声说:“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得到的就是你的可怜。我现在成了所有人的笑柄,今后你、枚生、顺美,都不要再把我当朋友了,有我这样的朋友,会让你们很难堪的。”
开艳起身望着他:“你在说什么?你觉得我和枚生还有顺美是那样人吗?何况一切错不在你,不论怎样,你都是我们的朋友,我想枚生还有顺美也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林伟微笑说:“我知道你们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我想保留一点自尊。”说完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开艳追出门去,他已走出很远,她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林伟……”
林伟听到她的喊声,微微驻足,继而走得更快,眨眼间消失在前路转角。开艳矗立门前,天空又开始飘雪,风雪迷了她的眼睛,禁不住掉下了眼泪。
后来开艳对枚生说,她为林伟掉的眼泪,其实比为她那些名义上的男朋友掉的更多。或许是她这辈子欠他爱情,所以要用眼泪来还。
周一的班会课上班主任对大家说:“林伟家遭受了火灾,要请一段时间的假。”
开艳很清楚林伟请假的真实原因是什么,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被林伟视着好兄弟的枚生。以前林伟坐在后面,她觉得很烦,现在他不在了,又觉得冷清,时而忍不住要回头去看那空位。
高中课程业已全部拉完,现已进入复习阶段,黑板左上方专程空出一角,写着高考倒计时还有多少天。开艳不禁为林伟感到担忧,他本身学习成绩就不拔尖,如今这样再荒废一段时间,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她想找到林伟,劝他回学校。尽管林伟可能并不会听她劝,可是作为朋友,她觉得应该那样做。她找枚生和顺美说了自己的想法,枚生说:“我也想找他,可是去哪儿找呢?”
开艳想了想,说:“他不是喜欢玩网游吗?或许在网吧能找到他。”
顺美觉得有理,点头说:“我们计划一下,每人负责一片区域,一家家网吧找,如果他在网吧的话,就一定能找到他。”
于是三人放学后就分别去各家网吧找,可是找了几天都没找到。最后一次从网吧出来时,开艳十分生气:“那个混蛋,别让我找到他,找到他我非揍死他不可。”
顺美和枚生也是暗自心急,枚生想了想说:“我记得以前他也玩街机,要不我们去游戏机室找找。”
开艳负气道:“不找了,他爱怎样怎样!”说完气冲冲独自一人走了。顺美和枚生只得相顾叹气。
开艳话虽说得决绝,但真要不找,她又狠不下那个心来。她听了枚生的建议,一家家游戏机室找,最终还是让她在一家游戏机室外找到了林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