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如墨,皓月当空。
北风如刀,满地冰霜。
入冬了,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飘落下来,铺落在地上,积起了一层又一层深厚的雪地。
漫漫长夜,白雪悠悠,在这漫长的黑夜里这一场大雪依旧未有停歇之意,白雪仍在漫天飞舞。天空飘扬着雪花,点点雪花散落在旧雪堆上面,微微闪烁着亮光。在这片漆暗的夜色下,洁白的积雪银光闪耀,仿佛是天地间唯一的光亮。
一片雪花从天空缓缓飘落,正好落在萧阳的脖颈上,霎时化作了一滴雪水,刺骨的冰寒让萧阳原本昏沉的神志顿时为之一清,猛抬头,视力可及处,一片白茫茫,空荡荡,丝毫没有人烟。
萧阳是一位中年男子,他脚步蹒跚,似乎是受了不轻的伤。
他的身旁跟着一位中年女子,这女子相貌不凡,腹部高高横起,已是身怀六甲,但却同样的脚步蹒跚,衣物上还有清晰可见的血迹,显是受伤不轻。
二人在这长夜冒着风雪踉跄着前行。
积雪深厚,更是加重了二人行走的难度,但尽管行走艰难,二人却还是快步前行,丝毫不敢放缓脚步。
这里是安阳镇百里外,此地荒无人烟,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二人的眉头同时皱起,一颗心高高的悬起。
“唔”中年女子轻轻地呻吟一声,手下意识地抚摸着腹部,咬着牙强忍着痛苦,不继续出声。
萧阳闻声回头一瞧,却见中年女子的大腿处不停地流出鲜血,鲜血从衣物内渗出了,从大腿处蔓延到了脚裹处,染红了她整件长裤。
萧阳眉头皱起,问道:“怎么了?”
中年女子神色痛苦,望了眼肚子,咬着牙,颤声道:“肚子疼。”
萧阳面色大变,心头一沉,望着女子的腹部,低语道:“孩子......”
忽然眼角余光扫到了一处光点,猛然一惊,抬眼望去,只见在这漫天白雪的长夜下,遥远的前方有着一点小光点,萧阳大喜,对着身旁的女子道:“有人家,咱加快脚步,你忍着点。”
中年女子皱着眉,抿嘴点头,不说话了。
夜更深了,北风如刀,带着冬天刺骨的冰寒,朝着二人无情地吹拂,吹起了地上深深的积雪,吹动了二人的衣襟。
冰寒刺骨,吹进了身体里,中年女子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那原本看似遥远的小亮点,已经在二人的快步行走下,逐渐的清晰起来,那是一间颇大的木屋,被冰雪给覆盖着,但能够清晰地看见屋内闪烁着火光,里面有人。
萧阳转头看了看身边痛苦的女子,她体内的血不断地渗出,都渗到雪地上去了,凡她踏过之地,必定染上了鲜血。萧阳眉头紧锁,伸手牵着女子的手,关切地道:“忍着点,就快到了。”
中年女子抿着嘴,“恩”了一声。
二人再次加快脚步,朝着那间小木屋走去。
过了半个时辰,那间看似遥远的木屋已经近在眼前了,那是一间被冰雪覆盖的木屋,有两层高,屋内隐隐有烛火从窗户透出,屋外挂着一面牌匾,刻着四个字“妙手回春”。
医馆,竟然是医馆!
萧阳见状大喜,脚步更快了!
在这冰雪之夜,那一间屋子犹如沙漠中的绿洲,萧阳就如同那口渴之极的人类,终于看到了希望!
过了半盏茶时间,二人已经到了那木屋前,萧阳拉着女子快步走去,在门外“碰”“碰”“碰”敲了三声门,口中大声道:“有人吗?”
屋内没有动静,半响之后才响起了脚步声,“吱呀”一声,门扉被人由内而外的打开了。
打开门的是一位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长七尺余,相貌奇丑,肌肤黑的如同炭一般,穿着一身黑衣,给人一种奇特的感觉,仿佛他是一位长期活在黑暗中的人一般。
但尽管他样貌奇丑,他身上却还是散发着一股气息,这种气息很奥妙,像是神医般的气息。
萧阳抱拳道:“请问是大夫吗?请您一定要救救内人!”
中年大夫仔细的打量了萧阳,眼神在他的衣服上停了片刻,半响以后,再转过头去打量了那中年女子几眼,眼神同样的在她的衣服上停了下来片刻,忽地问道:“你们是凌云峰的人?”
萧阳一怔,点了点头,道:“正是,在下是凌云峰萧阳,这位是内人苏雪。”
“萧阳?”中年人仔细地打量打量他,问道:“凌云峰剑宗宗主?”
萧阳又是一怔,随即点头应道:“正是,不知先生是?”
中年大夫不答,转过头去,再看一眼苏雪,忽地转身走进屋去,道:“人命关天,进来吧。”
萧阳闻言大喜,连忙扶着苏雪走进屋去。
踏入屋中,顿时感受到一股暖气。
屋内十分简单朴素,正对着门口有一张书桌,书桌上摆放着几本书籍,书桌后方是一个药柜,而书桌旁是一张木床,木床看着很是简陋,但十分平整,上头还铺着一层被褥。至于木床旁则是一张小桌子,桌上点着一支蜡烛,闪烁着火光。
中年人指着那张木床,道:“扶她上去吧。”
萧阳应了一声,扶着苏雪坐在床上。
中年大夫问道:“她可是怀有身孕?”
萧阳点了点头,道:“正是,请大夫一点要救她们两!”
中年大夫继续道:“她必须生了,否则便会流产,也来不及到镇上去找产婆了,我亲自为她接生,你可介意?”
“这......”萧阳犹豫了片刻,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深深点头,道:“好吧!”
“那你出去候着吧。”中年大夫道。
萧阳点了点头,迈开脚步走了出去,“吱呀”一声,门扉被关上了。
屋外大雪纷飞,冰寒透骨,与屋内的暖和相比,差之甚大。
白雪皑皑,北风呼啸,刺骨的冷风无情地吹拂着,萧阳孤身伫立在冰雪之中,来回踱步,神态焦急。
屋内,不时传来苏雪嘶哑的叫声,间或还能听到那位中年大夫的声音。
令人窒息的等待,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屋内还是不时地传来苏雪嘶哑的叫声,却始终听不见婴儿的啼哭声,到了后来,苏雪的叫声是越来越小越来越凄厉了,却还是未闻到婴儿之声。
萧阳在屋外来回踱步,已经是冷汗直冒了,浑身都是汗迹,尽管在这寒冷的冬天,他却还是不停地流出汗来。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萧阳直觉地察觉到一丝不妙,屋内已经听不见苏雪的叫声了,萧阳双手握紧拳头,有些按耐不住了,打算打开门进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了苏雪声嘶力竭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一声嘹亮至极的婴儿啼哭声。
“呜哇,呜哇”这一声啼哭之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霎时,整间屋子响彻着婴儿啼哭声,回荡四方。
萧阳大喜,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正要走入屋内,忽然又传来了另一声啼哭声,这声音与方才的那道啼哭声有些不同,似乎是两个不同的婴儿传出来的。
“呜哇,呜哇,呜哇......”
“呜哇,呜哇,呜哇,呜哇!”
萧阳大喜,低语道:“双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