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大树倒地的那一刻,商队里的护卫就已经纷纷拿出兵刃,此时正与强盗们相互对峙。
其他人则全都聚集到队伍的中央,隔着护卫们惊恐的看着外面的强盗。
那耿姓护卫首领是惯走商路的人,也没少遇见过强人劫道,对于眼下的局面早有经验,因此也不慌乱,上前高喊道:“不知是哪路豪杰在此?还请上前搭话。”
只见一名彪形大汉从强盗们中间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那耿姓护卫首领两眼,道:“你想说什么?”
那耿姓护卫首领抱拳道:“不知好汉如何称呼?我等急于赶路,好汉可否能让条路出来?”
那彪形大汉拜拜手道:“好说,好说。我们不但能把路让出来,就连堵路的这棵树也能帮你们搬开。只是这大热天的,你们总不能让我们白干吧?我们帮你们把树挪走,你们是不是也要给些工钱啊?”
那耿姓护卫首领道:“这是自然。来人拿五百两银子来送给众位好汉。”
“哈哈哈哈……!”
那耿姓护卫首领的话音刚落,强盗们就发出一阵哄然大笑。
那彪形大汉轻蔑地笑道:“五百两?你打发叫花子呢?废话少说,把你们的货都留下,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那耿姓护卫首领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虽然早料到这次要出一点儿血,但却没想到这些强盗会这样贪婪,竟要将己方的货物全部吞下去。
他情知今日只怕难以善了,但还是做着最后的努力道:“你要是嫌给的银子少,我可以再加五百两。人要懂得见好就收,一千两银子已经不少了。”
那彪形大汉道:“都说了让你们把货都留下,没听见吗?你们最后识相点,否则老子可就不客气了。”
那耿姓护卫首领当即沉默了下来。
他刚才想要花钱买路,只是出于商家和气生财的原则。毕竟若是和这些强盗起了冲突,人员货物难免会有所折损,到时的损失可能比花钱买路还要大,得不偿失,不如直接花钱消灾。
但是,这却并不代表那耿姓护卫首领就怕了这些强盗,若是买路需要花费的代价太大,超过了自己的底线,那么他也不惜一战。
只见他紧了紧手中的刀道:“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手里的刀也不是吃素的!”
那彪形大汉冷笑一声,道:“你的刀不是吃素的,我的刀就是吃素的了吗?既然你们不识时务,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兄弟们,上!”说完,便当先挥舞着一柄鬼头大刀向商队冲了过去。
其余的强盗们听老大下了命令,也纷纷挥舞的兵刃向商队冲来。
那耿姓护卫首领见状,急忙组织护卫们进行防御,他自己则向那彪形大汉迎了过去。
顷刻间,两队人马就厮杀在了一起。
商队里的帮工伙计们虽然心中害怕,但谁也不敢随便乱跑,全都找地方躲藏起来,祈祷着护卫们能将强盗击退。
姜翊躲在一辆货车的后面,不安地望着外面的厮杀。
只见双方厮杀非常激烈,可谓刀刀见血,甫一交手,就互有损伤,各有两三个人倒在地上。接着,双方不断有人受伤,一时间战场上惨叫连连。
姜翊以前哪见过这种阵势,看眼前鲜血飞溅,腥气弥漫,当即胃部一阵抽搐,酸气上涌,就想要吐。
干呕了两下,姜翊强压住呕吐感,强迫着自己继续看下去。他知道自己四处寻仙访道,这种场景将来恐怕不会见的少了,自己必须要尽快适应才行。
看了一阵,即便姜翊并不懂武功,也稍微看出些名堂。交战双方但从人数上看,当是强盗们占优,可是护卫们的平均个人能力却要在强盗之上,往往要两个强盗联手才能和一名护卫战平。因此护卫们虽无法将强盗击退,但强盗一时之间也无法攻破护卫们的防线,整个战场呈现出一种均势。
既然光靠底下的喽喽不分上下,那么双方的胜负就落到了各自首领的身上。
姜翊将目光转向正拿刀捉对厮杀的耿姓护卫首领和彪形大汉身上。此时那彪形大汉正拿着一柄鬼头刀挥舞的虎虎生风,其刀法威猛霸道,直如猛虎下山。
而那耿姓护卫首领则使得是一柄柳叶刀,柳叶刀不像鬼头刀那样厚实,是故耿护卫的刀法也不像那彪形大汉那样威猛,只见他避实击虚,并不和那彪形大汉硬拼,而是绕着那彪形大汉不断游走,刀刀攻向那彪形大汉的空档。
面对耿姓护卫首领刁钻的攻击,那彪形大汉却每每只是以两败俱伤之势攻出一刀,就将其迫退。而那耿姓护卫首领虽然每次攻击都被逼退,但他身法灵活,那彪形大汉也砍不中他。
以姜翊的眼力,自然看不出双方谁优谁劣,只看他们一个势大力沉,一个轻巧灵活,似乎是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就在姜翊以为这场战斗要过很久才能分出胜负之时,忽见那彪形大汉暴喝一声,猛窜到耿姓护卫首领面前,唰的一刀劈下。
这一刀迅如雷霆,快若闪电,耿姓护卫首领闪避不及,只得举刀硬挡。
当!
两刀相交,耿姓护卫首领似乎有些吃不住力,不禁后退一步。那彪形大汉跟进上前,又是一刀劈下。
耿姓护卫首领刚站稳脚步,就见敌人的钢刀再度劈来,不得已,只得再次举刀硬挡。
当!
两刀再度相交,耿姓护卫首领再退一步。
那彪形大汉的第三刀劈下,耿姓护卫首领举刀再挡,两刀第三次相交。
只听“咔嚓”一声,耿护卫手中的柳叶刀竟因承受不住劈砍的力道,突然折为两段。那彪形大汉手中的鬼头刀趁势劈下,耿姓护卫首领急使了个驴打滚,才避免了被一刀开膛破肚的结果,但大腿上还是被划了一刀。
彪形大汉三刀击退耿姓护卫首领后,并未继续向他追击,而是掉头向其他护卫杀去。
众护卫中,数耿姓护卫首领功夫最高,连他都打不过那彪形大汉,其余的护卫又哪里是对手?只见那彪形大汉闯入护卫丛中,就入虎入羊群,不过片刻,就砍瓜切菜般的砍到了七八个人。
商队里的护卫总共就只有二十来人,之前的厮杀中已经折了四五人,现在又被砍倒了七八个,一下就去了半数。
突然出现的大量减员,使得护卫们的防线瞬间崩溃。刚才还势均力敌的局势,当即急转直下。
耿姓护卫首领见状心中大急,就要上前帮着手下残存的护卫们稳固阵线。但他刚迈出一步,那彪形大汉就又转身杀了回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没了阻拦,强盗们当即越过护卫们的防线,杀向后面的帮工伙计们。
“快……快跑!强盗来啦!”
“救命啊!”
……
商队里的帮工伙计们见强盗杀来,纷纷大叫着四散而逃。可是整个商队现今都已被强盗围住,这些帮工伙计又能逃到哪里?只能像无头苍蝇般的四处乱撞。
只见强盗们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冲入混乱的人群中,遇人就砍,见人就杀,不过片刻,就有十来个人被砍到在地。
姜翊藏身于一辆大货车之后,心惊胆颤地望着眼前血肉横飞的混乱景象。他心中明明知道现在应该想办法逃跑,可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咦?这儿还躲着一个。”
突然,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姜翊扭头看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强盗竟来到自己身边,正狞笑着向自己走来。
姜翊登时手足冰凉,心中明明不断告诉自己要快跑,可身体却颤抖着无法动弹。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姜翊还在和自己的身体作斗争时,那强盗已来到了他的面前。但见那强盗举起手中的钢刀,便狠狠劈了下来。雪亮的刀光映入姜翊的眼帘,吓得他不禁闭上了眼睛,心中大叫:“我命休矣!”
姜翊在那里闭目等死,但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刀刃加身。不禁悄悄睁开眼,偷眼望去。
只见刚才举刀砍向自己的那名强盗正捂着喉咙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手指缝中渗出,滴落在他胸前的衣襟上,染得殷红一片。
“是谁杀他救了我?”
姜翊心中刚这样想,就听到一个清亮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大胆匪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
姜翊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侠客正从一匹白色骏马上飞身而下,挺剑向一名强盗刺去。那强盗举刀要挡,但少年侠客的剑迅如流星,那强盗刚把手中钢刀抬起三寸,就已被宝剑刺破了喉咙。
那少年侠客一剑杀了那强盗,便再也不瞧他一眼,脚下毫不停留的向下一名匪徒杀去。
在那少年侠客不远处,还有一名年龄与他相仿的秀丽少女亦在和匪徒们激战。
这对少年侠客男女的身手明显比那些匪徒和护卫们高明许多,但见他们每一次出手,都会有一名匪徒倒地,不过片刻,就已有十七八名匪徒命丧当场。
一旁的彪形大汉见状,登时口撕目裂,手中钢刀一挥,将正在自己手下苦苦支撑的耿姓护卫首领逼退,健步奔至那少年侠客面前,大喝一声:“哪来的小子,竟敢管你家爷爷的闲事?”当头一刀砍下。
那少年侠客冷哼一声,反手一剑刺出,直指那彪形大汉空门。剑光迅捷如电,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刺到了那彪形大汉面门。那彪形大汉心中一惊,知是遇上了硬茬子,急忙后退一步,回刀去挡。
那少年侠客进前一步,剑尖便偏向下移,转刺向彪形大汉胸口。那彪形大汉急忙再退一步,将手中鬼头刀也跟着下移,挡在自己胸口。少年侠客再进一步,手腕一抖,舞出一朵剑花,将彪形大汉上半身全部罩住。
那彪形大汉见眼前剑影翻飞,急忙练练后退,将手中钢刀舞的密不透风,护住胸腹头面。少年侠客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看准对方刀势,手中万千剑影化归为一,细腻无比的穿过刀网中的缝隙,将彪形大汉挡在胸前的鬼头刀弹开,然后长驱直入,刺入了他的心脏。
少年侠客将宝剑抽出,登时一股鲜血如泉涌般喷出,那彪形大汉的身躯晃了两下,便如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倒了下去。
“大当家的死了!大当家的死了!大家快跑!”
还剩下的匪徒,见彪形大汉身死,纷纷惊恐的大叫着,向四周的树林里逃去。
那少年侠客和秀丽少女见匪徒开始逃跑,便不再出手,收剑入鞘。而商队里的护卫们死里逃生,纷纷松懈下来,也没有进行追击。不一会儿,树林里就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有地上的几十具尸体,诉说着刚才发生的杀戮。
这时,刚才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的商队首领又重新冒了出来。他走到那对少年男女面对,抱拳道:“多谢二位恩公救命之恩。在下吉安李信,不知二位恩公如何称呼?”
那少年侠客抱拳回礼道:“在下汪啸芝。”又指了指身旁的少女,“这是我的师妹谢灵珊。”
李信道:“原来是汪少侠和谢姑娘。今日多亏了二位,否则在下必定性命难保。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这里有一点薄礼,还请二位恩公笑纳。”说着,从旁边伙计的手中拿过一个包袱递给汪啸芝。
汪啸芝连忙推拒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吾辈义之所在。阁下不必言谢。”
李信道:“诶,做人当知恩图报。恩公本领高强,我只是一介商贾,没有什么能帮助恩公的地方。只有一些黄白俗物能报答恩公一二,还请恩公务必收下,莫要陷我于不义之中。”
汪啸芝露出勉为其难的样子道:“既然李公子都这样说了,我若不收,未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如此,汪某就厚颜收下了。”说着将包袱接了过去。
见汪啸芝收下了包袱,李信登时露出欣喜之色。
汪啸芝道:“那些匪徒已被杀破了胆,想来不会再来了。我师兄妹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李信道:“恩公有事但请自去。以后若有机会来吉安,请务必到敝府上来拜访,到那时再好好谢过二位恩公。”
汪啸芝和谢灵珊跨身上马,道了一声:“后会有期。”便打马绝尘而去。
随后,李信开始组织人手收敛尸体,清理道路。半个时辰后,商队重新启程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