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睁了睁眼,随即又闭上,“这药理方面,本王也不太懂,一切就按你说的吧。”
“诺。”我心情愉悦地应下了。
禅月弹奏《凤尾曲》也很是动听,却远不及王爷,不过跟着月姐姐练琴,我没那么拘谨,倒是真有了进步,待到王爷跟前,一紧张便又都忘光了,急得满头大汗,王爷倒是不恼,似乎我的忙乱在他意料之中,“这便是你所说的进步吗?”
我忙跪下,“请王爷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一定能弹好。”
王爷沉吟片刻,“好,本王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深吸口气,摆正姿势,闭目沉静片刻后,重新弹奏,起初,有几个音依然把握不准,弹得七零八落,慢慢的才找对感觉,叮叮当当,弹得也煞有其事,终于,一曲勉为其难地弹完,我长舒了口气,这次应该好多了吧?
王爷闭着眼睛细细聆听,“一共错了十八处。”
“啊?”我大惊,“有……有那么多吗?”
王爷微微点头,“只多不少。”
我不服气,“哪里错了?”
王爷便如数家珍,一一点评。
我听完,不由耷拉下脑袋,王爷并未说错,我自己尚且不觉得,经王爷一指点才恍然大悟,“奴婢知错,请王爷责罚。”
“责罚?”王爷微微吃惊,“不,本王向来公允,你确有长进,如何罚你?”
“错了十八处还叫有长进?”我简直无地自容。
王爷微微笑道,“是很大的长进了。”
“那奴婢先前岂不是错得面目全非?”
王爷点点头,“嗯,总归是长进了,禅月功劳不小。”
我不满了,摸摸自己手指上的薄茧,“明明是奴婢苦心练习,不分昼夜的功劳。”
“好,就算你也有功,要本王如何赏你?”
我看王爷心情不错的样子,紧忙邀功,“奴婢想歇息半日,找……”我才想说找长安喝点小酒,可担心王爷不允,急忙刹住,见王爷盯着我瞧,我忙笑眯眯道,“自然是找方寅哥哥讨点心吃呵呵……”
“是吗?”王爷盯得我有些心虚。
“是是是。”我忙点头。
王爷稍稍沉吟片刻,终于应了,“去吧,明日早些来练琴。”
“诺。”我欢喜地应道。
那天下午,我又趁长安不备偷喝了他的桃花酿,被长安追得满府乱窜,好久不曾如此开怀,宫中的日子似乎离我远去,远得像一场梦,长安追到我一顿揍,“你个臭小白!回来这么久也不知道来看我,一来就偷我的酒喝!”
“别别别,人家给你带好吃的了。”我边躲闪边掏出怀中的点心,陪着笑脸,“方寅哥哥刚刚出炉的桂花糕,我都没舍得吃,特地留给你的……”
长安老大不客气地接过糕点,哼了哼,“今日便放过你。”
我忙鞠躬,“谢大人不杀之恩。”
“说到方寅啊,虽然我与他不太熟,但我是听说了,他小子跟你表白被拒,你还好意思去向人家要吃的?”边说着边来拉我的脸皮,“让我看看有多厚。”
“疼疼疼。”我忙求饶,嘟着嘴扮可怜,“你就放过我吧,人家已经很内疚了。”
“是吗?”长安瞥了我一眼,“没看出。”
我和长安躺在马厩后的小草棚里,喝着酒,吃着点心,聊着天,外头呼呼的冷风吹,棚内虽有棉絮,却也不够暖和,我将长安的大袄裹在身上,哆哆嗦嗦地感叹着,“这一年过得真快啊,转眼都要过年了。”
长安也感叹,“是啊,好快。”
“对了长安,你今年多大了?是时候该娶媳妇了吧?”我轻啄了一口桃花酿,真好喝,“刘管家没有帮你留意吗?”
长安虽然性格粗犷,可提到这方面,便如小媳妇般腼腆,“我……我还小,不急……”
“不小了吧?”我扳着手指头算,“你好像比我大四岁呢。”
长安仰头喝了一杯,似有烦恼,“不提此事,倒是你,与方寅是怎么回事?”边问着边将最后一块花生酥往口中送。
“呀!”我眼疾手快地截住,“最后一块你也敢跟我抢?”
长安一愣,扑过来抢,“老子从小跟你抢到大,谁怕谁了?”
我连忙想跑,可惜喝了酒,脚底下有些虚浮,一下子栽了回去,长安扑过来便将我压住,毫不客气地自我手中抢走花生酥,我气得跳脚,“臭长安!你居然来真的?欺负我一介弱女子吗?”
“你是吗?”长安嗤笑一声。
我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大口咬下去!
“啊——”马厩处传来长安的惨叫声,继而他微微一愣,目光直直看着我的后方,“丘丘……”
丘丘?
我连忙推开压在我身上的长安,转脸看去,丘丘已经抹着眼泪跑开。
长安完全呆了,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迟钝的大脑反应了半天,才重重推了一把长安,“傻啦?快追呀!”
“哦哦。”长安忙爬起身,跌跌撞撞地追了过去。
我独自一人坐在原地,自斟自饮,不觉就高了,站起身,只觉天旋地转,迷迷糊糊地摔了一跤,将身下的棉絮拉过来当被子盖,我吧唧吧唧嘴角的残渍,嗯……真好喝。
夜风呼呼地吹,我终于被冻醒,腿脚也早已麻木,看一看外头的天色,夜深了,我的酒也醒了大半,心中暗骂,这个见色忘友的臭长安!安抚好了丘丘也不知来看我一眼!害我差点冻死草棚!
我正挣扎着要起身之际,却听到细碎的说话声,“这是哪儿?”另一人答道,“好像是马房。”是两个男人,我忙僵住身子不敢再动,心中却暗暗叫苦,不会吧?这种事不会让我经历第二次吧?
上次是偷听了两人说话,跳入湖中,险些丢了性命。
这次,黑灯瞎火的,就算把我抹脖子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是谁干的吧?
因为谁会蠢到半夜还窝在马棚里呢?
我真是后悔莫及。
只听一人道,“太子妃究竟住在哪里?”
另一人恼怒道,“你不是说都打听清楚了吗?”
我心道,难道是上次行刺禅月未果,这一次又派人来补一刀?这个皇后对禅月当真是下了杀心,非除去不可了。
不行!我得赶紧告知月姐姐!
那两人又道,“反正‘睿王府’就这么点大,我们一一去找便是。”
因为夜很静,所以他们的声音就显得尤其响亮。
我等了会儿,待到两人走远才慢慢起身,蹑手蹑脚地从草棚的另一端出了去,再细听片刻,确定毫无动静才走了出来,难道那两个蠢货当真一间间找去了?
事不宜迟,我得赶紧知会月姐姐!
此时,也顾不得寒冷了,我疾步向哥哥的住所奔去,并未留意身后紧随的黑色身影,拍开房门,香叶迷糊的声音自内响起,“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