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赶明儿起,想见你这小馋猫都难于登天了。”张厨子的眼眶微微发红。
我感动得一把抱住张厨子,呜咽道,“我就知道张叔最疼我,平时对我凶都是装出来的,呜……”
张厨子哭笑不得。
“张叔不要难过,我在宫中呆两年便回来与大家团聚了。”我眼睛也红红的。
张厨子一把推开我,“我难过什么?难过的人在那里!”
我被他的力道一下子推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仰头一看,我笑眯了眼,“方寅哥哥。”
方寅眼睛亮亮的,“真的两年后就回来?”
我频频点头,很厚颜无耻地说,“当然了,我哥哥说我早晚要嫁人的嘛,总不能一直呆在宫里。”
方寅的小脸顿时红得像天边的晚霞,“我……我等你……”他很小声地说。
我没听清,“啊?方寅哥哥你说什么?”
方寅正扭捏着,忽然一股力道将我拽出他的怀抱,在离开他怀抱的那瞬间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对了方寅哥哥,我哥每个月都会去宫里探望我,你有什么好吃的记得捎我哥带过去啊。”
话音刚落便跌倒一片。
一个孔武有力的身躯抱着我痛哭道,“呜……小白,你走了,谁来让我欺负啊?”
我嘴角抽搐,能说出这般不要脸的话的人非长安莫属。
一把推开他,“臭长安,少占我便宜!”
长安不满地嚷嚷,“为什么方寅可以抱你,我不可以?”
“因为方寅哥哥会做很多好吃的给我,你只会欺负我!”
“你上次才吃过我的桃花酿……”
……
一场短暂的送别便在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中结束,众人最后说着祝福的话纷纷抹着眼泪离去。
我突然就想起香叶曾说过的话,怎么搞得像我嫁人似的……
回到房中,众人还在忙碌,我打了个哈欠,趴在矮墩上睡着了。
又一次被人推醒,这次却是个凶神恶煞的嬷嬷,她横眉竖目地瞪着我,“你个小丫鬟不好好做事偷懒睡觉也就罢了,居然还打鼾?”她伸腿便是一脚,“像什么样子?快起来!”
“哎呀——”我躲闪不及,实实挨了嬷嬷一脚,“说归说嘛,干嘛踢人啊?”
“哼哼。”嬷嬷冷笑两声,“踢你算轻了!”
禅月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忙转过身来,“李嬷嬷不要为难小初,她是我妹妹。”
李嬷嬷这才稍稍收敛,瞪我一眼,口中恭敬地应道,“是,夫人。”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泛白。
‘尚衣司’的女官退后一步,躬身道,“夫人,妆毕。”
禅月看一看天色,“离吉时还早,我想去拜别一下王爷。”
“诺。”女官退去。
禅月转过身时,我不禁看呆住了,一直知道月姐姐很美,却从未像此刻这般美过,大红色的嫁衣衬着她白如羊脂的肌肤,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裙裾如月光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墨玉般的青丝绾成端庄的流云髻,发髻上玉簪金饰灼灼生辉,禅月向我走来,每一步都摇曳生姿,美得令人屏息。
她站在我面前,笑着说,“小初,我们一同去吧。”
……我可以拒绝吗?
一个宫女上前搀扶住禅月,我默默跟在后头。
清凉殿内,王爷似是一早便知禅月要来,大殿之中灯火通明,待门厮通报后,刘三福亲自迎了出来,他将大门双双打开恭迎禅月,禅月在殿前站了站,才深吸口气,踩着月白色玉阶而上,我兴步跟上,刘三福却拦住我,轻轻摇了摇头。
我本就害怕见王爷,于是便开心的留在殿外等候。
当初晨第一缕阳光照亮‘清凉殿’三个金色大字时,殿门应声而开,禅月慢慢走了出来,脸色不太好,就连宫里最好的脂粉都遮盖不了面上的苍白,她的身子几乎有些不稳,我忙上前两步搀住她,禅月侧头深深看了我一眼,握紧了我的手。
她的手冰凉冰凉,我有些吃惊,偷眼看向禅月,只见她眼睛红肿,睫毛湿润,像是哭过,许是感觉到我注视的目光,她微微撇开脸去不让我看。
一旁静候的宫女快步上前,躬身道,“夫人,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快些,否则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禅月没有应声,只是低头快步离去。
回到房中,禅月任宫女安排事宜,如木偶一般,她端坐在屋子中央,手里握着一个吉祥果,头上顶着红盖头。
很快,房外传来嬷嬷的低唤,“夫人准备好了吗?太子殿下来了。”
禅月似是一惊,手下微微用力,尖锐的翠玉护甲便深深扎入吉祥果中。
她定了定心神,“好了。”
一旁的宫女蹲下身,禅月爬到她背上,宫女背起禅月出了门,我忙跟了出去,门外停着一顶华美的轿子,宫女将禅月请上了轿,我便随着轿子走。
待到‘睿王府’的大门口,便见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正对大门的厅内端坐着两人,一个自是稳若泰山的睿王爷,另一个穿着喜庆新郎服的便是太子殿下了。
轿子在厅外停下。
所有宫女都跪下来拜见太子和王爷。
白钰站在王爷身边,他的目光一直浅浅的落在我身上,见我行礼得体,面上才有了一丝笑意。
接下来是礼官一长串的唱呐,无非是夸赞禅月知书达理、温柔贤惠,能与太子殿下同心同德等等,接下来是各种礼数,因为新娘子脚不能沾地,宫女便将帘子掀开半边,禅月在轿中对王爷行了磕拜礼,王爷也对她许了祝词并送上十六箱陪嫁礼。
看到那些箱子,我才想到自己收拾好的箱子还搁在哥哥房中,现在去拿是不可能了,身上只留了刘三福给我的那块玉佩和哥哥送我的一对玉镯子。
待到礼毕,太子领着大批人马和大批陪嫁品欢天喜地的回了皇宫。
‘无极殿’便是太子住的宫殿,此刻也是一派喜气,到处张灯结彩,宫娥穿梭,人影绰绰,我第一次来到皇宫,看四下金碧辉煌、雕廊画栋,着实令人眼花缭乱,以前,我一直觉得‘睿王府’很漂亮很奢华,如今才知道真正的奢华是什么样,心中忍不住感叹,住在这样漂亮的房子里的主人一定很有钱很有钱!
足下金光闪闪,我忍不住弯下腰来敲敲脚底的地砖,黄灿灿的,是用金子做的吗?
环顾一下四周,见无人注意我,我便抓住金砖的边缘抠了抠,纹丝不动,镶得真是结实,我越发觉得这是真金子……
正臆想着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偷偷来此挖一块地砖,反正这里这么多,少一两块也不会有人注意……我正暗自窃喜时,突然一声,“丑八怪!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