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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异变

清水河,乃是龙盘江的一条支流,顺着河流往上走,便是乌神国天胜州的州城,梵阳城。

清水河流入龙盘江的交汇处,有一小镇,以河名命名,名清水镇,由于傍水而建,经常会被白雾锁镇,严重时,大半天才能散去。

这一日,已是墨心逃离天元峰后的第十三天,自从龙盘江畔那一战后,墨心再没遇上刺杀。

破晓时分,清水镇还笼罩在蒙蒙雾霭之中,墨心优哉游哉,腰挎长刀,来到清水镇前,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后,龙盘江江岸那一战留下的伤,除了腰腹那道伤口外,其他的已恢复了个七七八八,而且自从天元峰心脏异变,吞噬了“圣魂九紫”的奇异力量后,墨心的天赋似乎真的经历了一次化蝶蜕变,那一日半柱香时间便修炼成“月八角”就是最好的体现,墨心后来也没再跟自己过不去,去记忆中寻找那白胡子老头的“月七十二角”的修炼之法,倒不是他不想,而是那一次“挖掘”记忆过后,脑袋就疼得厉害,到现在都还隐隐作痛,这让墨心大为忌惮,不敢再轻举妄动;除此之外,墨心这些时日来,元脉穴窍再开二十五个,这几乎是一天开两窍,墨心将近十一岁觉醒武脉,修炼了两年左右的时间才开窍三百,而这短短十三天的时间内,墨心就开窍二十五,距离大圆满开窍三百六十,也没多远了,这,无疑也是墨心天赋已异变成一流甚至是超一流的最好佐证。

因此这一路虽然走的艰辛异常,但收获也颇多。

墨心进入清水镇后,晓岚还未消散,街道上罕有人迹,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雾霭中,远远传来早起做生意的商贩吆喝声,一声一声,响彻清水镇。

墨心叹了口气,这些天都以野果饱腹,嘴里早就淡出鸟味儿了,本想早点赶到清水镇,好犒劳犒劳自己的肚子,那想早起的鸟儿反而没虫吃了,无奈之下,便打算先找个歇脚的地方休息一会儿,等到客栈酒楼都开门了,再好好吃上一顿。

墨心来到一十字路口处,东南西北,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长街,加上又笼罩在雾霭之中,更填几分神秘之感。

突然,一道黑衣人影从雾霭中慢慢走出,他眼眸泛着绿光,手中提了把古朴长剑,一步一步,步步踏着冷冽杀机,冰冷入骨的杀意,伴着雾霭卷动,向墨心席卷而来。

墨心先是一愣,随后镇定心神,没想到自己都逃出了大雄州,还是被羽夫人派出的杀手追上了。

墨心缓缓抽刀,眉峰冷锐如剑,在他心底,甚至有那么几分小小的激动,他想要一试能随心御使六柄飞剑的飞剑流配合舍刀流,会爆发出何等战力。

“羽夫人的狗,嗅觉还真是灵敏啊!”墨心冷冷讥笑道。

对方始终一言不语,步履沉稳,一步步好似踏在人的心头上,不疾不徐向墨心靠近,在距离墨心还有二十步的距离时,陡然加速。

甫一动,便惊动四周雾霭,空气受压,传出刺耳风啸,人影闪灭间,拉出一条长长幻影,转眼便到墨心身前!

墨心瞳孔猛地收缩,那是剧烈危机临身时的自然反应,墨心看似轻轻抬起手中刀,一式起,糅合凝聚了上千种势子的一式舍刀已迅如奔雷般劈出。

叮的一声脆响,一点星火闪烁,已快如闪电般完成一次交锋!

一道人影极速倒退,一退便是十数步,等到停下时,墨心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差点喷出。

“草!”墨心暗骂一声,对方的真元波动,从骨髓中透出,蔓延整个身躯,再贯入剑中,交手之时,又尽数劈入墨心的体内,一击便震伤墨心的内府,对方分明有骨脉境的修为,高出墨心两个大境界。

而且对方的剑式,看似简单无奇,但任何一个动作拆解开了,都是置人于死地的毁灭剑势,每一个动作都是精炼了千百遍的杀人手法,一连串的连在一起,卷起层层叠叠的杀意压迫得让人感到窒息。

黑衣人根本不给墨心喘气的机会,身体再动,震得雾霭如絮四射跳散,杀意怒腾中,凌厉霸道的一剑已经刺向墨心心口。

剑速太快,太凌厉,杀意太重,以至于看似简单普通的一剑,墨心也避无可避,隐约间,墨心只能猜到对方应该是属于灭剑流武修。

墨心没有接触过灭剑流的武修,不过听闻灭剑流乃是所有剑道流派中,杀心最重的流派,灭剑流第一境界修炼的势子高达一万三千多种,其中包含了大陆数百年来无数以杀证道的高手一代一代完善流传下来的一百零八种杀道,七十二种杀人秘法。

灭,代表死亡,代表毁灭,灭剑流,是一自我毁灭的剑道流派,灭剑,灭我,以至于灭敌!在一次一次的杀戮中,以杀证剑道,成为最令人忌惮的毁灭剑道,亦是最残忍的杀人剑道!

面对对方递出的第二剑,墨心躲不过,但,他也不需要躲,早已准备好的飞剑,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全方位无死角进行封杀,欲要翁中捉鳖,给敌人致命一击。

已递出必杀一剑的黑衣人突然愣了愣,但,也只是愣了愣。

他一个旋身,前后左右四柄飞剑便被他一道圆弧形的剑圈劈飞,然后他不在管头顶和脚下的飞剑,笔直前冲,一上一下两柄飞剑,由于墨心修为不足,竟然连对方的移动速度都更不上,便被对方冲出包围圈,然后剑锋所指,直刺墨心心脏。

墨心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提刀前冲,几乎同时,被黑衣人躲过的上下两柄飞剑也在空中划弧,折转方向,急射向黑衣人的后背,四柄被劈飞的飞剑也倒飞而归,再次包围过来。

两人再次正面碰撞,刀剑相击,却无金属撞击声,而是传出一声低沉的音爆。

随着音爆炸响,墨心直接被劈飞出去,重重倒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小命已经没了半条,但这一下阻滞,却成功让黑衣人停留在了原地,接下来,他就得承受已临近后背的两柄飞剑的攻击,以及接下来包围过去的四柄飞剑的合围合击!

但,墨心失算了,黑衣人面无表情,犹如死物,他的身体再次动了,犹如闪电,快到不可思议,连墨心已贴到他后背的飞剑都给远远抛开,墨心敢肯定,这一刻黑衣人的速度,就算是同为骨脉境,且擅长速度的影剑流武者,也少有能与之相匹的。

街道上,好似亮起了一抹剑光,拉成一道白虹,疾斩向墨心的心口!

必杀一剑!

灭剑流的武修,灭剑,灭我,以至灭敌,在势子的运用上,是统摄融纳并在战斗中自由切换各种灭剑灭我灭敌的杀人手法;舍刀流的武修,则是舍刀,舍我,舍心,舍掉一切可舍,在势子的运用上,便是舍掉一切技巧性的防御,舍掉各种杀人手法,一刀,便是一刀,倾尽所有的一刀!

这一刻,墨心忽有所感,他似缓实疾举起了手中刀,六柄飞剑失控同时坠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油然而生,那是一种必死的境况下对于生死的感悟,不论破后是否重生,我只管这一刀要尽我人间风流!

一刀出,如电芒乍泄!

冥冥之中,墨心好似抓到了什么一般,好似舍心决的舍心之境,但墨心知道,那绝不是,因为墨心掌握的舍刀流第一境界的势子数量还不到三千,是如何也触摸不到舍心之境的。

“难道是舍刀流的第二境界?”恍恍惚惚中,墨心似有所感。而面对这一刀,如是对方铁了心要刺在他心脏上,他这一刀,也完全可以将对方劈成两半,这是如此纯粹的一刀,纯粹到就以黑衣人骨脉境的修为,也无法躲开的一刀。

因此两人就这么对撞在了一起,结果墨心一刀砍入对方肩膀,而黑衣人的剑,则在墨心心口处向上寸许的地方,来了个对穿。

然后黑子人惨绿色的眼中不带半点色彩,狠狠搅动剑柄,四散的真元极速扩散,破坏墨心的五脏六腑,但几乎同时墨心狰狞大笑,他主动上前挪动身躯,就这么被穿在剑上移动,但他却似乎丝毫不觉疼痛,终于,墨心狠狠一口咬在对方脖颈上,大口吸允鲜血。

就算必死,也要挣扎到呼吸断绝那一刻!

但,就在这一瞬间,双方血液的交融,好似触发了某种神秘的力量,墨心的心脏,如同在天元峰时一般,剧烈跳动起来,这一次的跳动速度,甚至是那时的数倍。

心脏处那一个无形的漩涡,深渊,再一次被打开!

十字路口上,诡异一幕发生了,墨心和黑衣人就这么相互贴着,身躯同时剧烈痉挛颤抖,直到相互跪在地上,静止不动。

墨心脑海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那位自称从未出过天元峰的无忧小女孩,她双手握笛,正在吹奏着,笛声袅袅,空灵时让人忘忧,只想就着笛声永世沉沦,悲切时又如怨妇呜咽,辗转萦绕千百回,划下无尽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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