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世大乱,战火连天。
从东方砸来的火球,猛烈地滑过血族的天空,映得这片西天都是一闪一闪的通红,犹如黄昏时刻夕阳西下时天边张开的血盆大口。
在血族刚建起的宫殿大厅门前,一个男子一身凌乱的柱着法杖。他憔悴的脸让他看上去随时会倒下一样,他已经很疲惫了,他已经不能在战斗了。
可是在他对面的那些穿着格外富贵整齐的人显然不想放过他。他们举起锋利的剑对男子吼:“卓诀!赶紧把陨咒交出来,不然我们要你尸骨无存!”
大厅偏殿的一间小屋里,一位小女孩蜷缩在角落里,不停地念咒保护自己,她不敢出去,因为此刻的她是那么弱小,任何刀光剑影都可以将她毁灭,如同毁掉一只蚂蚱那样简单不费气力。
“哈哈!”站在大厅前的那个男子突然大笑起来,表情却是那样的苍凉,他说,“我小心暮城哪里来的陨咒,你们这般苦苦相逼,是非拿下我暮城不可了!”
举剑的人顿了半秒,冷笑:“是又怎样?把陨咒交出来!”
卓诀的脸霎时沉了下来,银色的头发遮了他的大半张脸,他说:“没有!”
手中的法杖被抛到半空,释放而出的能量将天空的云朵震得如同一盘散沙。——“蹦”一声巨响,落在了距卓诀五米的位置,地面被巨大的能量震得裂开了,而卓诀的身体浮在了这些裂缝的上面。
他不停地变换手势,直到法杖透出白色的光芒。那些刚才还在叫嚣的人刹时大惊,人群里有人大呼而出:“祭天咒!是祭天咒啊!”
接着,刚才气势汹汹地对峙变成了狼狈的落荒而逃。因为他们要面对的,是祭天咒。一种将持咒者的生命来作为战斗武器的禁咒,一旦启用,无法停止。那些抱着隔岸观火态度而来的贵族怎么舍得将自己的生命葬送于此?
可是,他们已经无法逃离这里了。以法杖为中心,迅速扩出一圈巨大并而神秘的光圈,紧紧地贴着地面继续扩大,直到将那些四处逃窜的人圈在里面,一双双干枯的手伸出来,牢牢地抓住他们的脚腕,以一种无法估计的力量,将他们拖了下去,一声声惨叫,不绝于耳。
那些知道如何运用飞行术的人,高高地飞在天空,暗暗庆幸自己会飞。
远处的塔楼上传来悲怆的歌声,他们转头,看到一身白衣如雪的女子坐在栏杆上,那眼神,似有些绝望,又有些灰暗的死迹。
“啊!”突然有人大叫起来。他的翅膀仿佛是被人硬生生地扯掉了一样,露出森白的骨头和血淋淋的肉丝,再然后,他从天空摔落下来,尸体被那些干枯的手抢得四分五裂。
那首悲凉的歌并未结束,陆陆续续的,飞翔在天空的他们,全部都被扯掉了翅膀沦陷在光圈里。
呼叫声渐渐停息,光圈不着痕迹地缩回去,好似倒带的电影,被摧毁的房子恢复了原状,熄灭的灯火重新被点燃,只是被祭天咒吞噬的人,不会再回来。
卓诀的法术到尾声了。咒语的最后一个字符很吐出后,法杖突然亮起奇异的光,喷出一道火焰向卓诀。
卓诀的法术到尾声了,卓诀的身体燃起蓝色的火焰,他血红色的眼睛望向灰色没有情调的天空,绝望地流下一滴眼泪,化作晶球,飞向塔楼。
“魅兰莎,瑰拉,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划破了每一处透明的空气,穿过晦暗的角落,飘荡在这国度的上空,远处塔楼上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时间停止了几秒。
“不——”传来撕心裂肺的尖锐声音,透露着浓厚的恐慌与悲凉,躲在安全区的吸血鬼们尖细的耳朵动了动,眼里不断闪烁着不安,他们知道,他们的国王——卓诀,已经遇难了。
守在城门外的战士们以为大获全胜,于是全都欢呼着蜂拥而至地涌进来,好似潮水,带着自以为是的狂妄,企图冲垮堤坝。
塔楼上的那抹白云在眨眼的瞬间站在宫殿的瓦石上,雪白的被灌满风衣裙,瘦小的她好似一折就败的花朵。她咬着唇,念咒,施法,沉稳又吃力地布下结界。
“你们的首领已经被祭天咒杀死了,难道你们也想丧命于我暮城吗?”魅兰莎笔直地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千军万马如同沙粒一样密布的他们。
不同的战旗,不同的士兵,不同的面孔,全部面向她,好似看笑话。有一个士兵站出来,掩不住冷笑:“我们并不相信你,卓诀一定是将我们的首领引到别的地方去了!魅兰莎女王,赶紧交出陨咒吧!”
“是啊魅兰莎,你们暮城逃不过今日的!”
“交出陨咒!”
“交出陨咒!”
“交出陨咒!”
得意放肆的声音穿过屏障,冲击着魅兰莎的耳膜。
“哈哈哈……”她痛苦而绝望地大笑起来,“你们一定要这样至我族人于死地吗?”
于是伸出手,掌心向上,一粒晶球浮在上面,往殿下一拍,一束巨大的光束从宫殿中直冲天上,里面的小女孩经受不住强大的能量,昏死过去。
士兵们脸色一变,变动手势抵挡着从魅兰莎冲下的能量。可是半秒之后,挡在前方的六千多士兵全部化为灰烬。魅兰莎漫不经心地擦掉嘴角暗红色的血液,清冷地笑了,如同严冬飘洒而下的雪花,温柔中夹着尖利的冰:“陨咒我没有,暮城秘术雪祭你们倒是可以尝尝!”
一时间,士兵们的气势化作想要逃离的怯懦。
“我们走!”僵持不到半刻钟,一队士兵先行离开。
魅兰莎再次念动咒语时,士兵们一顿躁动,随机如同来时的阵势,出了暮城的门,魅兰莎松了一口气。冲往天空的光束被收回,又散作一个巨大的屏障,保护着这脆弱的暮城。
而这位白衣女子,在施法过后,脚步未跨,便从宫殿上摔下,法力消耗太大,无法支撑她飞行了。
她的眼,如同从海底深处漂出的深蓝色。缓缓闭上,朦胧间仿佛看到远处塔楼上闪着刺眼的光,一个金白琊袍翩跹的人好似转过头来,冲她诡异的笑着。她闭上眼,耳边响着属于暮城的欢呼与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