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将鲜奶倒进水槽里，白色的液体刺穿了附著在不锈钢上面的小水珠一并跩进水管里。他倒得很缓慢，彷佛身上有东西顺著他的手臂，从杯子内流走。没有任何情绪，都流走了。
雾言睁着眼睛看向他，其实她都没有预料到男人此时此刻还会在这里，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半。拿那个男人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比苏启慕还要不温柔，还要更冷漠，并且大多数时候很毒舌。如果是别人跟他呆在一起一定也会很难受的，虽然雾言和他已经认识了很久了，也不是很喜欢他的毒舌。
但或许是因为那个噩梦的缘故，雾言忽然间想找个人慰藉。不想像片叶子载浮载沉，在这一池悲伤一点一点浓缩进去的空气中。但终归只是想想，没有付诸行动，她不太喜欢也不太习惯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没想过他还在这里。
“别再洗手了，再怎么洗那种血液的触感也不会消失的。”男人往后仰倒，罕见的从手机屏幕上挪开了自己的目光，他看着雾言的时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雾言忽然感觉自己被看穿了一样，像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虽然严格来说他们都不干净，但雾言却觉得有东西紧紧压在心上。
她之所以不太喜欢男人的最主要原因，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他很容易看穿别人的心思，所以在他面前的时候雾言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像是明明锁了门也拉了窗帘，光线还是不知道从哪里透进来，看穿你所有的不堪。
“你还在啊？”雾言觉得他的眼睛像是一片汪洋，彷佛一直紧绷著的情绪就要像墙壁上的泡沫般坠落，无声的碎裂。她猛然止住了自己的念头，低下头慢吞吞的喝牛奶，移开自己的目光。
那个男人一直都很神秘，说不上来的神秘，但是雾言对他有几分好感，他自称是狐狸，雾言也不知道他的真名，更不知道他的目的。不过有时候他会前来，带着某些任务，有时候是苏启慕给她的，有时候不是，有时候是杀人，有时候是去神庙里偷东西。那些任务都不简单，但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那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狐狸低声说，目光再度放回了手机上，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一直在发信息，你很奇怪。”这句话莫名其妙的脱口而出，雾言有些后悔，她一向都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也不好奇，只是今晚莫名其妙的想要说话。像是收在嘴巴里的某个角落，总是来不及问出口又被收了回去，然后不晓得何时才会再想起。
可是真的当自己说出口的时候，又会觉得后悔，她真不是个坚定的人。
“找女朋友啊，女朋友又跑了，这段时间她似乎很喜欢跑出去。”狐狸合上手机看着雾言，他的瞳孔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是雾言又说不清是哪里奇怪。不过还是注意到了，他说出女朋友那个词的时候，语气里那种微妙的温柔和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