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一辆魔导车驶在城郊的小路上,楚少峰载着刚拐上的星痕白辰二人回城。
因为尽量要避开早起的商贩,他们选了条偏僻的小路,为此三人被颠簸得七荤八素。
“三个男人深夜乘坐同一辆魔导车从小树林里回城,这要让筱娅知道,怕是几天内城中又要多流传一系列人气耽美漫画。”
“闭上你的乌鸦嘴好好开车!”星痕没好气的对开车的楚少峰说到:“为了避免那种事情的发生,你给我开快点!”
“好啦好啦。”楚少峰笑着摆摆手,“我也不想被当成耽美漫画主角。话说回来,今年有帝国的间谍混进学院是确信无疑的,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接下来啊。”星痕一下子打起了精神,“我可要好好为明天……现在是今天的新生欢迎会做准备,我可要好好赚他一票!”
“不,我不是说那个……”楚少峰一时语塞,他很明白星痕不愿意讨论加入萧霖阵营这一话题。
星痕肯答应入伙,一方面是因为跟楚少峰是老相识,看在他的面子上才站在这边,另一方面也是形势所迫。
毕竟用这种半威胁半笼络的方式谁碰到都不乐意。
见楚少峰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星痕叹了口气:“行了,虽然被蒙在鼓里很不爽,但毕竟上了贼船,就算为了自己也要出分力。”
星痕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到时候出多少力还不是我决定的。百无聊赖看着窗外风景时,魔导车突然停了下来。
“干嘛!?”一个急刹差点撞到头,星痕不满地看着楚少峰。
楚少峰用力踩了踩油门,可笨重的金属车体懒得动一动,随后他对二人露出无奈的表情:“车出问题了,大概一路上的颠簸,哪个部件出了问题。”
“这质量也太次了吧!”星痕下车掀开前盖,虽然他看不懂错综复杂的魔导纹路以及零件结构,但呛鼻的黑烟毫无疑问是内部出了问题。
星痕向楚少峰抱怨:“你好歹也是城里的警备总长,就不能抽点经费弄辆好些的魔导车吗?”
“因为我公正廉洁啊!”楚少峰反驳,但说出的话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楚少峰补充道:“即使做到警备总长,我也仍是个亚人啊,上面仍然有人刻意打压,经费一直吃紧,等会修理费我都得自掏腰包。”
“那等会把钱给我吧。”白辰下车径直走到前盖旁,仔细检视内部,不一会儿便发现问题所在。
白辰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拿起了车内的检修工具,立即动手修理,对楚少峰说:“你带钱包的吧,我直接上门修理了,记得加费。”
“我还没收你俩车费呢!”楚少峰岔岔不平。这下免不了要被白辰坑一笔,但也总好过把车就这么推回去,于是放弃了争辩,问道:“需要多久能修好?”
白辰指着有些发黑的零件说:“零件的魔导纹路烧坏了,重新凝刻大概要一小时吧。”
“太久了吧。”星痕忍不住说道:“那我先回去了,白辰你修好后别忘记把食材带回去。”
白辰专注于修理魔导车,头也不回说:“没问题。”
楚少峰道:“别急着走啊,这里离城里还有点路,车修好回去肯定比走得快。”
星痕说:“我还有事。这里离学院侧门不远,直接过去比你们快得多。”
“那就不送了,中午学院见。”挥挥手,楚少峰继续和白辰拨弄着小破车,星痕与二人告别,穿过林子,径直向学院走去。
天罡学院某栋黑色的建筑前,星痕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虽说是刚建成两年的大楼,看上去却残破不堪,而且周围没有一栋可见的大楼。
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这是炼金部的地盘。
星痕听到,大楼会议室的窗户里传来这样的对话:“很好,经历了四百六十八次的爆炸,这次我们一定能做出完美的混合凝缩。”
“你先给我等等,你们药剂组失败了那么多次,这次恐怕也成不了,浪费了那么多的经费,这次的拨款应该给我们武具组。”
“得了吧,你们武具组为了造那什么第二代炼金武具,不知道砸穿了多少次地板!还是交给我们古遗物组,两年前挖掘出的那把遗物枪械,我们就快完全解析并仿制出来了!”
“这话两年里你说了几百次!还是交给我们药剂组!”
“别血口喷人!算上刚才也就说了九十七次!”
…………
诸如此类的对话让星痕止步,大早上讨论怎么拆自家大楼这事也只有炼金部的疯子才做得出来,也难怪附近空空如也,毕竟没人想有一个动不动就自爆的邻居。
星痕绕开这帮危险的家伙,推开大楼旁医护室的门。
轻轻推开门,微弱的晨光照亮医护室的门口,但因为走廊上没有窗户的缘故,里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黑暗之中,星痕感知到前台上有一道均匀而细微的呼吸,看来值班的护士正在打盹。不想麻烦对方,星痕轻手轻脚走进去,以他的身法,不发出一点脚步声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嗯?”路过前台的时候,星痕瞥见了前台上的护士,准确说是护士头上长长的兔耳。
身着白衣的护士趴在前台上打盹,脸蛋埋在臂弯中,真正让人在意的事那从如瀑般的茶色长发中窜出的雪白兔耳,随着呼吸的频率有节奏的颤动,还耷拉着一只,毛茸茸的样子忍不住让人想捏一把。
看来是个亚人。
亚人,不能使用魔法的人种,除此之外,与普通人类最大的差别,就是身体某处产生类似兽化的样子。
亚人一般都是像楚少峰那般,只在某一部位有着某种野兽的外形,却也不乏特征明显到整张脸,或是整个肢体都是动物的外形,如半兽人一般。
这种异形的模样是他们被排挤的原因之一。
星痕稍顿了一下,眼角的余光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没有停留继续走向储物间,拿出炼金部熟人给的钥匙打开柜子,寻找需要的药物及材料。
“白辰啊,黑蚀的侵蚀可不是凝刻几道印记就能抑制的啊。”星痕苦笑着,在柜子中搜索的同时,望了眼自己的右手,黑色的线型已经长过手甲,露出细微的尖端。
这可不太妙,星痕皱了皱眉头,明明昨晚还能藏得住的秘密到了早上居然露出了端倪,黑蚀的侵蚀已经变得如此不可控了吗?想到这里,星痕加快手上的速度。
星痕轻车熟路的拿起自己需要的东西。
还在帝国的时候,为了抑制自己的黑蚀,研究人员可没少下功夫,除去光属性的印记,还研制出某种能抑制黑蚀的“偏方”,现在搜刮的东西就是“偏方”的必要材料。
一时间手中拿满了瓶子,可星痕右手的黑蚀突然传来一阵痛楚,使手指一松,几只小药瓶掉了下来。
星痕急忙抄底,在瓶子摔碎前漂亮的接住了所有瓶子,只是瓶子间的碰撞发出干杯一半的响声。
好险,星痕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是做贼,却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转身,星痕准备找个偏僻的房间制作药膏,可就在这时候,背后袭来一记蒙棍。
有敌人!?星痕立马察觉到来自背后的威胁,不顾手中的瓶子掉落在地上,侧滚避开让这一击落空,而自己也趁对方下次攻击的间隙重整姿态迎击。
是谁?星痕调整姿势,正想顺势冲刺给对方腹部重击,却不见对方追击,反而在原地毫无章法的挥舞着球棒。
“小、小偷!快出去呀!”顶着兔耳的少女胡乱挥舞着布袋,但却完全打不到人。
“噗”,布袋里的填充棉被星痕稳稳接住,发出软绵绵的声响。
星痕安抚对方道:“别紧张,我不是小偷,我是学院附近那间猎人事务所的人,应该不陌生吧?”
“猎、猎人事务所?”兔耳的少女疑惑的眨巴湿润的大眼睛,尽管头部的亚人特征十分明显,毛茸茸的兔耳的装饰下可爱到不正常。
眼前的少女有些畏缩的望着星痕战战兢兢的问:“那个……您真的不是小偷吗?”
你这么问,就算碰到真小偷也不会承认……星痕腹诽,于是亮出挂在脖子上的亮银色铭牌,说:“瞧,这铭牌就等于猎人的身份证,我的基本信息也详细刻上了。对了,还有着钥匙应该不陌生吧,迪特给我的。”
兔耳的少女端详了铭牌,又接过钥匙,仔细打量会。“真的是迪特老师专用的钥匙呢,他也不会随便把钥匙交给别人。之前听到动静,误认您是小偷真是对不起啦,我今年刚来,还不清楚周围,诶嘿嘿……”少女露出傻傻的,又很天真的笑容。
“动静?是说刚才的声音吗?那耳朵真是敏锐。”星痕这样想着,看到少女腼腆的笑着,低头道歉时头上的兔耳随之一起一落,像逗猫棒一般惹的人心里痒痒,于是……
星痕轻轻握住那对兔耳,并摩挲着感受柔软的触感,感慨道:“原来如此,这就是真货吗,确实是能让人身心沉醉的触感啊。”
“呀!您、您在干什么呀!”兔耳的少女“噌”的一下涨红了脸,急忙将兔耳从性很手中挣脱,躲到一边捂着耷拉的耳朵蹲下。
星痕没有料到对方有这么大的反应,安慰地说:“啊,抱歉,有点好奇就摸了一下,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吗?”
“呜……”兔耳的少女好像还没缓过来,涨红的脸羞涩而又埋怨的看着星痕,像小动物一样。
这下该如何是好呢?星痕闹钟飞快搜索怎么安慰女生的办法,可就在这好似右手的黑蚀再次传来钻心的刺痛。
“!……”强烈的刺痛让星痕不禁捂住右臂蹲在地上,汗珠顷刻间密布额头。
这秘密可不能轻易暴露出来啊。星痕这样想着,兔耳的少女却因为关心走了上来,询问到:“您、您没事吧?是之前被球棒打伤的吗?十分抱歉!我这就给您包扎!请稍等……”
填充棉的玩具能伤的到谁啊。星痕这样想道,却没有余裕说出来,他紧咬牙关,抄起地上的瓶瓶罐罐,转身出门,进入对面的房间。
“等等!您还不能走啊!”兔耳的少女急忙追过来,却被星痕反锁在门外。“请告诉我您哪里不舒服好吗!我、我想我能帮上忙的!”
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星痕坐在地板上,手臂的阵痛算是忍过去了一阵,可待会只怕更剧烈。
星痕粗喘着气对门外说到:“我没事啊,手臂轻度烧伤而已,问题不大,只是有点隐私被看到怪不好意思的,请告诉我该怎么处理好吗?”
“是、是这样啊,那么请先把痛处泡在水中直到不痛,啊,水的话应该有水桶……”
“哦哦,原来如此!”星痕嘴上答应着,手上做的事却完全不一样。
他迅速将含有危险标志的瓶子倾倒在铁盆中,每一次的倾倒,盆中的液体像水沸腾一样冒出可怖的气泡,颜色也不停变换出诡异的色彩。
两人隔着门对话,门外的女孩努力将自己的知识倾囊相授,而门内的星痕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偶尔会喊道“原来是这样!”“哦哦很有效嘛!”这样的话让对方安心。
但实际上,星痕的痛楚非但没有减少,额头上的汗珠反而越滚越大。
药液几近完成,星痕将最后的瓶子滴入几滴,盆中的液体仿佛要烧穿容器一般散发出焦灼的味道。
最关键的一步了,星痕取出几枚亮晶晶的白光晶丢入其中,昂贵的白光晶不一会便被溶解于其中。
药液中闪烁着原本没有的白光,这是元素存在的证明,星痕解下手甲的保险,将其连同手甲内的手套整个摘下,名为不祥的黑色印记便显露出来,这比阴暗的房间更加深邃的黑,仿佛将光芒吞噬殆尽。
“一不做二不休!”星痕顿了一下,将一块布塞进嘴里,然后一鼓作气将手臂完全浸泡在有强烈腐蚀性的药液内。
“呜……!”深入骨髓的剧痛让性很几乎失去意识,灼热的痛感刺激着每一处神经,似乎要钻进血肉,顺着血管游走全身。
或许把手砍断更轻松一些吧?星痕不止一次这么想过,但即使这点程度的幻想都会被残酷击碎:黑蚀是存在于体内的,即便斩断肢体上的表象,它也定会出现在其他部位!
就如野草一般,即使拔除了黑蚀的表面,其根部仍深驻地底,不用多久便会重新侵蚀另一部位。
唯一根除的方式,唯有死亡。
“这可……真是要命啊……!”星痕强忍着痛楚,混合着元素的腐蚀液体流进手臂内,手臂被腐蚀的同时,光元素顺着缺口流入体内,这就是“偏方”的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