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僧作法,众人眼见佛钵中一只素色蝴蝶翩翩飞起,目光不由得投向立于院中的蝶贵妃。
皇后带着众嫔妃隐隐与胡蝶对峙,让躲在胡蝶身后的思思胆战心惊。
胡蝶剪秋似的水眸状似无意的瞥过众妃,自己从未主动出手害人性命,怎么就惹得她们如此厌烦,甚至不惜联手暗害自己,或许一入宫门就已然身不由己了。
木芙蓉枝丫繁茂,肥美的叶儿带着碧玉般的光泽,枝头纯白色的花瓣徐徐绽放,瓣心凝聚着一滴花露,随着风的轻柔,不愿分离的花与露一同落地。
胡蝶看着翩翩起舞的蝴蝶,掌心沁出了汗珠,远不如表面看的那般镇定。
皇后嘴角微微勾起,却故作紧张的问道:“圣僧,这是何解?”。
主持对着皇后恭敬一拜,打了一个佛偈,道:“阿弥陀佛,皇宫东南有妖气,得佛祖指示,与蝶有关”。
胡蝶就知晓今日之事乃是皇后亲手安排,为的就是借着瑞敏皇贵妃的事情除了自己,这等事情稍微一想就知道其中猫腻,但是最简洁明了的办法往往是最有效果的。
慎姑姑上前一步:“这东南方向的宫殿可就多了,但是这与“蝶”有关,会不会是蝶贵妃娘娘”。
皇后闻言大怒,训斥道:“一派胡言,贵妃娘娘清誉亦是能胡乱玷污的”。
慎姑姑蹙眉忧心不已,道:“娘娘,事关重大,应当谨慎处置”。
胡蝶的身份在此处也就只有皇后方能压制得住,众嫔妃即使有心为难,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
苑边紫茎随风轻摇,木芙蓉徐徐绽放,亭亭玉立的木芙蓉宛如世间清高的佳人,于花丛中迎风起舞,不时送来香风阵阵,时间仿若静默了一般。
“皇上驾到”,李公公声音自门外传来,皇后心里一惊,随即安稳三分,自己已然备好一切,蝶贵妃在劫难逃。
胡蝶微微转身,宫装的衣摆不经意划过木芙蓉娇艳的花瓣,绣鞋上落了一滴清浅的花露儿,像是美人轻盈的泪珠儿徐徐而落。
“臣妾见过万岁爷,万岁爷长乐未央”,众人齐声说道。
皇上看着水云宫内闲人众多,皱眉:“这是在做什么?”。
皇后盈盈一拜:“回万岁爷的话,今儿圣僧的佛串身子绳断珠落,乃是不详之兆,圣僧有所感应,行至水云宫,竟得天启示,祸起蝴蝶”。
皇上向着四处扫视一眼,圣僧做法的香案上略微凌乱,至于蝴蝶,皇上倒是没有瞧见,只有纯白色的木芙蓉在风中起舞。
跟在皇后身后的太监奴婢得了慎姑姑的眼神,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刚刚飞出一只蝴蝶”
“在钵里飞出蝴蝶了”
“我看见是一只白色的蝴蝶”……
皇上抿唇不语,水云宫中春景如画,木芙蓉自在绽放,银柳依依,芙蓉娇娇,花丛锦簇间芬芳满苑,却是有一群花枝招展的妃嫔乱了风景如画。
圣僧上前一步:“贫僧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点点头:“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圣僧恭敬一拜:“阿弥陀佛,皇宫东南有妖气,得上天指示,与蝶有关”。
皇后讲到:“这水云宫恰好在东南方位,而蝶贵妃又……”。
胡蝶沉沉跪地,泪如雨下:“万岁爷,您知晓蝶儿不会做此等事情,慎姑姑今日玷污臣妾,请万岁爷派人搜查水云宫,还臣妾一个清白”。
皇上点点头:“小李子,派人搜查水云宫,连着东南一带的宫殿都查一遍,朕就不信,竟有人在朕的眼皮底子下,暗害中宫之主”。
御林军大批入内,小喜子捏了一把汗,千万不能在水云宫发现什么,不然自己自作主张去请皇上过来反倒成了自家主子的催命符。
侍卫几番搜寻,水云宫内一无所获,慎姑姑小声说道:“可能只是蝶贵妃冲撞的皇后娘娘,才让娘娘凤体违和,且圣僧已然得到上天警示,希望万岁爷能以大局为重,保中宫安宁”。
此时,御林军首领前来回话:“臣参见万岁爷,有人在怡芙居发现了这个”。
皇上接过来一看,是一个扎满银针的小人偶,此时燕婕妤连跪带爬的进来:“嫔妾冤枉,这绝不是嫔妾所为”。
李公公递上一枚紫玉流云佩,说道:“万岁爷,这是在这人偶里面发现的”。
皇上把玉佩递给皇后:“朕记得内务府一共进了两枚紫玉流云佩,朕赐了一枚给你,还剩一枚应该还在内务府”。
慎姑姑仔细看了看玉佩:“万岁爷,娘娘的玉佩前些日子丢了,奴婢以为是宫人粗心,皇后娘娘心善,并未追究,不料竟在此处”。
皇上把人偶往燕婕妤脸上扔去:“蛇蝎心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燕婕妤过来紧紧抱着皇上双腿:“万岁爷,嫔妾冤枉,嫔妾真的冤枉,嫔妾与皇后娘娘无冤无仇,为何要做出此等下作之事?一定是有人陷害嫔妾,请万岁爷明查”。
李公公上前一步:“万岁爷,针线司的人确认过了,这人偶是用滚雪细纱做的,怡芙居恰好还有用剩下的半匹,而这绣工,正是燕婕妤所擅长的广绣”。
燕婕妤面如死灰,自己被人算计了,却连算计自己的是何人都不知晓,都怪自己平日得罪的人太多。
此时有宫女小声说道:“可是从圣僧佛钵里飞出的蝴蝶又该如何解释呢?”。
声音不大,却刚好令在场之人听见,欢姑姑灵机一动:“众人皆说飞出的是蝴蝶,奴婢看着像是飞蛾”。
慎姑姑手指一伸:“你的意思是连皇后娘娘都看错了?”。
欢姑姑亦不畏惧,回答道:“皇后娘娘出身钟鸣鼎食之家,这等菜间飞蛾自然入不了娘娘的眼,颜色艳丽为蝴蝶,这素白带黑斑的为飞蛾”。
此时思思在后面小声说道:“奴婢看到这飞蛾似乎正是灰白色”。
李公公说道:“这燕婕妤的闺名似乎唤许娥”。
皇上一摆手:“在宫中行巫蛊之事,诅咒中宫之主,罪不可恕,杖毙”。
御林军上前拖人,燕婕妤拼命磕头:“万岁爷冤枉,嫔妾冤枉,嫔妾真的冤枉”。
皇上执起胡蝶的手,安慰道:“你受惊了”。
胡蝶跪在皇上跟前:“臣妾求万岁爷,留燕婕妤一命”。
皇上一惊:“你可知晓你在说些什么?她险些害你丢了性命,你却反而为她求情”。
胡蝶浅笑,握着皇上的手紧了紧,柔声说道:“臣妾有万岁爷,只要您还相信蝶儿,就没人能让蝶儿蒙受不白之冤”。
胡蝶跪向皇后:“娘娘,燕婕妤是做错了,您是中宫之主,母仪天下,能否原谅燕婕妤今日之过?”。
燕婕妤拼命磕头:“皇后娘娘,贱妾知道错了,不该做出此等事情,万岁爷,求您饶贱妾一命”。
皇上看向皇后:“你,意下如何?”。
皇后盈盈一拜:“饶了燕婕妤吧!瑞敏妹妹刚走,不宜见血”。
皇上沉声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燕婕妤于宫中行巫蛊之术,品性不端,妇行有亏,今日起贬为贱奴,入住冷宫,不得再出冷宫半步”。
燕婕妤磕头谢恩:“谢万岁爷,谢皇后娘娘,谢蝶贵妃娘娘”。
燕婕妤被人连拖带拽的带出了水云宫。
水云宫又恢复了平静,燕婕妤的离去让胡蝶多看了几眼,无休止的尔虞我诈在深宫之中从未停止,不过都是一群可怜的女人罢了,燕婕妤如此,自己如此,皇后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