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拂过,银柳的枝叶随风轻轻摇晃,残影落在朱红色的宫墙上有些阴森。
月上柳梢头,鵟雀振翅高飞,惊了柳梢上的明月,还有抄着小路回宫的韵婕妤。
韵婕妤回去后一阵阵后怕,自己这个月的月事确实是迟了好几天,只是自己身子不调,这样的事情亦不是没有发生过,所以也就没有往那方面想。
烛火渐渐熄灭,厢房内漆黑一片,韵婕妤装作睡下了,小宫女尽心的守在殿门口。
银柳的影子落在朱红色的窗上,随风斑驳乱坠,鵟雀一跃而起,带着几声“啾”的鸟鸣,似雨声入梦,静坐在软塌上的韵婕妤吓得搅紧了帕子。
韵婕妤不禁红了眼眶,怀孕一事也不能全怪自己,现下万岁爷独宠蝶妃,一连数月宿在水云宫,自己一直没有把持住就做了这等事情,现下实在不知晓该如何收场。
腹中孩子韵婕妤已然不奢求留下,但是如何悄无声息的让它死去,那才是韵婕妤此时头等的大事。
宫中管制严格,在太医院取药都有记录,韵婕妤自问自己的手还没有那么长能弄到落胎药。
韵婕妤坐在床上,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索对策。
“啾……啾……”,窗外鵟雀鸣叫不休,让本就思绪紊乱的韵婕妤越发焦急了。
窗外轻微的雨声传来,细细碎碎的落在琉璃瓦上,瓦片出一串串断了线的珍珠落下,溅落在青石小路上,似乎千百年来都是如此,看尽深宫之中的寂寥,韵婕妤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韵婕妤被冷风一吹,想起瑞敏皇贵妃出嫁前的那晚上,嫡母趾高气扬的指着自己的母亲讥讽,说自己一辈子都比不上她的女儿,那夜的风很冷,也像今晚上一样飘起了小雨,寒气透到了骨血里,开出了冰蓝色的霜花。
好歹是一家人,韵婕妤眸中含着泪水,猛然间想起了瑞敏皇贵妃。
若是自己求助嫡姐瑞敏皇贵妃她可会出手相助,两人未出阁前早已水火不容,她若知晓此事,定会想方设法致自己于死地。
韵婕妤静坐到三更,雨落得越发的大了,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停下的意思,夹杂着细小的雪珠,一粒一粒的落在了窗外站在银柳上的鵟雀身上,肆意溅落在地,韵婕妤的泪水也落了下来。
百般无奈之下,韵婕妤不禁想到了与自己欢好的侍卫首领仇子武,他可否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但转念一想,让仇子武从外面带药进来实在是太冒险了,被人发现可就瞒不住了,而且蝶妃那般胸有成竹,怕是早已算好了自己每一步路。
冬深春来,从不停歇,珠帘外夜雨姗姗,打在朱红色的雕龙绘凤柱子外,风轻轻的吹拂,宫灯摇曳,寒气四起,韵婕妤抱着锦被无助的坐在床榻之上,只觉得这个深宫真的好冷,冷得让人绝望。
纱账之中,韵婕妤一夜未睡,雨落了一夜,像是古筝夜行,奏曲从未停歇,本是悦耳非常,却不料听得韵婕妤心乱如麻,而此时胡蝶的身影渐渐浮现在韵婕妤脑海,像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近段时间蜀国使者将来,皇上每天忙得脚不着地,接连宿在御书房,无时间前来水云宫。
欢姑姑借口胡蝶心情不佳,让一众人等回房休息,莫要发出声响惹娘娘厌烦。
待做好一切,欢姑姑闪进门来:“娘娘,闲杂人等都在房里了,门口小喜子亲自守着,只是这韵婕妤真的会来吗?”。
话音刚落,门口灯笼晃了几下,欢姑姑一惊,还真被自家主子算准了。
今夜比不得昨儿雨疏风骤,倒是明月高悬,颇有嫦娥之姿。
不一会儿从门边上溜进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身影模糊不清。
胡蝶见此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打扮,让人看见肯定会当成刺客抓起来。
在胡蝶的可以安排下,水云宫此时无人守夜,青石小路上的青苔在明月的照耀下碧青一片,带着白日未干的露水,似一颗颗盈润的珍珠点缀在深绿色的青苔之上。
韵婕妤一见到胡蝶忍不住声泪俱下:“蝶妃娘娘,求您救救贱妾吧!”。
胡蝶赶忙扶起跪倒在地的韵婕妤:“韵妹妹说什么胡话呢!你有难,当姐姐的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望着胡蝶脸上的笑意,韵婕妤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通体发寒,但事情关乎自己小命,此时不得不与虎谋皮了。
失神间耳边响起胡蝶的声音:“为本宫办妥一件事,不止你平安无事,就连肚子里的孩子也能顶着皇嗣的名义出生”。
韵婕妤惊恐万分,本以为胡蝶只是想要帮自己打掉孩子,没曾想到竟是瞒天过海之计,手护着肚子惊慌失措:“娘娘别开玩笑了,贱妾身份低微,怎配生下龙嗣?”。
胡蝶笑了笑:“你的身份哪有我低微?而且你就不想为自己,为肚子里的孩子拼一把?万一是个皇子,你可就荣华富贵,最不济长大后封个王爷,你也能一生无忧”。
韵婕妤却是有些意动,目光微闪,胡蝶塞给韵婕妤一小包药粉,小声说道:“把这个洒在瑞敏皇贵妃的身上,其他的事情我自会安排”。
韵婕妤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若是瑞敏换贵妃在与贱妾会面后就出事,贱妾怕是没有活路了”。
胡蝶浅笑:“别担心,这药粉不会对瑞敏皇贵妃造成任何不适,牵连不到你的身上,不过你也别想着阳奉阴违,本宫略懂医术,你该是有体会的”。
韵婕妤苦笑,这蝶妃哪里是略懂医术,怕是太医也不过如此,恭敬的回了胡蝶的话:“贱妾明白,那肚子里的孩子……”。
胡蝶淡淡看了韵婕妤一眼:“你放心,事情办妥,我会立刻安排,现在才一个月,女子八月产子,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韵婕妤低头说道:“贱妾明白,事情一定会办好的”,胡蝶摆摆手让人出去了。
窗外宫灯摇曳,水云宫宛如处在湖里,泛着波光粼粼,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