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皇在我刚刚出生不久就去世了,膝下血脉单薄,故而我这个先帝唯一存留于世间的血脉成为了一国的储君,坐上了那个令人尊敬的位置。
自我记事起,所有的记忆都是在太后祖母的慈宁宫,她对我很好,却也很是严格。在我四岁那一年,进了太学院,由太傅教导功课,睿王叔也时常来教导我帝王之术。
那时所有人都说我是一国的储君,是天下的皇上,可我感觉不到半分欣喜,尽管睿王叔悉心教导多年,我却还是一副不成器的模样,太傅一遍一遍的教导我功课,我很想记得,可是每次太傅的提问似乎都是挑着我忘记的问题,所以我能回答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睿王叔在我五岁那年开始让我学着批阅奏章,当时我连字都认不全,只能由睿王叔一字一句的念出来,我在一旁小声的说着想法,尽管睿王叔不断的鼓励我,但是我提出的建议连我自己都觉得愚蠢,渐渐的话也少了许多。
每三天一次的骑术教导是我最开心的时候,舞刀弄枪比坐在勤政殿批阅奏章有趣多了,但对上睿王叔失望的眼神,我只好勉强自己勤于政务。
睿王叔教导我很多,我即使不愿意学,耳濡目染之下还是懂得了不少东西,太后身后的王家势力不小,仅王叔的睿王府能与之抗衡,已经渐渐的威胁到了皇家的势力。那时边境有匈奴虎视眈眈,镇南大将军年迈体衰,已然支撑不了几年,内忧外患,使我更加的头疼。
睿世子比我年长,与我是一同长大的好兄弟,可是他的存在也使我自卑,他是那么的聪慧,无论太傅教什么都能明白,一篇文章只需小半个时辰就能背下来,而我耗时三日却是转眼就忘得干干净净,即使死记硬背还是不理解文章中的含义,多次听闻太傅所言,我并无父皇的半点聪慧。
等到大些,睿王叔交大我手中的权利渐渐多了起来,本是世人苦苦追求之物,在我身上却成了沉重的负担,尽管睿王叔与睿世子尽力辅导,我还是感觉到力不从心,渐渐的我萌生了退意,但我不敢说,睿王叔和太后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情。
我的心思没有瞒过母妃的眼睛,令我感到惊异的是,母妃并没有责备于我,只是温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只要母子两人能平平安安的就好。随着我的成长,睿王叔把越发多的政务交到了我的手里,我每日都战战兢兢的批阅着每一份奏折,睿王叔从不责罚于我,可我还是打从心底害怕这位严厉的皇叔。
在我十六岁那年,王叔脸上的忧愁越发的深了,我知道我承担不起轩辕江山的重担,无需皇叔开口,母妃已然向皇叔提出退位让贤,我在一旁欣喜的等着皇叔点头,忘记了皇叔曾经教过,作为一位帝皇,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又是熟悉的失望的眼神,我知道我又让皇叔失望了。
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我跪在皇叔面前,大声说道:“皇叔亦是轩辕一族,理应担起这江山的重担”,皇叔的眼中闪过满意,怕是在想这孩子调教多年终于敢大声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只是不料,竟说的是这件事情。
最终皇叔接了这轩辕一族的江山,册封睿世子为太子,封了我为安宁王,让我带着母妃前往封地,临行前赐了免死金牌,保我一生平安。
我与母妃离开了京城,有了睿王叔与睿世子的保护,我没有再卷入皇家争夺的风波,日子过得平和安宁,却也是心怀愧疚,若是太平盛世,那个位置自然是好的,但是如今内忧外患,我把这一切都丢到睿王叔手中,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君王,有负王叔多年的教导。
虽然远离了京城,但是朝堂上的风波迭起却没有瞒过皇家的探子,在睿王叔与睿世子的联手下,王家的势力渐渐被拔除,不出一年,外戚的势力渐渐被瓦解,分崩离析。
睿王叔也从青年才俊中挑选了有能之士,多年培养最终可以独当一面,成为我轩辕王朝的将军,平定了边疆的纷乱。
母妃自前往封地后,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房中时常挂着一幅年轻女子的画像,一袭红衣,容貌绝美,母妃告知与我,那是先皇的蝶贵妃,当年若不是她多次出手相助,怕是这世间不会有安宁王。
母妃渐渐老去,时常凝望着我,一动不动的就是好几个时辰,我总觉得母妃在看着我,仿佛透过我在看着另一个人,我曾经问过,母妃只是淡淡一下地说道:“母妃在想你父亲,你们好像,眼睛像,眉毛像,嘴巴也像”,我从来不知道母妃对父皇的感情竟如此深厚,只能小心的挑着词儿:“母妃,父皇仙逝了,您还有孩儿”,只见母妃点点头,脸上挂着满足,眸中却隐约可见一丝悲伤,我知道,母妃想起了父皇。
直到多年以后,母妃才说出,心里曾经深深爱过一个人,我的母妃是父皇的嫔妃,身体与心都该完完整整的属于父皇,我无法接受这件事情,但是我无法因为这件事情而不顾母妃的感受,毕竟父皇在我年幼的时候就离开了,而母妃却是一直伴着我成长的人。
母妃仙逝,睿太子同年继位,睿王叔退居太上皇之位,在宫中颐养天年,我把母妃的棺木送回京城,葬入皇陵,想起母亲仙逝前曾深爱过其他的人话语,我断然把母妃葬入了妃陵,睿王叔希望我留在宫中,此时太后母家势力已然够不成半分威胁,我留在宫中亦可一世安康。
睿王叔与父皇兄弟情深,我与皇上也是手足之情,朝中上下皆知晓先皇唯一子嗣愚钝,不堪重负,我即使留在皇宫也不会对那个位置造成半分威胁,所以我相信王叔的挽留更多是不忍离别之苦,在纷争不断的皇家,这份情当真是珍贵,我婉拒了睿王叔的好意,京城的风风雨雨,我在母妃口中早有耳闻,侥幸保住性命,再也不愿卷进来,也不愿意再给有心人利用的机会。
同年秋,母妃棺木入妃陵,而我折身返回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