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水云宫笼罩着淡淡的薄雾,庭前的野菊绽放着白色的小花,案桌上的剑兰清新淡雅,如玉佳人端坐在窗边。
皇上在内批阅奏折,胡蝶悄悄走出去,对着李公公扬了扬手,示意李公公过来。
胡蝶青丝上坠着的兰花金簪随着走动铃铃作响,皇上不由得放下手中朱砂笔,微微侧目探视。
胡蝶从梳妆台下取出一个包袱,李公公打开后竟发现是一件侍卫的衣服,胡蝶小声说道:“公公您也知道,思思在浣衣局过得很不好,我想偷偷送她出宫”。
李公公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心尖就像是窗台上那株迎着秋风的剑兰,轻轻的颤抖着。
胡蝶干脆把包袱往李公公手里一塞:“麻烦李公公把这包袱交给思思,今夜让她尾随三更天的侍卫出宫”。
这话李公公可是不敢接,急得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只能一脸笑容的看着胡蝶,目光落在剑兰上,不一会儿又开始乱瞄。
胡蝶见李公公的目光落在窗台边上的剑兰,上前几步用手指戳了几下,剑兰细长的叶儿被闹得花枝乱坠,从花蕊落下一滴兰露,接着胡蝶回过头略带残暴的看着李公公。
李公公踌躇的问道:“那,侍卫那儿娘娘都打点好了吗?”。
胡蝶看起来有些疑惑:“为什么要打点侍卫?这事儿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吗?让思思换上衣物,直接跟着侍卫出宫不就好了吗?”。
李公公只觉得自己额间滑下几条黑线,这侍卫巡宫,都是整整齐齐的两列,若是在后面多出一个单独的人,能不被发现吗?
李公公小心的开口:“侍卫都是相识的一个队,思思忽然混进去会被人发现的”。
胡蝶想了想:“更深露重,黑灯瞎火,侍卫都困了,不会发现的”。
李公公顿了顿:“这,侍卫保护皇宫安全,多了一个人,还是在自己身后,定然会被发现的,娘娘,要不再想想其他法子”,胡蝶装作愁眉不展的模样,坐在窗前静静思索起来。
李公公抱着侍卫的衣物向皇上报备的此事,皇上看了一眼衣服才说道:“她若是真的要做,你就帮她一回,晚些就去浣衣局送东西,只别说朕已然知晓此事了”。
皇上心中的疑惑释然,就连朱砂笔都轻快了不少,笔画游龙间妙笔成花,瞬间那一大叠奏折就少了一大半。
这次轮到李公公发愁了,打量了一眼皇上发现眼前之人心情还算不错,才说道:“这思思出不了宫,娘娘还没有打点侍卫首领,这思思刚刚混进去就会被逮出来,而且时间太急了,奴才一时间也打点不过来”。
上狐疑的问道:“她还没有打点好,那怎么送人出宫?”。
说起此事,李公公也是觉得不可思议,随即说道:“娘娘似乎打算直接让思思尾随侍卫出宫”。
皇上只觉得眼角一跳,自己妃子把皇宫当成什么地方,换一套衣服就可以混出去。
皇上随意靠在软垫上,问道:“小李子,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送一个人出宫?”。
李公公心中一惊,想不到皇上竟对蝶贵妃如此宠爱,这般事情也愿意帮忙,想了想说道:“其实侍卫身材魁梧,思思一个弱女子很容易被发现,若是打扮成太监可能会好一些”。
皇上皱眉:“太监?”。
李公公点点头:“若是万岁爷想送人,拿着您的腰牌,自称是出宫为您办事,应该不会有人阻拦,只是这腰牌以后还要再想法子送回来”。
皇上摆摆手说道:“你前去库房寻一块不常用的玉佩当做信物,就说朕派了一个小太监出宫办事情,那块玉佩也不用取回来了,就给那小宫女吧!”。
李公公正打算下去办好此事,却见胡蝶迎面走来,尚未来得及行礼,胡蝶小声问道:“万岁爷呢?”。
李公公往后一瞧,只见皇上居然躺在软塌上装睡,只能回答道:“万岁爷刚刚说乏了,就休息了一会儿”。
胡蝶指着侍卫衣服说道:“李公公这是要去浣衣局送衣服吗?”。
李公公小心的建议道:“这侍卫身材魁梧,思思可能装不了,不如装成小太监出宫,可能会好一些”。
胡蝶闻言打量了李公公几眼,害得李公公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坏了皇上的大事,许久才听见胡蝶的声音传来:“本宫没有太监的衣服,李公公能不能借本宫一套?以后赔公公两套”,语毕,还伸出两只手指在李公公面前晃了晃。
装睡的皇上只觉得好笑,李公公是天子近侍,岂会因为两套衣物就被收买,李公公恭敬说道:“不是奴才不帮忙,只是奴才的衣物是太监总管的服饰,不合适”。
胡蝶似乎有些不解,遂问道:“有什么不合适?太监总管更加没有人敢拦着”。
皇上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李公公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奴才经常在宫里走动,侍卫都认识,这思思冒充奴才实在是……”。
胡蝶点点头,随即当起了甩手掌柜:“那这一切都交给公公去办了”。
前往浣衣局的是皇上的暗卫,送到思思手的除了一套太监衣服;还有三千两银票和一些碎银子,思思翻开放银票的锦囊,发现上面绣着一个地址,交代自己去那儿接走一个小孩子,并且好好照看,一段时间都自然会有人接自己离开京城,思思看完后把锦囊烧了,取出自己的小袋子把东西装好,心里满怀感激,娘娘果然未曾忘记自己。
夜幕是一切最好的掩饰,思思拿着皇上的玉佩出宫,守门侍卫虽然心有疑虑,但也不敢拦着思思。
到了僻静之处,思思把太监衣服脱下,露出了平民百姓的着装,向着胡蝶给的地址走去。
思思的泪水打湿路边生长的剑兰,秋风轻柔的拂过,脸上的泪痕似乎干了,剑兰上滴落的泪水似乎也被吹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