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吊死鬼酒馆的四个人,有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各拖着一个大麻袋。麻袋很湿,估计里面装了从湖里捕捉的鱼。他们坐在了离丹尼尔和蒂娜的餐桌较远的地方,其中有两个男人拿出自酿的糙米酒大口喝了起来。
那四个人说着方言,时不时地看向丹尼尔他们。因为被说着听不懂的话的人盯着很不舒服,丹尼尔催促蒂娜,
“快点吃吧,吃完了我们回屋去。这些人给我的感觉不太好。”
“嗯,我知道了。”
蒂娜继续吃着烤鱼,而丹尼尔则直挺挺坐在那里,用眼睛的余光看着进来的四个人,没再说话。
过了几分钟,蒂娜吃完烤鱼,准备喝汤的时候,那边一个留着胡茬,戴着棕色线织帽的大叔走了过来。他伸出手,想要去摸蒂娜的脸。
啪!
丹尼尔站起身,用手把那个男人伸出一半的手打了回去。
“喂,大叔,我知道她是个美人儿,但是请看看就算了,不要上手。”
蒂娜有点惊慌地站了起来,向丹尼尔投来求助的眼神。
“哼……罪人,不要太嚣张了。我是这个村的村长,被我选中是你们的福气。”
大叔用蔑视的眼光看着丹尼尔。
“汤不要喝了,我们走吧。”
丹尼尔拉住蒂娜的手,和她上楼,回到了房间里。
“刚才怎么回事?那人好奇怪。”
蒂娜还是感觉有点难受,看着关严的门说道。
“没事,他要是真碰了你,我会让他立刻丢掉那只碰你的手。”
丹尼尔嘴里说着吓人的话,脸上却挂着微笑。
“好了,别再想这件事了,我教你魔法吧。对了,别开灯,一会儿演示一下照明魔法给你。”
“嗯,好!”
蒂娜果然像是小孩子一样好哄,随便转个话题就把不愉快的事忘光了。
“首先来讲一下魔法的原理吧。要使用魔法,必须拥有魔力。魔力是一种庞大的能量。通过合理的操纵,可以控制自然现象,形成火焰,闪电,甚至连通异界的大门。但是普通人类不会产生魔力,需要从魔道具或者牺牲生命力获得。我是靠这只恶魔般的左手,而蒂娜你……比较特殊,你全身都有魔力。另外,魔力消耗过量会影响健康,这点千万要注意。”
丹尼尔坐在床上,给蒂娜讲解着。只是不知道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她能理解多少。
“噢……那这么说的话,魔法其实就是控制魔力的技术呗。让魔力可以被随心所欲地塑造成想要的东西,怎么感觉跟许愿机一样。”
……!蒂娜理解得十分顺利。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小孩子。
“至于实际上使用魔法,需要咏唱咒文。通常越强大的魔法需要的咒文行数越多,每多增加一个阶段的咏唱,威力和难度都会成倍增长。这个步骤从原则上不是必须的,只是将目标物用语言形容出来,在脑海中进行想象,是一种很强的暗示,可以让施法变得顺利。除此之外,对于高难度魔法,语言作为传递信息的力量可以影响环境,使得环境和自身同调,降低施法难度。如果跳过这个步骤,魔法会变得不精确,甚至可能失败。”
丹尼尔伸出左手,准备演示一下咏唱的过程。
他把手心向上,念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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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的光芒驱散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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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凝聚出了极为微量的魔力,一小团白色光球缓缓飞起。房间被照亮了。过了十几秒钟,光球逐渐黯淡下来,消失了。
“哇!丹好厉害!”
蒂娜目不转睛地盯着整个过程,在魔法结束之后都没眨一下眼睛。
“最后,关于具体的咒文,我要说的是,每个魔法师所使用的咒文大多数都是自己想出来的。因为咒文的作用很大一部分是对自己的暗示。别人的咒文很可能因为心境不同而难以生效。”
丹尼尔看到蒂娜用两只手托着脸,摆出一副不明白的表情思考着。
“来,你也释放一个用来照明的魔法看看。试一试才能明白这其中的奥秘。”
“好,我试试看!”
蒂娜伸出她的两只手,捧成了瓢状。她闭上眼睛,想了一小会儿,开始了咏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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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之光带给我们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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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体微微发出了青色的光辉,随后,一小团乳白色的光被制造出来,光芒给人一种非常安心的感觉。
“好漂亮啊!”
蒂娜很满足地看着自己创造出的光芒,房间被照亮了几秒钟。
果然很有天赋,居然在光亮术中混合了心理暗示。虽然这种咏唱方法很少被使用,因为随着句子的作用被分段,效力也降低了,但是作为技巧来说,极少有新手可以做到一阶段的咏唱有两个效果,原因是想象可能会模糊,导致失败。
丹尼尔觉得蒂娜继续努力下去的话,练个十几年,大概可以和他水平相当。
……
等等……现在这种情况,蒂娜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取出魔力来,岂不是跟一个魔道具没有区别了?!如果是单纯的血魔法,消耗的生命力静养就能恢复,可是蒂娜还会同时消耗恢复速度极慢的灵魂啊!她会把我附魔进她身体里的魔力、灵魂连同生命一起消耗掉,跟一次性道具一样!不行,绝对不行,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蒂娜……”
“嗯?丹,我不够有天分吗?你怎么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啊?”
要不然把那个送给她?但是只能帮她用一次魔法也没什么大用处啊……丹尼尔想来想去,最后还是下定决心,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继续学习魔法了。除非使用魔道具,否则以后无论什么情况,你都禁止使用魔法。”
“为什么……”
蒂娜很委屈地看着丹尼尔,可是他绝不能心软。灵魂被消耗掉,比死亡更加残酷。
“你的体质比较特殊。总之,以后不许使用任何魔法,明白了没。”
“我明白了……”
丹尼尔站起身,轻轻地摸着蒂娜的脑袋,可是大概起不到足够的安慰的效果吧。
“原本以为可以帮上丹的忙了呢……我好没用……”
蒂娜的声音稍稍有点哑。在黑暗中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能猜到她很可能哭了。
“傻瓜,你只要幸福地活着,我就很快乐了。不管有什么危险,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再说,你对于我的意义又不是战斗的帮手吧。所以,即使不能用魔法,也别伤心好吗。”
“嗯……”
丹尼尔将抽泣着的蒂娜抱到怀里,希望能让她打起精神来。
“对了蒂娜,我给你讲讲故事吧。我的故事。”
“那你继续这样抱着我讲。”
“我很累的!我坐你旁边让你靠着行不行?”
“也行吧!”
听见讲故事就很开心,千万别和小朋友一样讲一会儿被哄睡着了才好,丹尼尔心里想着。
丹尼尔坐到了蒂娜右边,蒂娜把头搭在丹尼尔的肩上,伸出手轻轻拉住了他的左手。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只像是受到诅咒一样的不详的手,也有人愿意触碰了呢……
“好了,那我开始讲啦。一个名叫丹尼尔·D·劳伦斯的魔法师以前的故事。25年前,国王多瑞克19世和一个平民女子共同度过了一夜……”
大约一个小时后……
“弗里曼老师对我可好了!哈哈,我当时第一次独自出任务的时候,他比我还要紧张!他送了我一个护身符,说是让我危急的时刻使用。还嘱咐了半天什么‘你的魔法能力确实很强,但是过于强大的力量反而会在战斗中迷失自我……’那种乱七八糟的话。结果你猜怎么着?等我赶到那间闹鬼的屋子的时候,不管怎么等也没等到所谓的幽灵。调查之后发现,半夜不知道被谁打开的收音机,走到晚上12点就停下的表,全都是屋主人的儿子对他开的玩笑!闹了半天全都是乌龙!……嗯?”
丹尼尔用手温柔地拍了拍蒂娜。没有反应。
能感觉到肩膀上的她发出的轻微的呼吸声。在梦里她都没有放开丹尼尔缠着绷带的左手。
“噗,果然跟个孩子一样啊。”
丹尼尔轻柔地扶住蒂娜,站起身,把她放到床上,然后给她盖上了被子。
“哈——感觉也没讲太久啊,怎么我也困了呢。算了,睡吧。”
他走回自己的床边,连衣服都没脱,一下子就躺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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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好晕。
眼睛睁不开。怎么回事?
身上没力气……
我这是在哪儿……
丹尼尔很费力地爬起来,发现自己居然躺在破旧的石制牢房里。他看向旁边的隔间——
是白星号成员的尸体!那种白色的制服,没错,是工程组的人!发生什么了?!他的旁边,还有不少堆成一堆的白骨。应该曾有很多人葬身于此。
仔细一看,那个男人没有脑袋。
不好不好!蒂娜被抓走了,她有危险!
丹尼尔推了推牢房门,关得很紧。他伸出左手,解开绑带,把绷带放入口袋。握住牢房门,用少量魔力把门弄得很冰,很脆。确认守卫不在之后,他狠狠地向着门踹了一脚。
咣当!
铁门直接被竖着踢倒了。
丹尼尔走出牢房门,发现房间那头有一口锅,锅里似乎在烹饪什么东西。
熟悉的颜色和味道。
锅旁边的地上有一个没有手的女人。
蓝色的制服。
银色的头发。
……
不会是?
呕……
肚子开始翻江倒海。
感觉鼻子、嘴和喉咙酸得难受。
吐出来了半流质的晚餐。
原来老板娘没把点的鱼汤搞错,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丹尼尔把女人翻了过来。
……
果然是妮可。眼睛被戳瞎,原本颇有韵味的俏丽的脸蛋因为痛苦扭曲了。她的衣服被解开,肚子上有个豁口,内脏已经被掏空。身体冰冷僵硬,早就没有了呼吸。
胃感觉一阵抽搐。
这群人,都是食人族吗?!可是都已经什么时代了,怎么还会有这样未开化的人!
丹尼尔的手止不住颤抖起来。
他不敢想象那群魔鬼会对蒂娜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