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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拯救(1)

原来人类被这群异界的怪物盯上很久了。仔细回忆的话,一年多以前遇到了这个“珍妮”。从那时开始我的大脑就已经不正常了吗?她好像感觉不到天气冷暖,一本书看了一年多,饭从来也吃不进去几口,虽然整天相处但是根本没跟我说过太多话,一开始只是以为她一段时间不见变成怪人了,没想到真正奇怪的是我自己啊……很多其他人大概也和我一样思考被控制了吧。利用多瑞克作为魔法古国残存下来的传统魔力系统,比如魔法阵之类的,再配合具备高能量的萤石为能源,打开裂隙从而入侵。不,比起入侵,或许称作“被我们所召唤”更加合适。

……

丹尼尔想清楚了前因后果,捂住了自己有些混乱的脑袋,回到了屋子里。他把自己的魔法书、一个手掌大的小盒子和那本日记本以及一点粮食和水放进了背包,确认了青石也带在身上之后,戴好帽子,冲出家向城东门跑去。农场基本集中在城西,东边那些基本没有人的旷野大概还是安全的,先去避一下风头再想办法逃到国外比较好。

空气里让人窒息的魔雾中夹杂着火葬场焚烧尸体的味道。有的路灯都断掉了。天上下着小雨,但没办法把正在崩塌的房子的火焰浇灭。四面八方传来了悲鸣声和哭喊声。街上躺了不少也想逃难的人的尸体。他们面容干枯,头发发白,是生命力和灵魂被抽干了的迹象。大部分人暂时还活着,其中的有钱人想开车逃离,但灵能车根本发动不起来。有的人像丹尼尔一样想要逃出城,还有的人聚在一起讨论着对策。

外来生物吸收了人们的灵魂吗?这么看来,没有魔力的人全完了。

丹尼尔皱起眉头分析着现状。

忽然街边的广播器发出了低沉的振动声。这是萤石设备马上就会开启的先兆之一。

“我是首相拉莫斯。各位多瑞克公民,就在大约半个小时前,我们的国家被未知的敌人侵略了。他们的力量非常强大,虽然各个城市驻守的军队奋力抵抗,但完全不是对手,马上全国就要瘫痪了。希望大家不要恐慌,迅速逃至离自己最近的避难所进行躲避。请各位不要放弃希望。”

“重复一遍。我是首相拉莫斯。各位多瑞克公民,就在大约半个小时前,我们的国家被未知的敌人侵略了。他们的力——轰!”

一声巨响,广播停止了。

一瞬间,寂静的可怕。

“啊!!!完了完了,世界末日了!!!”

“我们要死了吗?!”

紧接着是民众因为恐惧的爆发。好多人开始去抢根本发动不起来的灵能车,结果和车主扭打了起来。原本还稍稍镇定的平民此时像疯了一样,只想着赶快跑超过其他人,让别人垫背,自己不择手段也要逃走。

丹尼尔并不准备,也没有余力去帮助其他人。他最开始就很清楚,这些普通人,绝对难逃一死。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的。弥漫全城的瘴气把整个城市变成了屠宰场,没有魔力的人连自己的灵魂都没办法保护。

就这样在混乱中奔跑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

经过一个住宅区时,一片黑雾从远处吹来,大地在微微振动着,某个存在不断地靠近了。

刚刚还乱作一团的人们,从体质弱一些的开始一个个倒下,变成一具具惨白的尸体。

不妙!居然有个怪物过来了!看来需要改变方向从南门出去了。

丹尼尔转身准备更换路线。背后的街道对面传来了有点稍稍颤抖的喊声。

“贝斯,你快跑,我和妈妈去把怪物的注意引到别的方向!你快往对面跑!”

唉……再怎么做也是徒劳罢了。如果是我,或许一家人死在一起会更幸福一点。丹尼尔不禁默默想到。

“不要!爸爸、妈妈!!不要去!!!”

“妈妈永远爱你!”“爸爸也是。”

为什么我不自觉地转过头来了呢……

街道对面,有一个家庭。穿着成套的紫色亲子居家服的一家三口。父亲稍稍有点苍老,戴着眼镜,微笑着摸着女儿的头。母亲泪流满面,紧紧拉着丈夫和女儿的手,不忍分开。

“不要啊!!!不要!!!”

看着让女儿逃命的这对父母,想起来自己的爸妈了呢。要是当时我没躲进地窖就好了……他们也就不会枉死了。

那对中年夫妇做完最后的告别,把自己的女儿推开,两人拉着手,向怪物的方向跑去。

女儿蹲坐在路中间,嗓子哑了不再能够说话,只是呆呆地伸出手,抽泣着,想要拉住自己的父母。但是父母越跑越远,已经无可挽回了。女儿趴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丹尼尔看着这个家庭的背影,低下了头。

拯救所有人是绝对不可能的。那对父母和他们的女儿,都没有办法抵御怪物吸收灵魂的魔力光环。等到黑雾袭来,就是他们丧命的时候。即使女儿现在得救,但也迟早会被弥漫全城的黑雾杀死的吧。

我要这样子丢下他们吗?如果是我的父母,劳伦斯夫妇,也会像这对父母做出一样的行动吧。他们会为了让我多活一秒而不惜自己付出生命。

上一次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躲了起来,结果把世上最爱自己的亲人害死了。

这一次,我要让这对父母的牺牲有所价值。我要告诉我的爸妈,他们养大的儿子,虽然不是英雄,但也绝不会让他们失望!至少尽我最大的努力,让这个女孩儿活下去!

丹尼尔握紧了左手,抬起头来,冲向路中间的女孩。

“喂,美女!别愣着了快跑吧!你想让你的父母白白死掉吗?他们是为了让你多活一会儿才决定牺牲自己的生命的!”

丹尼尔跑到女孩身后,一把将她拉起。

感觉好奇怪……毫无生气,连悲伤的抽泣都没有,只有缓缓的呼吸声……

“你这家伙搞什么啊!不会是伤心得精神失常了吧?”

将女孩的身体转过来之后看到,一头瀑布一样的乌黑秀发已经开始逐渐变成灰色。长长的刘海下面有一张纤细的脸。她紧闭双眼,嘴唇惨白,皮肤也失去了血色。女孩正在失去自己的灵魂。

“什么?!你的父母不是将怪物都引开了吗?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快就受到影响了?该死,没想到这么薄的黑雾都能要了你的命!”

完完全全没预料到这个情况。女孩已经濒临死亡了。

等等……还有办法!如果把青石庞大的魔力注入她的身体里,应该可以救她的!只要把乌拉尔附魔术用在她身上的话……

正要掏出青石的时候,却听见女孩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话。

“求……救我……”

“什么?你大点声?我没听到!”

外面这么混乱,她又很虚弱,实在听不清楚,只能失礼了。

丹尼尔把头靠在女孩的嘴边。

……

“求求你,不要救我……”

……

“……你……说什么?……不要救你?你他妈的是认真的吗?!你的父母为了让你多活一会儿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啊!你在想什么呢!!”

丹尼尔用力地摇着女孩的肩膀。她却没有反应,只是勉强睁开泛着泪光的眼睛看过来。

“事到如今,生死由不得你了。我不会允许你的父母白白牺牲的。哪怕是染指禁术,我也要救活你!”

虽然她醒来后可能会恨我,但是我绝不会对救她这件事后悔的。

时间紧迫。女孩濒临死亡,怪物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调头回来。本来附魔术是一种非常耗时的魔法,因为需要彻底改变目标物的构成本质,只是附魔普通的刀剑,通常都需要将咒文反复咏唱十分钟左右。何况这是对人体的附魔,如此精细的作业,至少要消耗半个小时。可是看情况,最多只能有两三分钟了。就算怪物不来,很快女孩会形神俱灭,变成一具干尸空壳。

为了来得及救她,需要用双重施法,通过固有魔法阵和自己咏唱的咒文的共鸣作用,极大地提升自己的魔法施展效率。但是画成精细的魔法阵非常耗时,只能用简陋一点的血魔法将就了。希望威力可以弥补精度的不足吧。

丹尼尔将女孩和青石放在一起,迅速咬破自己的右手,用血画了一个同心的双圆构成的圆环围住他们。在圆环的内部,写下了以人体为附魔目标重新设计过的乌拉尔附魔术的咒文缩写。他解下了左手的绷带,将手伸到魔法阵上方将其发动,同时开始了咏唱:

——————————

B——以此物之形为基准,

S——构成自稳术式;

M——以魔力编制结构,

E——赋予其上;

R——替换结构,重铸形体!

——————————

随着咏唱,青石、魔法阵和手同时发出了青色光辉。青石里的魔力被小心抽离出来,注入女孩的身体。青色的光芒越来越强,逐渐将女孩包裹。

要千万地小心,决不能有丝毫差池。把魔力和人体、灵魂原本的结构融合在一起是非常困难的工作,一旦出现问题,结果会是毁灭性的。稳定住左手,绝不能受到干扰。

大约用了两分钟出头,魔法完成了。至少在感觉上很成功,女孩应该得救了。剩下的只要等青色的光芒褪去做最后的确认就好。好在那个怪物转向后没再回来,没有女孩父母的话魔法肯定就来不及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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