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非梦无我忘我的境界似乎很快就过去,至少在李明的意识中过得很快,短得好像就那么几秒钟时间而已,像发了一阵呆。
但是,现实时间其实已经过去许久,久到刚才周围一众准备找茬看戏的家丁们都觉得再欺负这小子也没了意思,今天就暂时放过他,各自跑回自己床铺吹灯睡觉了。
眼下的时节气温不高,尤其晚上还有些阴冷,一床薄被勉强能御寒,但被淋了水后湿气入体效果也极为显著,李明恢复自主意识后的第一反应便是感觉通体发寒,牙齿都在微微打颤,伸手去摸发现浑身都是水,怪不得自己这么冷。
什么情况,怎么会有这么多水?难不CD是自己流的汗?不应该啊这么冷的天,自己身上还有这么多伤,而且就算出汗也不可能出这么多吧?
尚搞不清状况的李明睁眼四望,借暗淡的月色看到地上不远处放着个脸盆,通铺两旁的家丁也都很有默契地远离自己这边半个床位,李明并不笨甚至还有点小聪明的脑袋瓜顿时明白怎么回事,牙齿打颤得更厉害,在咬牙切齿。
一群王八蛋,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他浑身冰凉,手脚也无力,此时就算想要拼命都很难办到,犹自愤怒了半晌,咬咬牙还是将这口恶气忍了下来,总有一天,自己要将此时的遭遇双倍奉还!
可能也意识到时间过去了很久,不然只是短短几秒断没可能发生这么多事,那群没必要躲着自己装睡,毕竟现在自己是众矢之的,他们的挑衅一直很直接,就盼着自己还击好找理由自己找麻烦,而且自己被淋了一身也丝毫没感觉到,难不成是干了一天活,劳累过度又昏了一次?
回想一切有可能,李明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很重要的事,关于那‘短短的几秒’。
脑海中那团黑色旋窝是什么?
腹部丹田的那片漆黑‘天空’李明是知道的,正是所谓的灵海,不过他从未感觉那么清楚过,也从没感觉到那片‘天空’如此的广阔。
灵……灵眼?!
李明不确信自己是不是想错了,毕竟从未经历过,激动许久,好不容易才沉下心神放空杂念,‘望’向自己脑海那片混沌的黑暗,果真是感应到了那里有个缓缓旋动的存在。‘看’了许久,确定那东西不是自己臆想,心情立即重新激荡。
时来运转,自己终于因祸得福?!
越‘看’脑海中那个旋涡就越是沉迷,和记忆当中、以及李明自己强烈愿望下,确信这一定就是所谓的灵眼,只是沉迷归沉迷,好像也别无他法,两个世界的李明有着很明显的共通点,都是不学无术之辈,对自己的世界体系全部一知半解,仅有的记忆里只是听闻修炼是有一套独特法门,若无人领路很难自行走通,所以此时他根本无从下手,现在只能干‘看’着,什么都做不来。不过他此时的心情比之之前好上太多,有天上地下的落差,忽然发现自己可能可以修炼了,虽不清楚为什么,但是这种惊喜可想而知,终于能美滋滋想着未来美好生活,而不用事后再气馁根本是摸不着边的幻想。
略显困难起身,找几件自己干净的衣物小心翼翼换上,换到通铺另一头靠墙,给身体搭上不那么湿的被子,暂且熬过一晚,不过心态已有大的改变,以至于这般极其不舒服的睡姿李明的嘴角居然也都挂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次日清晨,李明不知不觉斜到在床上,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睡了多长时间,总之十分疲惫,在旁人催促下,还是得拖着那副病躯,在众多讥讽嘲笑的眼神下继续干起昨天未完成的工作,好在昨夜并未着凉,算是不幸中万幸,不然更加痛苦不堪。
辛苦了一上午,趁中午片刻休息的功夫,李明的心思立即活泛起来。
他想找人问问关于修炼方面的问题,周围人肯定是不行,那群家伙巴不得自己活得不自在,这些天处处与自己为难,不就是以前占了他们一点小便宜吗!而且他们也不过是府上最普通的下人,和以前的‘自己’一样,都是些没有修为的凡人,只有那名姓方的小管家有聚灵初期的修为,不过李明可不会去问他,方管事看自己还烦着呢,这时候躲还来不及,主动上门找不自在他可没那么傻。
悄悄钻进厨房,提心吊胆在几名打盹的厨师眼皮底下翻找出一只烧鸡腿,拿油纸包好藏在怀里,欲要离开,但又觉得一只烧鸡腿的分量好像太轻,盯上旁边一小坛烧酒,顺手又给抄入怀里,赶紧离开厨房,向旁边一个院落偷偷摸摸走去。
他可是刚刚犯事,观察期都还没过,冒这天大危险不是为给自己加餐补身体,而是要送人情,因为往日的‘他’有赌钱的嗜好,所以根本也是身无分文,也就只好干偷花献佛的勾当,尽管这人情很轻却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东西了。
那间院落是属于赵府护院们的居所,赵府很大,下人很多,每个人各司职不同,李明来到这里要找的人自然是一名护院。说起来这人和他性格倒有几分相似,所谓臭味相投也是这个道理,所以两人在各自人际关系里都不那么讨好。
此人名叫华良,年纪比李明稍大,修为有聚灵初期,不高,但对修炼肯定有所了解,问他自是没错。
他现在行动有些不便,走路一瘸一拐,貌似偷摸猥琐,也确实是偷偷摸摸。
府院里的规矩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下人要恪守本分,闲暇无事的时候不可以在府院里四处闲逛,被管事发现少不了一通责罚,像之前‘自己’所犯则是禁忌中的禁忌,肯定会被严肃处理,现今只不过打一顿关了几天就放了,不得不说已经很仁慈,当然这和‘自己’没有偷窥成功、以及只是小姐的一名贴身丫鬟有关,否则换做其他任何一位家中女眷,绝对只剩下死路一条。
然而当李明刚刚进入院子,在廊道拐过一个拐角时看见前面一道人影出现,离得不远,看得很清,立刻他的眼角抑制不住地狂跳几下,心脏也骤然紧张。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鬓角有些岁月的沧桑,容貌一般,属于很普通的长相,不过那一记非人的耳光却还让人记忆犹新,让如今的李明也控制不住对她的恐惧,尤其是在丝毫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碰见,身上还藏有新的不良罪证,简直有点心胆欲裂的感觉,心中怎是一个苦字了得……
此人正是红嫂。
她刚从一间屋子里退出来,脸上原本还带着一丝微笑,发现的拐角处那个身影往后躲,凭借其过人的目力,早就发现是谁,顿时脸色不大好看起来,斥责一声,说道:“出来!”
李明当然不会自欺欺人的还想继续躲或者转身逃跑,但他反应也是极快,迅速将手中袖口里半掩着的那一小坛烧酒顺手就给搁在旁边的窗台边,又将怀中揣着的油纸包往里掖了掖,尽量做到看不出来,这才慢吞吞显得诚惶诚恐地从拐角再次出来,看了一眼红嫂,然后立刻又低下头假装不敢说一句话。
李明的态度恭敬,红嫂盯着他,冷冷问道:“谁让你乱跑的?”
这问题有些难办,虽说赵府的规矩里面有下人不许随便闲逛这一条,但通常时候,下人之间的院落互相串串,管事的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什么大事,但问题是李明前些天刚犯下事端,老实没两天又被发现四处乱转,就显得有些肆无忌惮了。
李明的脑袋飞速运转,对于一个对自己有成见的人,无论自己理由遍得再好,也是无济于事,他在想如何婉转的讲出部分实情,至多让对方训斥几句,如何避重就轻千万可别让她发现自己身上顺来的这些货,这点东西放在平时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下人偷嘴这种事情任何地方都有,可是放在李明这么个累教不改的家伙身上性质就不一样了。
就在他准备讲自己要来找华良的时候,另外一边走廊,一个人刚好经过,却正是李明所要找的华良本人。
他看到这边矗立的红嫂,和在她面前显得唯唯诺诺的李明,眼睛立刻转了两转,想躲已经来不及,被红嫂和李明两人都看到。没有言语上交流,但所谓臭味相投在这一刻很快显现,在两人眼神交汇之后,华良看到李明急切的眼神,很快就判断清形势,几步走到红嫂近前,恭敬问好。
“红嫂,李明他又犯什么错了吗?”
红嫂打量华良一眼,冷声道:“他来找你的?”
“是啊。那个……我知道,这小子确实该死,居然敢做出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出来,被教训一顿是应该的……不过,我想他被教训了这么一顿以后,肯定会老实做人,就看着他可怜,正好手里有些治疗伤口的药剂,上次忘记带身上,让他今天自己过来拿……是小的没考虑周全,不该让他到处乱闯惹您生气。”华良解释绘声绘色,逻辑上没什么漏洞,这么快便能编出这样的理由来,反应之机灵也可见一斑。
红嫂看看两人,沉默片刻,冷哼一声,漠然离去:“别再让我看见!”
两人恭送红嫂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李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对在一旁笑嘻嘻一脸得意的华良,说道:“良哥,你还真行啊,居然能这么快想到这样一个理由来,小弟真得谢谢你帮我解围,不然今天可就惨了。”
华良看着他,好奇地问道:“你忽然跑这边来做什么?”
尔后却又忽然猥琐一笑:“那个,之前的事你的胆子也是真够大的,那种事情也敢干,我也就敢想一想。话说,香儿那妞身段到底怎么样啊,你看到了没?跟我说说,让我也过过瘾啊。”
李明很是遗憾的说道:“要是真看到了,被打一顿也值啊……”
华良意兴阑珊,说道:“那你现在是准备干什么?不会是又想去偷窥吧?”
李明没好气,小声道:“我这一身伤,要想再偷窥也得等伤养好不是!我是专门来找良哥你的。”
华良笑哈哈两声,随后赶紧推诿:“你不会真以为我这里有什么疗伤的药吧?我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其它的事情你暂时也别找我啊,你现在可是风头正紧,好多人都盯着呢,像之前打你的邬开敬和邬开明那俩家伙,就是知道咱们关系,最近冲我也不怎么对付,他们兄弟俩可是对香儿姑娘垂涎已久的,你没被他们打死已经是很幸运了。”
两人虽然有些关系,但都是喜欢损人利己的角色,表面看着亲切,真实关系自然不会近到哪里去,挺身相救不过是因为退避不及,也不会牵扯到自己,李明若真有事相求,华良率先反应必然是推脱,而李明想要求他点东西,先想着的也是给他些好处才好开口,而如果不是以前的‘李明’贪财好赌,手上根本没有余钱,他也不愿冒险犯事,
李明摆摆手,把华良拉到一边,又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才将怀中那包东西拿出来塞给华良。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良哥一点关于修炼方面的事情。”
华良没有打开油纸包,掂量了一下,凭手感很快猜到里面是什么,但听李明所说,他有些吃惊:“你问修炼方面的事情,难道……你的灵海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