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很脆弱的,伴随着世事无常,人生的大起大落。
对此,李明深有体会。
他本来觉得自己玩的已经够大,再被抓住肯定难逃一死,几乎是在赌命,没想到事情发展远比想象中更复杂,出现一个让他玩得更大的赌局,更加惊心动魄,局势不可控。
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这种情况,自己小姐的浴房不用,跑来用丫鬟的……香儿姑娘只是个普通人,偷偷摸摸在一旁窥伺李明自持信心不会被发现,甚至事后还要打算制造点动静出来,提醒这里曾经到此一游,好栽赃给那邬氏兄弟俩。可是,大小姐不同啊,那是传说中的高人,一身修为高低不好说,但至少不会比红嫂差吧?就说上次,不过是不慎制造出一点响动就被路过的红嫂发觉,这回连动都不敢乱动的情况下似乎就要被发现了。
他可见识过红嫂的恐怖,要是被发现,痛痛快快给个了断还好,虽然也憋屈,虽然也遗憾,未来众多精彩人生无法再享受,但好歹不会有太多痛苦,万一赵家小姐气急败坏,对于这个玷污自己名声又屡教不改的小贼采取极刑,那时候可是想死怕都很难了,所以李明只能祈祷,不管怎么担惊受怕会不会已经被发现,如今他都不敢再动一下,不管是当鸵鸟也好,自欺欺人也罢,都是一动都不敢在动,只能听天由命。
不知道是不是祈祷起到作用,李明提心吊胆许久,所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但他完全关闭了对外感应,就像刚刚接触修炼时沉浸当中那会,除了思考对外一切都无法感知,当然,他不是在修炼,哪有那个心情修炼,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明浑身一股酸麻感不自觉袭来,以前他在潜心修炼时也有过这种感觉,因为修炼长期保持一个动作,身体也还不够强壮,虽然吐纳灵气对整体有利,但时间长了也会累会乏,到达一定界限点无法再坚持下去,像如今他这般一直趴伏在并不舒服也不宽阔的院墙上,姿势上就无比难受,更无法长久坚持。
没办法再继续装死人,听觉触觉已强迫回归,但李明还不敢睁开眼睛去看,又坚持少许时间,感觉越来越难受,一口浊气压抑在胸膛,他不得不微微挪动身体,艰难抬头长出一口气,迅速张开双目扫视周围,让他心中稍安的是面前没有像恐怖片里一样,站着一个人就近在咫尺,让自己紧张的心脏又吓一跳。此时的月色已升,时间应该没过去太久,半个时辰左右,浴房的灯光也没有熄灭但是通风的窗口已不再雾气升腾,仔细辨听也听不到水声,可能里面的人是已经离去,也祈祷是真的离去……李明偷偷左顾右盼了片刻,依旧不敢乱动,又趴了一段时间,看了眼小姐院落的灯光,终是咬牙起来,忍着浑身的酸麻感,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件饰物丢到墙下,不敢再有片刻耽误,翻下不敢多耽搁,翻下墙头一路头眼昏花手脚不太听使唤但异常小心翼翼的往回跑路……
到这种关头李明也没有放弃自己的目的,不过也是,如此遭罪还不做点什么,岂不是白受罪一番。
只是一路回去时引发的动静不太受他控制,趴得太久,手脚还没缓过劲,深一脚浅一脚,虽然他之前是想临走之前引起一些注意,但也不是这个闹法,很惶恐的翻墙过院,最终总算有惊无险,从小窗翻回自己床铺,脱去衣服倒头便睡。
不完全是装,确实是真累,趴在那里大概半个时辰左右,不光对心神是种折磨,体内灵力也在剧烈消耗,以维持那种心无外物的假死状态,还有就是不管刚才引发的动静有没有人察觉,自己也要装出一副早已入眠模样才好蒙混过关。
而就在李明刚刚进屋之后,原本浴房那边高墙之下,一袭淡红色衣裙的女子素手而立,看着墙下那件品相一般的玉佩,又望了眼高墙之上某处明显痕迹,眉头紧锁。起初她就怀疑过这里有人,明明立刻就检查过一遍,无所获,可是总觉不妥也好像听闻些许动静再过来查看,现在却又莫名多出来种种迹象证明刚才这里确实有人,能在如此距离不光逃过自己神识以及双目的高手,为何要做这等龌蹉的偷窥勾当?
站在她身后的香儿姑娘有些不解小姐为何两次过来这里,正待询问,忽然看到地上那件玉佩,疑惑片刻,好像想起什么,脸色陡然变得极为难看。
躺床上之后,李明很快睡着,但过没多久就被人叫醒,让他去一趟正厅,李明心跳砰然加快,他知道是为了什么,没想到会这么快,还以为最起码得明天或者还需自己扇几把阴火才能发酵,难不成是自己败露马脚不成?不对,那样来叫自己的人就不会是通知,而是直接连绑都不用就砍了吧?但他还是要假装出一副不知情模样询问,通知他的自然更不知情,李明只得不情清不愿地跟着去往正厅。
一路上他的心都砰砰狂跳,期望自己能够安然度过这次难关,只要能将自己的嫌疑洗脱干净,还怕扳不倒那两个鸟人吗?那样自己就彻底高枕无忧了,想到这里李明反而有些高兴起来。
他也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勤奋的修炼才行,实力可是自己性命保障的关键,要是自己今天能有红嫂那种境界实力,也不会如此狼狈,或许还能一饱眼福也不一定呢!
话说回来,小姐那长得实在跟之前地球上那位有点相像,难不成跟自己一样也从地球那边穿越过来的吗?也有可能啊!自己穿越过来成就万中无一天才,小姐不也是天才吗?郎才女貌,简直登对啊!
胡思乱想中,李明跟着来到了正厅。
客厅很大,人很少。
红嫂一脸阴沉地坐在两旁客座当中,身边方管事和贾管事垂手而立,脸色也都不太好看,他们面前站着的邬氏兄弟俩脸上的表情更是难看至极,带着几分明显的委屈和惧意。
李明见状赶紧上前规矩行礼,脸上睡容故意不去整理,无声抢占先机,表明自己刚才是在睡梦中被人叫起,待会只需话题被引出,那可是有很多人都可以为自己证明,虽然表现得有点刻意,算是步险棋,但在合情合理的背景下处理得当则更加能够洗脱嫌疑。
果然,红嫂见他模样,冷淡问道:“怎么,你平日都是这么早就睡的吗?”
李明假装不知发生何事,眼神也不四处张望,尤其不看方管事那边,有些尴尬的说道:“前些日子小的是喜欢和其他人打打小牌,不过今天小的下午逞强出了点傻力,伤势未愈所以小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早早地就跑去睡了,不知红嫂叫小人过来有何事吩咐?”
红嫂看着李明,神情漠然,他最近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大有一改往昔之风,没有太大毛病可挑,若不是刚才邬氏兄弟极力否认证物并一口咬定是李明陷害,最近也确实关于他们之间风言风语比较多,红嫂也不太想这件事情让更多人知道。
红嫂眼神锐利,拿起旁边一枚玉佩抬手给李明看,问道:“见过这东西吗?”
李明早就看见玉佩,心知肚明,脸上不敢有丝毫表现,愣愣地看了半晌说道:“小的没见过,还请红嫂明示。”
红嫂问道:“毫无印象?”
李明愣愣地又想了片刻,老实答道:“真的没……咦,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红嫂一直盯着李明表情变化,又继续貌似不经意的问了几个问题,乍听不觉什么,但仔细回想会觉言语中似乎透露出什么不得了的信息,步步紧逼,像是想把人诱骗进陷阱,稍有答错就有可能祸事上身。李明从一开始表现‘傻傻愣愣’,到后来也‘觉察出意味’,‘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问答越来越小心谨慎,深怕答错,表现合理,所有回答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也都严丝合缝。
最终红嫂皱眉道:“算了,你下去吧。”
李明心中一喜,刚要告退,一旁邬氏兄弟俩却急了,说道:“红管家,不能这么算了啊,肯定是他!一定是他!偷了我的玉佩栽赃与我们,请您一定要明察秋毫!”
李明在旁边听着就立刻怒了,说道:“好哇,我说大晚上的怎么把我叫过来,原来又是你们两个想要害我!”
邬开敬和邬开明兄弟俩对于之前那件事情心中有些理亏,今天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三位管家的脸色都非常难看,又莫名其妙自己经常佩戴的玉佩出现在红嫂手里,深知肯定有祸事临头,不得不怒道:“到底是谁想害谁,这话咱们可得说说清楚!”
“好啊,那咱们就来说说清楚!”
红嫂看着争执的三人,言辞激烈,各个都像受了天大委屈,索性叫他们当堂对峙,将心中想法都一一讲出来。
首先是李明,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先一股脑将酝酿已久的情绪和脏水都泼洒出去,先将那晚约见邬氏兄弟俩之后遭袭的事情道出,又将在仆役面前发挥一遍演技的故事再表演一遍,演技更加升华,仿佛委屈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宣泄口,一番故事和道理讲下来居然无懈可击,塑造出一个改过自新却得不到谅解,挣扎与现实想改善与人关系却反而遭人暗算,一个可怜可悲的小人物形象应运而生,另一方面也更加让人不得不怀疑兄弟俩来赵府的动机。
李明在那儿‘委屈’地口水四溅,邬氏兄弟俩在这边听得真是牙根直痒痒,但李明的话如连珠炮弹,他们一直得不到插话的机会,不是三位管家在场他们早就要动手打人了。
等到李明将故事讲完,他们才得以反驳,但二人那是早已习惯在街头巷尾撒泼打诨的流氓对手,一番酝酿还不等说上几句,立刻又被早有准备‘气急败坏’的李明一顿口水淹没,邬氏兄弟俩显然不是做足功课的李明对手,一番问题下来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问得多次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