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脏中,白雷见到的景色依旧,石桌依旧,棋盘依旧。
那“咚咚”的心跳声依旧,让他感到无比的温馨,仿佛这里才是他住了许久许久的家。
棋盘上多了一枚棋子,白雷很奇怪,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多了一枚棋子。
拿起棋子仔细观瞧,这只是一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棋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他也未能看出其中的蹊跷。
那滴泪就在头顶,仿佛是封闭房间的一扇窗户,虽然依旧让人厌恶,依旧让人讨厌,但没有人会因为厌恶窗户,而拒绝观看窗外的风景,虽然小白雷什么都没看到,只看见无尽的厌恶。
现在的心脏空间中仿佛充满了鲜血,随着心脏的跳动,在心脏内不停的涌动,仿佛要找到出口宣泄出去。
而那滴泪是最好的宣泄口,血液不停的冲击,却无法冲破那滴泪,如果不是自己对那滴泪太过的厌恶,不愿意靠近,小白雷此刻就想将那滴泪砸碎,让这些鲜血离开自己的“家”。
他也讨厌这些鲜血,他们污染了自己的“家”。
他虽然讨厌这些鲜血,但他更加讨厌那滴泪。
他唯有躲的远远的,心之空间虽然温馨,却很无聊,无聊就要找点事情,最好的事情就是练功。
血浮屠,每一次自己被浸入鲜血中,唯一能够练习的就是血浮屠,此刻他就被鲜血包围着,唯有血浮屠可以让自己忘记鲜血。
可是血浮屠虽然也带个血字,在这个空间中仿佛没有任何作用。不,也不是没有一丝作用,他感觉心之空间的墙壁上渗入一丝血痕,那么的细小,那么的熟悉,当他想再仔细感受一下的时候,那丝血痕融入了充满整个空间的鲜血中,再也找不到。
小白雷只能停止练习,除了那一丝血痕,他再也没有任何收获,虽然他练了很久。
他现在要毁掉那滴泪,那滴泪太让人厌恶,太让人讨厌,为了让自己清静,他希望能够彻底毁掉那滴泪,也好让整个心之空间涌动的鲜血涌出去,换整个空间一个清灵。
当他接触到那滴泪的时候,那滴泪却没哟被破坏,他整个人就穿过了泪滴,来到空间之外。
他依旧看见的是那颗心脏,心脏上的那滴泪,还有泪滴下那汹涌的鲜红。
“雷儿,你醒了?”李承霸双眼通红,明显刚刚哭过,李承虎从小就和哥哥像两个跟屁虫一样跟着自己,祸总是自己来惹,最后惩罚都是由这哥俩来承担,由于李承虎更加皮了一点,所以代自己受的罚也更多一些。
刚才是自己一心想救下小白雷,他也是在公主府长大的,知道瑶琴公主对小白雷比对自己亲生儿子白羽还要好,他怎么能够忍心让公主伤心,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救下白雷,不为别的,就为了瑶琴公主,众人求情一方面是怜悯小白雷还是个孩子,更多的是不想大将军和公主伤心。
小白雷躺在床上,没有吱声,默默的暗中帐篷顶上,虽然哪里什么都没有,身上李承虎的鲜血已经干枯,变成了黑色。
“这是你虎叔的先登营的面具,你父亲让我交给你,要你代替你虎叔的位置,要多上阵杀敌立功。”李承霸说道。
“你也不要难过,你还是个孩子,很多事情你不明白,你虎叔是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你父亲也是没有办法,有些事现在和你说不明白。”李承霸担心小白雷留下心里阴影。
“你好好歇着吧,不要想太多,我先出去了。”李承霸要去祭奠一下李承虎,临出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小白雷,小白雷的表情让他隐隐的担心。
小白雷轻轻的拿起那张面具,面具是一个狰狞的兽首,那是先登营的标志,这是李承虎叔叔最后的遗物。
面具轻轻的扣在脸上,一支墨羽插在鬓边。
一张面具掩盖下内心思绪,一口血刀拾起千里杀意,顽劣少年终究远行,魔鬼终究踏上征途。
苏长青的帐中,摆满了酒菜,大将军和苏长青分宾主落座,两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凌嫣,你已经与雷儿定下婚约,婚书已经签下,以后你们要相亲相爱,互相照顾,等过两年就给你们完婚。对了,你也该给他一个信物了。”苏长青笑着对女儿说道。
纵然苏凌嫣一万个不乐意,还是阻止不了她和白雷的婚事。当夜父亲和大将军就将他们二人的婚事定下,并写下了婚书,当初说公主知道这件事本是为了救白雷,李承霸偷偷给苏长青出的主意,不过现在确实实打实的事情了。
苏凌嫣本是皇家女,从小接受的是皇家最正宗最传统教育,虽然讨厌白雷,尤其是白雷现在带着一个狰狞的面具,头上插着一根黑色的羽毛,整个人仿佛是一块冰冷的石头,她还是认命,默默的从身边取下一个荷包,荷包上绣着一对鸳鸯,交到了白雷手中。
“雷儿,快接过去。”白战天对白雷说道,看着儿子漠然的接过荷包,白战天微微的点了下头,接着说道:“你也送凌嫣一个信物吧。”
白雷漠然的在怀中掏着,此次出征他本就没带什么东西,他认为这些东西会妨碍自己,摸了半天只摸到一个圆圆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上一次和小姐姐在血海中从那狐妖身上得到的那颗眼睛就顺手递了过去。
苏凌嫣吓了一跳,没敢接。
“嫣儿,还不赶紧拿着,那是你未婚夫送你的定情信物。”苏长青并未看清楚白雷手中之物。
白战天却看的真切,内心一惊,他感觉到那颗眼睛上仿佛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
苏凌嫣只得接过来,攥在手上,感觉到冰冷坚硬,仿佛是一块石头,一颗受惊的心才稍稍平缓,细看之下,却感觉那颗眼睛那么的真实,瞳孔中悠远深深邃。
“好了,你们好好出去聊一聊,不要拘束。”苏长青说道。
他的想法是两个孩子现在有了隔阂,也许多接触一下,会缓解一下,至于以后……恐怕谁也说不清楚。
大将军本想好好看看那颗眼睛,却看见苏凌嫣已经揣进怀中,就压下内心的好奇,也说道:“你们出去好好聊一聊吧。”
听见父亲的吩咐,白雷转身出去了,手中还握着那个荷包。
苏凌嫣低着头跟在后边,当她鼓起勇气抬头望向白雷的时候,不禁浑身颤抖。
她看见白雷将荷包丢尽了粪坑之中,仿佛顺手扔掉了一件废物。
那是她乳娘教她绣的第一件物品,乳娘还开玩笑说等以后有她有心上人正好做定情信物,此刻却被别人当作垃圾一样扔掉,还扔进了粪坑之中。
她愤怒的也想将那个眼睛扔掉,伸进怀里的手却死死的攥着那颗眼睛,没有掏出来,内心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白雷付出代价,要白雷自己将那个荷包从粪坑中捞出来,还要天天的带在身上。
她发誓一定要白雷这样做,一定。
帐中的苏长青和白战天自然不知道他们两个的事情,依旧把酒言欢,相谈甚好,仿佛关系更进一层。而实际上,二人虽然都赞同这门婚事,却又都各有打算。
大将军临行前,正德大帝亲自面授,此次一定要和妖凰国交好,至少要保证一段时期和平,这样就可以抽调一部分南府兵力到西疆和北疆,缓解那里的压力,而和苏长青结亲,正好可以更加巩固两家关系。
为此,大将军可以临机专断,可以独断任何事情,不然大将军可不敢和苏长青结下儿女亲家,这样可是会被皇帝猜忌的。
而苏长青也不想被人诟病自己接住神武国势力登基,这样仿佛低了神武国一等,而和大将军结亲,自己借助亲家的势力,也就水到渠成,面子上也好看了许多。
至于最后两家是不是真的要结亲?许而不嫁,聘而不娶的事情还少吗?尤其是天武大陆诸国皇家,随时都会変的,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大将军,明日我们就要渡江,不知道临江城那边可有动静,希望这次能够一切顺利。”苏长青说道。
“殿下,这次怕是要有风波了。”大将军回道。
苏长青大惊,急忙问道:“怎么?有什么意外吗?”
“殿下派过去联系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只怕凶多吉少。”
“也许他被王鼎将军留下,只等我们过去就开门迎接。”说到这他有些底气不足,又补充道:“也许他出了意外,没见到王鼎将军。”
“就算他未见到王鼎将军,也该回来了,而且殿下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已经在江边驻扎了三天,若按殿下所说,临江守将王鼎是殿下的人,为何他还不派人与殿下联系,我们此次虽然不是大张旗鼓,却也没隐瞒行踪。”大将军淡然的说道。
“那可如何是好?”苏长青一下子六神无主了,大将军一向行军谨慎,本以为这次自己会很顺利的回到妖凰城登基,没想到现在居然出现了状况。
依照大将军谨慎的性格,怕是不肯渡江,那样自己更加没有返回妖凰城的希望了,更加别说登基了。
“此事我自有安排,只怕这一次要一路打过去了,到时候希望殿下要安抚好妖凰国百姓。”大将军饮了一杯酒,这一次他没有让苏长青,而是独自饮下。
这一次怕是踏着鲜血而行,他本可放弃,可如果苏长青不能登基,就只能是他的二弟苏长荣登基,而且苏长荣必然会迁怒神武国,两国就算不兵戎相见,也会日渐紧张,所以大将军必须帮助苏长青拿下皇位。
至少在苏长青在位的时间里,两国会相对的和平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