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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森林迷途

荒林静寂,空无人烟,只有素白的雪花和刺骨的寒风造访。

单调的白色萦绕着这片森林,参天的树木枝干挂着纯白的冰晶,在微弱的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在如同时间停滞般的寂静中,远远地突然传来了咯吱咯吱的脚步声——这片森林终于迎来了长久不见的访客。

透过一顶一顶银色的树冠,混着枯枝落叶的雪地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俊俏少年,冰蓝色的瞳孔明净清澈,直挺的鼻梁如同尺子量出来一般,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清秀,五官精致无暇,虽未脱稚气,但不难想象以后必定是俊美非凡。一头细软的银白短发显得爽朗干练,淡雅却不失华丽的月白色披风,显示着少年高贵的身份。

尼亚罗站立在原地,轻抿着嘴角,如同一个思考者,俊逸而深沉。他慢慢抬起右手,然后……竟是用小指头抠起了鼻孔,动作粗俗,目光呆滞,优雅的气质瞬间荡然无存。

仔细观察才能够发现,这位贵公子额头上有些淤青,衣服也有些许褶皱破损,显得有点狼狈。

他看着周围参天的银杉木和越来越多叫不出名字的奇形怪状的植物,才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又望了一眼渐变阴沉的天空,尼亚罗紧了紧身上的衣物,一副镇定模样道:“看来又要下大雪了啊。伊米尔,快把我帅气的兜冒拿……”话说一半才发觉不对劲,茫茫雪地上,哪里还有其他人的影子?他终于才知道,自己还把随行同伴弄丢了。

“伊米尔!!”

他发出一声尖厉的吼叫,赶忙把左手上捉住的一团东西塞进密封口袋,开始慌乱地寻找出路。

……

如同他华丽的衣着所体现的,尼亚罗具有显赫的贵族世家背景——苍雪王国当朝寒月公爵的小孙子,寒月城的小主人。

他今年刚满十六岁,两个月前,他提出要进行家族传统的成年试炼,离开家乡寒月城。

在人类社会,几乎每个大家族的子弟在决定举行成年仪式之前都要进行历练,用以证明自己已经独立。试炼的进行并不受年龄限制,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在何时进行,但是试炼的内容一般由家族世代相承。

作为大贵族,家族为直系子弟提供了多个选择,根据自身能力选择适合自己的试炼方式,其中不乏凶险艰难和各种严苛的要求。

一向很有自觉的尼亚罗选择的当然是最轻松简单的——从寒月城,不依靠家族资源,不使用交通工具,规定期限内独自从寒月城到达王国皇城。

相较于猎杀魔兽,秘境生存,战场厮杀,尼亚罗的试炼方式几乎没有任何的困难可言。何况在一个安定繁华的国度,这样的试炼说白了就是一次长途旅行。

当然,会存在这样不合理的试炼内容,多数的猜测自然是家族长辈为了后辈大开方便之门。然而,大公爵对小孙子的偏袒程度还不仅于此,他不仅延长了期限,更是安排了随行的仆人。

此时此刻,被弄丢的小随从正在茫茫的深山老林里乱窜……

作为同龄人,伊米尔看起来比尼亚罗的体格要健壮得多,足足高出半个头。标准的冰雪王国的白皙脸庞,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显得神采英拔,长而微卷的睫毛下面是一双跟少主一样清澈的流星般的眼睛,自然流露出一股稳重开明的气质,一身黑色侍者服装,随意束起着的水蓝色长发,格外的引人注目。

他行走在密林中,却慢慢地停下脚步,双肩微弓,然后猛然一个转身,右手一挥,蓝光一闪,结束了一只企图偷袭的魔狼的生命,而这已经是他杀死的第六只魔兽。

伊米尔揉揉手指,用雪草草掩盖了魔狼尸体,却露出一脸悲惨模样,对着昏暗的天空发出一声无声的呐喊:“我的小爷哟,你在哪儿啊?”

伊米尔身为尼亚罗随行仆人,虽有主仆关系,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默契十足,经常玩在一块,感情极好,更像是随行同伴,因此一路上伊米尔对尼亚罗并无半点迎合卑恭的姿态,或者说没有作为仆人的自觉与意识。相反,此刻却是对尼亚罗充满了怨念。

想想大半日前,应该是新一天的美好开始,阳光普照,寒风轻拂。两个人来到了愚者森林外围,在附近的一家露天小酒馆打算整顿一下再重新出发——当然所谓的整顿只是想吃顿好的。

在他们愉快地将要结束用餐时,时常吹嘘自己眼力惊人的尼亚罗,突然瞥见远处森林边缘白茫茫的雪地上,突然闪耀着一点七彩霞光,在这片单色调的世界里显得格外显眼。那像是一块七彩斑斓的石头,约有拇指大小。

尼亚罗招呼了伊米尔,待要确认仔细时,这颗“彩虹石”竟然自己跳动了起来,“咻”地一下子窜入了森林里面。

尼亚罗猎奇心起,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嘴里咬着鸡腿,手里抓着烤鸭,叫叫嚷嚷着一溜烟就追着闯进了森林,在酒店老板眼中,活脱脱一个吃霸王餐的。

幸好他身边有个靠谱的伙伴,伊米尔急急忙忙付了钱,也一头钻进树林,追随他的主子去了。只是转身时瞥见当地人的神情,却好似一副慌乱恐惧的样子……

看着周围要几人合抱的参天巨木,伊米尔脸上因为焦急而有些涨红。

“唉,真是无可救药了,像个小孩子似的,净让人操心,什么时候能稳重一点啊?唉~”

寻找半日都毫无结果,伊米尔只能自言自语地抱怨。

“你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呢?叫你不要乱跑,我才一不注意就没影了,能不能像我一样成熟点?净让小爷操心。”

尼亚罗却突然从伊米尔背后远处的巨木后头露出身形,还没靠近便故作生气的对伊米尔嚷嚷,借以掩饰迷路的尴尬和重逢的喜悦。

乍闻尼亚罗的声音,伊米尔的心里着实有些惊喜,然而还未把这份喜悦之情表现出来,下一秒立刻反应过来——这傻帽竟然率先无耻地指责别人!不由得嘴角抽动,额头青筋暴跳。

于是等伊米尔转过身,尼亚罗便看到他那张扭曲的脸,似喜似悲,心中不由一阵感动——原来这家伙这么担心自己!想想刚才那番责备的话,顿时觉得一阵愧疚。

伊米尔却一股气差点没缓过来,虽然依照大公爵的意思进行随行试炼,今后可以不再参加寒月城的历练,但是摊上尼亚罗这样一个还未脱离小学生行列的小祖宗,伊米尔更愿意能够独立历练,经受磨难,并自信能战胜各种艰难险阻。

两个月的时间,伊米尔看着一个粗线条,慢神经,只凭好奇、直觉和喜好行事的智障在惹事生非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两个月时间,他们只走了一半的路程,而规定的日子却只剩一个月不到。一路上,尼亚罗更是已经制造了无数的麻烦,状况不断,各种丢人的事情也都遭遇了。如今更是因为不知名的生物迷途在密林里,让伊米尔觉得前路艰险异常,任重而道远。

好在从小一路都是这样过来的,区区几句话尚不能击垮自己的理智。眼下得克制自己分清主次与事情轻重缓急,最要紧的还是寻得出路,尽早离开这鬼地方。伊米尔也就懒得与他计较,只是狠狠地瞪了尼亚罗一眼。

尼亚罗瞄到伊米尔怨妇般的眼神,看他不说话,分不清亲爱的队友是在因为“失职”而自责,还是因为自己的态度而生气。寻思良久,终于反应过来那一瞪是什么意思,却发现伊米尔已经走远,赶紧心虚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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