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房间里,我蜷缩在墙角,身子一阵阵的发抖。
我的对面是穿衣镜,看着满脸囧恶的自己,我不禁咳笑了几声对着镜子里自己说:“没出息!”
话音刚出,我顿感前胸一阵撕心裂肺的疼,我又开始猛咳了起来。
伴随着咳嗽和疼痛,我咯出了一大块布满灰黑色斑点的粘痰。
说来也怪,吐出黑痰后我舒服了不少。
我扶墙站起身来,踱步来到茶几前倒了一杯清水,仰头一饮而尽。
“啪!”伴随着水杯破碎的声音,清水划过我的食道如抽丝剥茧般疼得我“嗷嗷”乱叫起来!
我双手捂着胸口,慢慢的昏睡在沙发上……
这是我戒烟的第二天真实的感受,那种生不如死的疼痛,刻骨铭心!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半年了,成功戒烟后的我,也成功的增长了15公斤的大肥肉,整个人看起来憨憨的,特别的笨拙。
我带着一个小鼎,一只烧鸡,一瓶白酒,哦对了还有一炷香。
打车来到市郊的乱坟岗!
下车后,眼前景象依然如旧,荒草遍地,荆棘丛生,大小不一的坟包,七歪八倒的墓碑。让人看了心里不禁会产生一种怜悯的感觉。
我摇摇头,拎着我带着东西向乱坟岗的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我发现四周坟头上零零散散的有人在上坟。我心里念叨:“今年怎么有人来上坟了呢?”
这乱坟岗几十年无人问津,从我7岁起到现在,每年的清明我都来上坟,从来没见过除我以外的人。
我笑着自语道:“也许是生活富足了,孝子贤孙也想起自己家的祖坟喽!”
我伸了个懒腰,继续向前走去。
越往山下走,我四周的人越多,我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有烧纸人纸马的,有烧金银财宝的,有供大猪头的,有哭爹喊娘的,还有……
不远处的山脚下,我看见一家茶摊!
“我去,还有卖茶的!”我大步向茶摊走去。
走近了我才发现,那茶摊旁立着一面帆旗,上面写着:定乾坤!
我再仔细观看面前的茶摊,这哪里是茶摊,这明明就是个挂摊。
符纸、笔墨、龟壳、签筒、铜钱,整齐的摆放在案台上面。
这挂摊什么都有,唯独没有那算命先生。
我不以为然,心想这算命先生没准去解手了。便独自向山上走去。
我来到山顶,山顶上的杂草都一人多高,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来到我要上的坟面前。
我面前的坟没有墓碑,我也不知道是谁的坟,但是我每年都来,而且每年都好就好肉的供奉。
我无父无母,不对无父无母哪来的我呀。我没见过的我的父母,我没有7岁前的记忆。我在我姥爷家长大,我不知道那个脏兮兮,满脸皱纹的老头到底是不是我姥爷。
我想起来了,对就是我7岁那年,我姥爷在前面走着,我在他后面跟着。姥爷走进这乱坟岗,我也跟着走了进来,姥爷来到这山顶的分头跪拜,我也跟着跪拜,可当我三跪九叩之后抬头,姥爷不见了,我哇哇大哭的回了家。
我从袋子里拿出小鼎把玩着,不仅一滴泪落了下来……
姥爷不见哪天,我推门回到家里,这个小鼎就被安静放在桌子上。我拿起小鼎回到我房间,躺着小铁床上,一天,两天,三天,我终于被饥饿唤醒了,我跑到厨房打开冰箱,冰箱里面应有尽有,我开始了我独自生活的第一顿早饭!
我拿出我带来的东西在坟前摆好,我抓了一把地上的土放入小鼎里面,点燃一炷香,扎进鼎内。
我从怀里拿出两个小酒杯,打开白酒,把两个杯子倒满:掰开烧鸡,一半放到坟前,一半放我的面前。
我一手拿着一个酒杯对着坟头说:“姥爷,咱俩干一个!”说完我双手一碰杯,左手酒被我一饮而尽,右手的酒被我洒在了地上。
自从我姥爷不见的那天,我就管这坟头叫姥爷了。
慢慢长大,我才发现,这个坟头不仅仅是一座老坟,它更是我的念想。也许就是为了每年能见到它,我才有勇气自己一个人活到现在。
“姥爷,我把烟戒了。今年你就抽不到那口了!”说完,我在坟前翻了翻衣兜。
“不错,不错!”坟头说了一句。
“那是,我……”我浑身一震,摇了摇头,给自己一个耳光,揉揉眼睛看着面前这熟悉的坟头。
半晌,我四周安静的出奇,没有了风声,没有了鸟叫,没有了感觉……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
我的心脏,砰砰砰的跳的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
我慢慢的平息自己的恐惧,僵硬的脖子,慢慢的向四周观望。
没有别人,我的四周只有我和这座孤坟。
“害怕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孤坟中传来。
我刚平复一点的情绪,又开始波澜了。
我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幻听了,太吓人!”
我起身就想跑,可是我的腿软了!
“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我颤抖着问道。
孤坟答非所问道:“你为什么戒烟?”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惊惧全无,翻身来到孤坟身后,一把抓了空。
“没人!”我自顾自的嘟囔。
我本以为是山下的算命先生在戏弄我,没想到真的没人。
我趴在孤坟上,心里也不害怕了,仰面看向天空,雨点打在了我的脸上。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我心想这么多年了,都是我和这孤坟聊天,它听我说。这回好不容易人家想找我聊天,我反倒豕交兽畜起来,这是不应该呀。
我翻身到孤坟面前说:“不知道,就是想戒掉。”
好嘛,我等了半天,孤坟不答话了。
我仰天大笑,我的笑声已经被四周的雨声盖住了。心想:“我真是,喝点酒幻听了!”
大雨倾盆而下,突然一声惊天之鸣,一道闪电划过,我被震飞了好远。
我满身泥土的爬回孤坟,眼前哪还有孤坟了,刚才的惊雷不偏不倚的劈在了孤坟上。
我这次真的愤怒了,手指向天喊道:“老天爷,你拿走了我的全部,就连着最后的念想你也不放过。你到底长没长眼睛!”
我爬到孤坟的位置,双手不停的收拢四周的泥土,可是雨太大了,不关我怎么收拢,泥土都会被雨水冲走。
我双目无神的坐到地上,我的手扶地被硌了一下。
我看向硌我手的地方,小鼎的一角显现了出来。我拿起小鼎,也许是我错觉,小鼎的周身泛起淡淡的光润,那光润很暖和,让人很舒服。
我累了,抱着小鼎,在雨中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