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被苏岩一泡圣水惊起的一众飞剑,此时仍在太华山上空游弋不止,只是收敛光华,放缓飞势,展现出了一片悠然自得的情景,像是在郊游踏春一般。
不过刚才那种一飞冲天的状况,早已惊起了许多太华弟子。他们都以为有外敌来临,意欲在太华派招收门徒之时发难,于是纷纷在山门内外警戒巡逻,同时迅速禀告长辈师长。
一番惊慌之后,太华派中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已经御空而来,追上悠悠而行的一众飞剑。他目光惊异的望了片刻,已经认出为首的一柄神剑,乃是曾经名震千古的神器——贯日剑,此物历经千年,早已修成元灵,一身修为不弱于五重真人的实力。
“咳咳,原来是贯日道兄在此,不知仓促之下飞出剑墟,所为何事啊。”这位长老对着贯日剑一拱手,声音恭敬地道。
藏在剑身光芒之中的贯日剑元灵,此时心中可是五味杂陈。心中气鼓鼓的想道,所为何事,老子总不能说被你门下小儿一泡尿吓到天上来的吧。偏偏就是那一个黄口小儿,胆大包天。但是老子身为一代神器灵宝,千百年来赫赫威名,总不好和一个小儿较真,传出去岂不令人耻笑,只能飞遁出来散散气罢了。你们这些太华门人,真是管教不严,今日我可非要数落你一番。
贯日元灵心中想到此处,于是便没好气的凝声道:“你们这些太华弟子,真是没一个好东西,整日里总是去剑墟胡闹。诸多神剑看不上你们,还总是过来讨人嫌,真是令人不胜其烦呐。”
那位长老听了,不禁老脸一红。想当初此老年轻之时,也是经常心存侥幸,常常无事之时便去临幸剑墟,那一片满山光溜溜的剑柄上,也曾留下过此老深情满满的手印,和一片不可得到的哀愁。
“咳咳,想不到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一些痴妄之辈,经常去剑墟试一试手气啊。”长老面色沉郁,感叹道:“道兄请放心,在下这就去禀告掌门,即日起便封闭剑墟,只有一些资质优秀的弟子,得到师长允许之后,才可去剑墟挑剑,这样可好。”
贯日元灵听了,心满意足地道:“如此甚好,小谢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懂事乖巧。好了,我等现在只是沉闷的久了,兜兜风以后便回剑墟,你放心好了。”
贯日元灵口中的小谢长老,此时已是满头白发,活了四百多岁的老谢,他尴尬的点了点头,拱手告别。心中却是气鼓鼓地想道:“一群剩货,只是仗着年岁久了,目中无人,还不肯屈就小儿辈吗,看来你们只能厮混在剑墟中耗费灵气和余生了。”
谢长老心中腹诽的正起劲,突然他眼光一转,只见剑墟之中又飞腾起一道剑光,声势惊人,只是片刻之后,飞势一转,便向山外飞去,随即悄然无踪。
“唉,看来又有一把神剑遁走了,不知何方出现了一位剑道宗师,引得绝世神剑飞遁而去。不过这样也好,总是比这些剩货在这里混吃等死好。”
谢长老望着那一道飞势的剑光,在远方悠悠的划了一道圆弧,猛然消逝不见,喃喃地道。看起来当年在剑墟一番吃瘪,仍然令他心中耿耿不忘啊。
谢长老年事已高,老眼昏花之下,竟然没有看到那道剑光之中,竟然裹挟着一名少年飞纵。而附近纵然有许多年轻力壮的太华弟子,也都是眼中一花,谁也没有发现一丝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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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飞光之中,四周光景如箭般飞驰而过,苏岩眼看飞剑即将飞出太华山,急忙道:“不行,老子我还有大事没做呢,现在不能出山。”
他话语刚落,只见枯枝前段轻轻一动,飞势兜转间划了一道圆弧,只是依然神速惊人。苏岩心中惊喜,想不到他一身毫无灵气,竟然可以驱动这等飞宝。看来这一根枯枝来历不凡,必然是灵宝以上等级的神器。在误打误撞之下,苏岩的鲜血灌入枯枝体内,竟然完成了血祭通灵,真是千古奇遇。
“嘿嘿,看你这样子,别人看见了也是一脚踢开。想不到我一个不小心,竟然得到了这样的法宝,真是老天长眼。你既然貌不惊人,就像枯枝一般,那我就叫你枯枝好了。”
苏岩口中款款地道,手中的枯枝猛然轻颤数下,像是听懂了他话中意思,通晓人性一般。苏岩心中大喜:“好宝贝,我有了你,真是三生有幸。咱们哥俩个今天就在太华山上,做一番大事,然后借你之力,远遁天涯,岂不正好。”
苏岩神色惊喜,望向锦绣如画的太苍山脉,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同时一手摸向胸口的碧玉,口中喊出那一句密语。片刻之后,枯枝散发的烁烁飞光一闪而没,瞬间消失在虚空之中。
不过片时,太华派门中重地——丹鼎宫中,那一片节次鳞比的飞檐上,突然响起了一段轻微的动静,几不可闻。那一片鬼祟的异动,就这样混进了丹鼎宫中。
其实,这也不能怪太华派警惕心弱,防卫疏漏。作为世间一流的修真门派,太华派的护山大阵威名赫赫,曾经挫败过数次妖魔道的竭力攻势,天下闻名。只不过这护山大阵管外不管内,更何况俗话说家贼难防,怕的就是苏岩这样的主。
适才苏岩也是唯恐一不小心飞出太华山外,再想进来,可得老老实实的爬山梯去了。此时他隐身匿行,在半空中巡游的值日弟子也浑然不觉,竟然真让他混入丹鼎宫了。
苏岩蹑手蹑脚的从一处矮墙上跳了下来,右脚上的伤口猛然一疼。苏岩直疼的咬紧牙关,心想得赶紧在这里找一些治理外伤的膏药才行。他见院中一片寂静无声,颇为老道的游走寻摸,穿堂过厅。刚走到一处偏僻的宅院旁边,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
苏岩眉毛一挑,看了那院门上的匾牌一眼,上书《玄火院》三个篆字。苏岩心想,看来这便是门中高人炼丹的地方了,等下可要小心,免得露出马脚来。
当下苏岩挑选了一颗低矮的花树攀爬而上,眼看院中花草繁荣,寂静无人,只有正堂门窗上隐隐散发着一片红光,一片青烟袅袅升起,同时透来一片浓烈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苏岩心中大喜,悄然翻墙而入,轻手轻脚的走到门窗边上,只听得门内一片嗡嗡声响,一片火声、风声和沉重的呼吸之声...
苏岩目中一亮,心想这里面想必便是炼丹房了,没想到这么容易便找对地方了。
便在这时,门中传来一句虚弱的声音道:“快...快点...师兄,我快不行了。”话音刚落,只听见另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道:“好了...这就快好了...”
苏岩神色茫然,用**的手指捅开窗纸,朝里面望去。只见一片白蒙蒙的烟气之中,堂中坐落着一尊金灿灿的鼎炉。两名青衣童子正在奋力挥舞着一把巨大的芭蕉扇。在熊熊火光之中,只见二人脸上的汗水涔涔而下,显然十分卖力。
“师兄,我真的不行了,全身上下一点劲力都没有了。”其中一名年弱的童子悲戚戚的叹道,挥舞的芭蕉扇逐渐缓慢下来。
“忍一忍,这便快好了。若是我们半途而废,毁了这一炉金丹,师尊回来可饶不了我们。”另一名年长的童子咬牙切齿道,加快了挥舞的力道。
“唉,若是师尊在这里,能用法术催动一下灵火,我们也不用这样累死累活了。”
“师弟你不要难受,师尊今天去问道台寻找和他有缘的弟子去了,若是收上一二个新弟子,我们今后便不用这么煎熬了...”年长弟子气喘吁吁的劝道,手上却丝毫不敢放松。
苏岩听得不由得心中一怒,也不知这些炼丹高人心里怎么想的,这么辛苦的活,竟然安排这些年幼的童子们来做,而不是挑选一些雄壮有力的大汉力士,真是太过分了。
那名年弱的童子听了,只得打起精神,忍住疲惫的身躯,奋力的挥舞起芭蕉扇。年长的童子突然间面色一喜,口中默诵的一段亢长而又晦暗不明的咒语。片刻之后,只见鼎炉嗡然一声清响,悠然不绝,同时鼎炉中喷出一片洁白若雪的烟气...
“成了,这一炉金丹成了...”年长的童子欣喜若狂地喊道,二人身形一震,纷纷抛下巨大的芭蕉扇,一时间瘫倒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轻轻喘息着。
隐身在门外的苏岩看到这一情景,一时不胜之喜。想不到此行正好撞到金丹出炉,而且这里的仙长也不在家。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天助我也。
只见堂中的两名童子,一时瘫倒在地,大汗淋漓的如同落汤鸡一样。不过片时,便传来二人细微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