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无忧已将石室中那个白玉蒲团移至胡中心的那块凸出的青石上,每天日落之后,薛远就在此盘膝端坐,双目微闭,舌抵上颚,眼观鼻,鼻观心。左手放于膝上,结出一个奇怪的印法,右手高举过头,拇指与中指捏诀,其余三指直指天空。一缕乳白色的真元之气自胸口檀中穴处无忧果形成的元核之中流出,经紫宫、天突诸穴一路上行,至百汇穴转而向下,再经足三里等穴,直达脚掌的涌泉穴,然后再折返向上,顺着经脉绕身一周,最终再回到檀中穴处的元核之中,此为一个周天。在体内真元之气运行的过程中,浩瀚星空中的群星仿佛随着他的脉搏律动着,柔和的星光中渐渐分离出点点亮光,围绕在他的四周,随着一丝丝肉眼可见的乳白色天地真元之气在他身体周围汇聚,最后通过毛孔吸收进体内,汇入经脉中运行的真元之气中,而体内流动的真元之气也变得像一条流淌的星河,泛出点点星光。
自从薛远开始修炼驭星诀以来,就再也没睡过觉了。用纪无忧的话说,修炼就是最好的休息。事实上薛远的感觉也是如此,经过一夜的修炼,不仅可以积累真元之气,提升修为,第二天早晨还觉得神完气足,比睡一觉精神还要好,他现在已经迷上了这种感觉,把修炼当成了一种享受。
只是他有些奇怪,在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上,修炼中国古武的人真气不都是收纳蕴藏在丹田之中吗?所谓‘气纳丹田’就是说的这种情况。而自己现在所修炼的驭星诀,吸收的天地真元之气和星光之力却被纳入胸口的檀中穴处,难道是老师的这门功法另辟蹊径,还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体构造和地球上的人有所不同?这个问题薛远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决定询问老师,看他怎么说。随着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一天天加深,他对老师也越来越钦佩,虽然这老头时常说话不太靠谱,但对于修炼中的问题和星月大陆上的情况,他基本可以称得上无所不知。
纪无忧这会正和青儿在水中追逐,青儿用逍遥行步法在前面跑,这老头在后面一边追还一边大喊大叫:“哈哈,丫头哪里跑,追上了!追上了!”这一老一小一会水里一会天上的玩的不亦乐乎,还美其名曰考校青儿逍遥行步法的修炼成果,并促使她进步。听到纪无忧如此解释,薛远也是很无语:同样是你的徒弟,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直到青儿躲到薛远身后气喘吁吁的道:“哎呀不行了,不行了,累死我了!”这场“督促式考校”才算告一段落。纪无忧却显然有些意犹未尽,嘿嘿笑道:“丫头不错,看来这方法可行,待会继续。”
薛远凑上前去,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纪无忧上来一个脑瓜蹦敲的他直咧嘴,“怎么了老师,您干嘛打我。”
纪无忧胡子一翘,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你的丹田长在胸口?那你还是人吗!还不是因为我的宝贝儿子在那吗,要不然你能直接吸收那么多的星辰之力为己用?”
“呃……老师你说的是无忧果吧?”
“你说呢?”
“老师,您老人家继续考校青儿吧,我去练琴了。”不等老师回答,薛远就直接闪人了。不跑干嘛?难道呆在这继续挨揍?
看着薛远逃跑的背影,纪无忧嘿嘿笑道:“这小子学机灵了,是不是你这丫头教的?”
青儿眨了眨眼睛(你见过会眨眼睛的鱼吗?),俏皮的道:“老师,师兄他这是自学成才!”
“那我们继续吧。”
“好啊,我数到三你才可以开始追哦。一……二……”
一阵悠扬飘渺的琴声从薛远的指尖流出,而纪无忧和青儿这一老一小则在湖水和空中上演着一场人鱼大追逃。整个湖面被二人搅得水浪飞溅,这画面似乎有点不怎么和谐,而薛远山并未感到这画面突兀,他提着食盒怔怔的站在薛远身后,已深深地陶醉其中。
许多年后,有一次薛远和青儿手牵着手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下散步,薛远还不禁感慨:“当年老师还真是疼爱你啊,一天到晚都陪着你玩,对我却总是那么严厉,就跟有仇似的。害得我每天都是没日没夜的修炼,好好的童年时光就这样给糟蹋了。”青儿却只是笑了笑,她这一笑,双颊顿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给她绝美的容颜上凭添了一丝妩媚。连夕阳映照下的红霞仿佛都自惭形愧,慢慢的褪去了颜色。
这一刻,薛远似已看的有些痴了,忍不住停下脚步,用手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脸颊。青儿将头靠在她的肩上,任凭秀发被海风扬起拂过薛远的脸,享受着他身上的那种熟悉的男人味道。许久,才悠悠的道:“老师是因为对你的期望太高了,毕竟你当时身负保护星月大陆的责任,又继承了他老人家的衣钵,他将全部的心血倾注于你,自然要对你严加要求,不容你稍有懈怠。而我却是另一种情况,小小年纪就遭遇族群巨变,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并且流落异域。老师是怕我幼小的心灵承受不了那么多的仇恨和压力,心智受到影响,所以那时候只是极力的开导我,让我淡化心中的仇恨。这其中的缘由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
薛远一手揽着青儿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秀发,宠溺的道:“傻丫头,刚才逗你呢,老师不仅对我们有再造之恩,而且视如己出,倾尽心血来培养我们,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我又怎么会不明白?”
夕阳把两个相对而立的身形在海滩上越拖越长,然后慢慢的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