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中凝痛苦的五官挪移,云舞无计可施,见闻赶紧照办。
众神离开,仇恩这才舒心一笑,松缓了魔爪。
冷中凝回过神来气喘如牛,发现已然置身仙雾之中。
此时晌午,和煦的阳光穿过云彩的过滤,伤心的阅读着大地,千疮百孔,一片死寂。
“别看仇恩身受重伤,但你们依旧不敌,而且气息太过明显,容易暴露。我暗中隐匿前去,你们在此等候,见机行事。”
云舞吩咐完,一头扎进仙雾,隐匿气息,一路谨慎尾随,伺机而动。仙雾本就是她所置的防御带,所以畅通无阻。
仇恩则截然不同,一身紫气因伤微弱,难以抵御电闪雷鸣道道鞭抽。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仇恩领教过冷中凝的狡猾,所以一路万分警惕,生怕丢了这宝贝钥匙。血人一个,可谓一步一个脚印,艰难来到天幕前,命令道:“快打开!”
冷中凝装模作样奄奄一息,白眼猛翻,还咬破嘴唇血沫子直噗,浑身更是剧烈颤抖。见仇恩备受折磨,面目狰狞,想必快不行了。所以兴奋不已,愈演愈烈。头一偏,把舌头一吐,死了过去。
仇恩一看,怀疑自己下手过重,立刻松开冷中凝摇晃,“醒醒,你醒醒啊!”
云舞还是难逃仇恩的法眼,仇恩心道,跟我玩猫腻,纯粹是掩耳盗铃。
于是最让冷中凝担心的事发生了,仇恩破罐子破摔,一掌击中他的小腹,“给我打开!!!”
冷中凝演不下去了,咳血醒来。再无计可施,唯有照办,心道,你这老鬼还真经抗!
他敛声屏气全神贯注,然后双手轻轻的插入天幕,缓缓拨开一道裂缝。
云舞暗中见闻震惊,心道,原来真是你这家伙拨开天幕释魔,修为不值一提,歪门邪道倒是不少。这天幕可是大神所置呀,我都打不开!整个牧云大陆也没几个人可以打开!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好了!你走吧!”冷中凝虔诚的说道,仇恩识破他那肤浅的计谋,忍俊不禁,“呵呵~你想得美!把我丢进去置于死地?哼!一起走!”
仇恩再次胁迫冷中凝,二人一起跳了进去。
分秒必争,大事不妙,云舞立刻现身,但还是慢了半拍,裂缝已然合并。她束手无策,天幕中传来仇恩的污言秽语,“桃云仙子,想阴我?连你老相好都没这个本领!就凭你!哈哈~哈哈哈哈!”
云舞气的拿着宝剑朝着天幕乱砍一气,奈何天幕无懈可击。她望洋兴叹,余怒未消,竟用身体顶撞,却被接连震飞。她终于放下强作的自尊,展现弱女子的一面,抱头痛哭。
冷中凝在仇恩的威胁下唯有继续开辟前行,他深知自己一旦洞穿天幕将生不如死,定会被恶魔利用,成为傀儡。
他暗下决心,就是死也绝不能为魔鬼开道,唯有半路摆脱仇恩,而且越早越好。
想到这,行至过半。他见仇恩春风得意,瞅准时机,双手用力打松魔爪,接着猛得一矮身,彻底脱开仇恩的束缚。然后一个后空翻,潇洒落地向后狂奔。
仇恩大惊失色,疯狂的咆哮着,成功在望,却疏忽一时。他再无来时那般洒脱,看着远去的背影以及重新生成的结晶将自己重重包围,已无能为力。
但他心有不甘,冷静下来,看准结晶的一个缝隙便挥出一掌,“陪我做个伴吧!哈哈~我怕孤单!”
“哼~嗯~”,冷中凝一声闷哼,那掌正中他的后腰,他感觉似被五马分尸了一般,随即浑身失去知觉,跌倒在恢复的结晶中。只有思维清晰,双眼灵活。
任由恢复的结晶不断作弄自己的身体,很快就像被冰冻凝固其中。但他自身属性与天幕结晶相生相克,自身就像一块红通通的烙铁。无视结晶冰冻,他的身体始终保持不受排挤,就像镶嵌其中一样。
天幕对他来说,就像一张自己编织的蜘蛛网,微微动静他都可以清楚感知。尽管结晶已经恢复,但他还是听见了仇恩的鬼哭狼嚎。
对面天幕的边缘,群魔众星捧月着一位白袍老鬼,容颜颠覆世人对恶魔的想象,生的异常的规整,只是苍老,透着爷爷般的心慈手善。总体看来就如同正儿八经的修行者,仙风道骨,不食烟火。
白袍老鬼双目光彩激射,犹豫了一番,然后猛然出手如电,右手刺破天幕,深入其中。同时,他仰天发出痛苦的悲鸣。
眨眼抽出,右手提着几乎废了的仇恩。
白袍老鬼连退三步,看来这已是他的极限了,仇恩见闻来不及尊敬言谢,就飞了出去,接着是一阵惨叫。
冷中凝吹开结晶保持可供故意的空间,许久之后左手才微微续上力气,艰难划游,终于探出了头,大口喘息。
却见一张绝世容颜近在咫尺,正是云舞。他兴奋不已,总算得救,再次化险为夷,感叹自己福大命大。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几巴掌,“啪~啪~啪~”
冷中凝被打的不明所以,左脸火辣辣的疼,怒问道:“你干嘛打我?快将我拔出来,我好累,我~我想睡觉!”
“让你抬杠!我让你抬杠!让你不听雅君的话,惹出这么大乱子,险些酿成大错!让~我让~”
云舞继续惩罚,却见冷中凝已经睡着了。
又是一个黄昏,像一个醉酒老人,翻涌的晚霞,仿佛在炫耀曾经激情似火的青春。
三天后,等冷中凝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又见那张绝世容颜。如同清水芙蓉,双瞳剪水,螓首蛾眉,樱桃小嘴微敛,面色红润,鬓角一丝不苟,庄严大方。
“你终于舍得醒了!”云舞云淡风轻,侧面相对,定睛窗外风景,不动云眸。
冷中凝赶紧坐起,觉得神清气爽,伤痛全无。
“谢谢,是我一意孤行,给你们带来这多麻烦!”
云舞机械的一笑,一笔带过,这才正视他,随即直奔主题,“说说你与念无的事情吧!”
冷中凝这才想起此行任务,便绘声绘色的将自己与念无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还有云舞的种种疑惑都一一说明,包括拨开天幕与修复石化。
云舞却哭的死去活来,手捧着戒指伤心欲绝。冷中凝深受感动,直接的想起来了玉慈彩,珍珠在眼中打转。
此时悄无声息的进来一位老者,慈眉善目。着装简朴,却包裹不住他华气内敛的卓尔不凡,正如苏轼所言那般——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面上几许沟壑,但依旧荣光满面。双眉极其朗润,像两把宝剑相对,英气逼人。
老者名叫华云峰,云舞的恩师,牧云大陆光鲜主宰。
华云峰过来拍拍云舞的肩膀,安慰道:“凡事必有因果,相遇成因,相散为果,不必诸多挂念。种空,可能无限,成就无极。只要心有花开,何处不结果?便可再续前缘,再结因果!”
冷中凝闻声赞叹不已,被言语经道深深折服,能有这般觉悟,绝非一般人。
云舞抬头清汤挂面,看着华云峰犹豫了片刻,随后惭愧道:
“师尊!我想废道折修,与冷中凝同去然界!”
“云舞,你想清楚了吗?我看你是糊涂!废道折修确实能将你人神分开,你怎可枉费一身修为沦为凡人,然后神灵与念无的残魂缠绵?牧云正值用人之际,天幕外众孽动作频频,暴躁不安,天幕随时可能崩溃。而你却为了儿女情长玩忽职守,你没有权利这样做!我不同意!”
华云峰勃然大怒,试图扶正云舞的心思。
“师尊!我这样做确实欠妥,不免自私自利。但请你相信我,我若废道折修沦落为凡人,可灵迹犹在,日后专心修度,定能驾轻就熟,不出多少年月必有建树,有所成就,恢复如初大有可能啊!”云舞固持己见。
“住嘴!不要再胡言乱语白费口舌了,老夫不允你这么幼稚!”华云峰斩钉截铁,态度坚如磐石。
云舞无助,黯然神伤,不再言语,唯有哭泣。
冷中凝杵在一旁有些尴尬,他这外人显得格格不入,行为拘束,更插不上嘴。同是天涯沦落人,同病相怜,他感触颇深,一时十分同情云舞,于是劝说道:
“老前辈,我也是情感世界伤心局中人,感同身受,别人无法体会,关心则乱,反而是一种讽刺。一生残忍不如残忍一生啊!就让她自己做主吧!你才无权干涉呢!”
云舞听闻感激不已,再看冷中凝都感觉亲切了许多。
华云峰并不生气,反而呵呵一笑,仿佛很是欣赏冷中凝。
他的心也曾经尘埃,又岂会不知“情”?神也曾是凡人,而凡人又怎能脱得开的尘。男女天伦,阴阳调和,于生生不息之日月常轮演化众生,这不丢人。谈情说爱本就是人生有份,不然!又怎会有如此精彩不断的芸芸众生?
华云峰辗转反侧片刻,这才松口:“好吧!然界正好缺少一位联络人,我将一路保送你们折返然界!”
华云峰也时常为此心痛,他也听说过牧云传说,云舞的歌。
云舞激动的眉开眼笑,不像情窦初开天真少女那般欢呼雀跃,却多了一丝徘徊在成熟稳重与略显稚嫩之间的韵美,她将这一点演化的淋漓尽致。
冷中凝一时太专注站在别人的立场,听到华云峰允许,仿佛自己也得到解脱似的。
“耶~!耶~!!”,他尽情欢呼,直接从床上飞身落地,然后带着灿烂的笑容,张开怀抱奔向云舞。
这庆祝方式让人费解,云舞更是茫然,见闻惊恐,不知如何是好,显然牧云城礼节不兴这套。
还好有华云峰在场,他一把提起冷中凝后衣领,怒斥道:“你干嘛?”
冷中凝腾空还两腿直弹,然后猛然醒悟,十分尴尬,赶紧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我太激动了!”
华云峰这才放开他,冷中凝则一脸阴郁,与前一刻形成鲜明对比。一个人默默的走到角落里惆怅,静静的发呆。
二人多少有些歉意,华云峰拦下正欲上前道歉的云舞,接着走近冷中凝,笑道:“呵呵~你是子虚的徒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