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玄武门之变中立有功劳,被唐太宗封为上柱国将军的秦叔宝,在班师回长安的途中,心头十分沉重。这个身经百战,于万众之取敌将首级的骁勇善战的将领,在和突厥的交战中,因为自己的鲁莽、草率,牺牲掉手下二十多个兄弟的性命,这其中包括许多和他一同南征北战的兄弟。
最为伤心的是,唐太宗一向如此器重自己,回到长安后该如何向皇帝交代?侯君集当初在朝堂之上力荐自己,而今的一番惨败,让自己今后有何颜面相对?
为着减少心中不安,他派人悄悄地将阵亡勇丁的尸首找了回来,用棺木装好,准备派人回长安安葬。他恨自己性情鲁莽、少谋策,轻易便中了埋伏,也恨郝令智竟然在最危机的时候,见死不救。
不然,也许战机有转。
那天傍晚,截断了匈奴攻取幽州的野心,将匈奴截断于阴山山脉以北。当晚,郝令智和秦叔宝商量军队就驻扎在幽州一个叫祁县的地方,匈奴伺机在祁县附近游走劫掠,时不时就来惊扰,看来他们并没有放弃对幽州占领的野心。
秦叔宝求胜心切,驻营的帐篷刚一扎好,便邀来郝令智商量,是否能乘胜追击,用速战速决的办法,将匈奴彻底赶回北部的戈壁和荒漠而使他们对中原永不进犯。
便向郝令智提出当夜突袭的计划,郝令智素来深知匈奴乃是游牧民族,居无定所,此时刚失去幽州的有利地形,正本愤交加,难免不会伺机报复。
他对秦叔宝说,“突袭固然不错,但我军来此地驻扎,匈奴早已知晓,况匈奴刚失了领地,此刻难免正有所谋划,倘若他们已经做好准备,反倒会弄巧成拙。”
秦叔宝哼的笑了一声,他平素最看不起那些自命不凡的文官,此刻刚刚大胜,又岂能听进郝令智的话,“今夜二更,我率先行部队偷袭他们的大营,即使不胜,也可挫败他们的锐气,你率领大批人马跟在我后面,胜则乘胜追击,败则抵死相救。就这样定了。”
秦叔宝说的言辞凿凿,俨然首领指挥的阵势。
郝令智深知自己是戴罪立功,况且在军中威望不及秦叔宝,再说,秦叔宝是玄武门之变拼死捍卫唐太宗的人,自己不能与他相比,只能勉强答应。
这夜,二更时分,秦叔宝带领军队潜入匈奴的营盘前,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动静。秦叔宝心中窃喜,私以为偷袭成功,一声令下,将士们直冲大营。却看见,前方倏然亮起一连串火把,前哨一片骚乱,原来是踩到了陷阱,十几名勇丁掉了进去。
一时间,火光耀天,突厥军队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一个年约30的突厥将领横刀立马出现在眼前,对着惊懵了的战士说道,“唐朝军队不过如此,你单于爷爷在此候你多时了。”
匈奴早有防范,此刻正排好队列,冲杀而来。当下,哀嚎声遍野,一场混战下来,秦叔宝身负数刀,勉强保命,却是撇下了几十具的尸体,逃离战场。
郝令智当下看见情况不妙,调转队伍,撤离了战场。
当秦叔宝将这一切告诉给太宗皇帝时,皇帝大怒。幽州不禁再次落入匈奴手中不说,唐军更是损失了千于员的将士。
何况,太宗曾力排众议亲自同意郝令智作为战斗指挥被送往前线,此次战役败节,不啻于在朝臣面前自损威严。
“众大臣有何话说!”朝堂之上,威严之声遂起,众臣子弓背低头,时间犹如凝固一般。
“此事,臣以为秦叔宝,秦将军一向是以勇猛著称,这是他的优点也恰恰是他的弱点。这次虽说是秦将军的提议,但是作为军事的郝令智,郝大人并没有出面制止,没有尽到军师应有的职责,此其一。败而不救,眼看着秦将军中了埋伏,几乎全军覆没而临阵脱逃。”
说着,房玄龄上前一步,加重语气说道,“臣以为郝大人犯了军中大忌,此风不可长。请皇帝裁罚。”
“臣以为郝大人中饱私囊,且心术不正,今本是戴罪立功之身,却罪上加罪。实不能轻饶,以儆效尤。”萧瑀上前一步奏道。
“臣,臣…”郝令智低头向下,此时早已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完一句话。
“陛下圣…陛下圣明,微臣本不同意秦大将军关于夜袭的建议,可谁知将军一念至此,卑臣恐暗中生变,才勉强同意。卑臣不是林中脱逃,而是想替唐军保有原本的实力,若当时冒然出击,可能损失的就是数千的铁骑啊,皇上。”
皇帝的手掌逐渐握拢,捏紧,忽然猛地松开,喝道,“来人,给朕拖下去,斩了。”
“陛~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朝堂之上满溢着郝令智哀嚎着告饶的声音。
这是唐太宗自继位后在朝堂上斩杀的第一人,大臣面面相觑,不敢言语。当初推荐他的侯君集,看着眼前境况,也只是张吸着嘴唇,却怕引火上身,不发一言。
两个壮汉一人一支胳膊,驾着郝令智的肩膀拖出朝堂之外,“皇上开恩啊,皇上,卑职是初犯,初犯啊~黄~”
皇帝的帝字还没发出声,就听见门外“咔~嚓”一声响,一颗人头一滚落在地。
房玄龄、杜如晦相互交视一眼,皆是心有所领,不言一辞。
“朕已决定亲讨匈奴,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抚着两下袍袖,低头叩首。
消息传到后宫时,妃嫔们俱是一惊,“前几日还耀武扬威的郝才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都吓白了。当时就瘫在了地上。”
“哦,可有这等事。”华姑看着秋容,确认的问道,“确实是在朝堂上当着众人的面就给…”
“可不是嘛,这点,哪敢有假。大臣们据说在朝廷中也被吓得不敢言语。”
“郝才人那里怎样了?”
“据说缓过劲儿来后,哭泣不止,都说是自己害了阿耶。也是怪可怜的。”
“小~小主,小主~”不见其人,先问其声,只见小艾子,正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到屋内,“小~小主,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秋容在一旁嗔怪着说道。
“我发现,我发现云小主的病因了。”
华姑双眉微微皱起,她心中那层隐约的不详感渐渐得到了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