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得到,所以害怕失去。南京的梅花很漂亮,我一个人走遍每条小道,最终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看着手机,出神。半个小时之前,我还兴高采烈地在酒店里试衣服。半个小时之后,我如此唉声叹气地坐在这儿伤心,就因为顾念川那个远途电话,说:”月星有点急事,我在美国。”伤心一番后,我用手机将各种梅花拍了个遍,拖着箱子飞回北京。祸不单行,下飞机后,出去打车,一直在我脑海中幻想过多次的事情发生了,我终于遇上变态狂了。
这种事情,真靠运气,我没想到,这种圈里百年一遇的机会落在了我身上,且对方还是个猥琐男,经常看韩剧的猥琐男。我这个人,别的不会,就会装淡定,上车后,看到出租车车窗上贴了我的照片,我默默将手背到身后,给唐乐打电话,还没等拨出去,手机瞬间被人抢了过去,接着,来不及呼救,空气里弥漫着特殊的气味,我意识慢慢模糊。闭眼的这一秒,我居然在想,顾念川,你会不会来找我?
费力地睁开眼睛,房间灯光明亮。手脚已经被缚住,我躺在床上,心中恐惧一层一层压上来。却又提醒自己,不能退缩。如果此时,我还在奢求向偶像剧里一样,有一个男子千辛万苦来救我,那可真是完了,虽然很想。
生活不是电视剧,我的心上人连我出事儿,他也不会知道。没有人回来救你,徐阳,你自己得救自己。我强使自己冷静下来,费力从床上起来,看清所在环境,屋子内摆满了玫瑰花,墙面上挂满了照片。我想,我被绑架的时候正是下午两点钟左右,而现在这里,应该是那个人的家,这里应该离北京不远。但还没等我更加清楚的分析当下形势,紧闭的房门被推开,我向后缩了一下,往门口看去,视线尽头,有一男子,大约二十几岁,手上拿着一件红色衣服。见我醒来,十分激动跑过来,双手捧着我的脸,说:”你醒了啊,秀妍。”我打了一个冷战。
他靠上前,眼睛里一片狂热,说”终于见到你了,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想你什么时候能陪在我身边。”他接近疯狂,忽然又站起身,说:”你看,整个房子都是你的照片,还有这个。”他拿起一只玫瑰,”这是你最喜欢的花。”我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做,只是仰头死死盯着他。他坐的靠近一些,气息吐在我耳畔,说:”你怎么不说话啊,我好不容易见到你,你不喜欢我吗?”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害怕,但表面还是镇定从容的伪装,我知道,我不能退缩,就算再害怕也得想办法逃走,我缓缓开口:”你很喜欢我?可是我都不认识你。”那人像是受了惊,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你居然不认识我,我那么喜欢你,你演的每一个电视剧我都看了。”此时,这个人,就是个疯子,他捡起地上的纱裙,声音又低下来,他说:”嫁给我吧,我们结婚。”他一靠近,我的手就不停地颤抖,我看向他身后墙面上的照片,几乎全是韩剧剧照,我咬牙,赌一把,连忙用韩语说:”等一下,你说清楚。”果然有效,此人停了下来,他放开我的肩膀,愣愣的看着我。我马上反应过来,低下头,将声音放得温柔,继续用韩语:”嫁给你?”我作出剧中李秀妍常用的表神态。他家里几乎都是那部剧的剧照,由此可见,他应该最喜欢那部剧,最喜欢那个女主李秀妍。
果然,他呆愣了一会儿,一把抱住我,高兴叫到:”秀妍,你是我最喜欢的秀妍?”我点头,露出笑容,说:”我是李秀妍。”他很激动,放开我,说:”秀妍,我们结婚吧。”我点头。说:”可以,但你要先把绳子解开啊。”好好,他低头解绳子,手上动作突然停下来,抬头已是严肃模样,他说:”你真愿意嫁给我?你是不是骗我,”我收敛情绪,将头扭到一边,故作生气道:”好吧,你不相信我,那你绑着我好了,亏我还真答应你了。””哎呀,你别哭啊”他伸手着急给我擦眼泪,说:“我马上给你解。”
解开绳子。我下床,活动活动手腕,眼睛瞄到茶几上的手机,还有水果刀。他没注意到我情绪,从身后抱住我,我背脊挺得笔直,动了动,试了试他力气。来硬的,我没几分胜算。
我吸了口气,转过身,一脸娇羞拍开他的手,说:”不是结婚吗,那我们先一起拍婚纱照吧。”说着,我过去拿起手机,他跟过来,打开手机,搂过我的腰,一起拍照。我压住内心的反感,对着镜头笑笑,一只手悄悄拿起果盘里的水果刀。忽然间,他转头,一把抓过我的手,来抢刀,双眼赤红,说:”你拿刀干嘛,你骗我。你骗我。”我挣扎,说:”没有,我只是想吃个水果而已,”“你还骗我,你是想杀了我对不对,你不喜欢我,你想离开我对不对?”“我没有”我说着,咬了咬牙,趁他不注意,我把右手放到他手里的刀下。瞬间,鲜血流下来,滴在地板上,像是盛开在夜里的花。
我眼泪掉下来。哭道:”这下好了,你相信我了。你高兴了。”他慌了阵脚,拉过我的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划伤你的。我马上给你找药,你等等,我给你找药。”我继续掉眼泪,看着右手不断流出的血,站在原地不说话,看着他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他背过身,弯着腰,不停地翻着柜子里的盒子,我止住眼泪,默默捡起地上的水果刀,缓缓走到他身后。在他有防备下,我肯定弄不过他,但在他慌乱中,我还是有胜算地,毕竟学过三年跆拳道不是。
我吸了口气,不顾手腕疼痛,朝他肩膀一刀刺下去。他吃痛,回头,一耳光打过来,我没给他多余的反应时间,看准他的脸,抬脚一腿踢过去。他被踹到地上,我抓住机会,开门逃跑。机会只有一次,要是被抓到就完了。我蹭蹭跑下楼,听得道他在后面追赶的脚步声。
没有人比我更适合逃跑,高中的时候,这个真理就被同学认证。我拼了命的跑,不忘握住手里的刀。
黑色里,没有郎朗夜空,好歹还有几盏路灯。我顺着路灯的方向朝前跑,一边小声同自己讲:”徐阳,你还有好多戏没拍,你还有大把青春没虚度,你还没等顾念川回来。”手上的血一路滴着。我扯下脖子围着的丝巾将手腕包着,不敢放缓脚步。
大片大片的黑色包裹着街道,夜色安静地如同死亡,觉得跑了很久,再也不会被追到时,才放缓步子,但也只是,放缓,却不敢停下来。我想,就算不被那个变态狂追到,也会被自己累死。就在我大口大口喘口气时,身后传来一声车鸣,在这夜里格外刺耳。我握紧手里的刀,颤抖又害怕,费力又绝望地回头。
所幸,上天并没有把所有的坏运气都给我带来,我回头,一辆大巴汽车行驶过来,我像是一个在荒漠里行走许久的人,在临死边缘看到了一缕炊烟。我挥手,大巴汽车在面前停了下来。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上车,同时又觉得这司机真是个胆大的人,大晚上在路上居然敢让我上去。就不怕是僵尸什么地。我找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车上有几个乘客见我上车,缓缓睁眼看了一下,又闭眼睡去,然后有微微鼾声传来。
车子平静的穿越夜色向前行驶。我靠着车窗,手腕地疼痛感终于将我所有的恐惧从脚底缓缓引上心头。豌豆,张白米们一向觉得我胆子很大,有的时候,甚至我自己也这么认为,可是,那些英勇都是装出来的,因为没办法,只能自己逞强。就像今晚,如果我不自救,一心想着等人来救,谁回来呢?谁会来救我呢,明知眼泪无用,却不能克制,用衣袖抹干,却又流出来,只得手蒙住眼睛,将头埋进膝盖里。
回到北京市里,已是凌晨五点,我去医院包扎好手,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待天明。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八点,我从医院回家,精疲力尽地埋进被窝,醒来后已是下午。张白米正好打电话过来,问我:”回来没有,晚上一起去吃饭。”我答应,又打电话给唐乐,让他马上上我家来一趟。办好事情,我起床洗漱,唐乐过来时,我正端着泡面,他一进门就夸张的指着我的脸,说:”你这怎么搞得,你忘了你是靠脸吃饭的啊。”我白他一眼,将手机翻出昨晚的相片给他,”你去派出所,把这个人给办了。”唐乐看到照片,一片疑惑,“这人是谁啊?“我说:”变态狂,昨天我被他绑架了。””怎么可能,你开玩笑吧,”唐乐扔回手机,一脸不相信。
为了让他相信这个事实,我放下泡面,把袖子撩起来,手上纱布显见。我说:”我都受伤了,你还不信,要不是老娘我机智,不然今天头条就是某某明星惨死街头,等着你去给我收尸了,妈的,想一想,就觉得劲爆。””那你没事吧,还有伤哪里?,唐乐牵着我手臂看了看,一脸严肃:”你说你,让你和我一起回来,你让我先走,怎么就遇上这档子事?”我摆了摆手,说,“我只是伤到了手臂,你先别管我了,你先去把这件事办了吧。”唐乐一听,热血只冲脑门儿,飞奔出门,“你等着。”我点头,拿起手机再次拨打顾念川的号码,依然是打不通。从我回来后,就再也没拨通他的电话,我放下手机,内心像是压了一块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