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出生证明,在奇奇的婴儿袋里,丫头一起给带回来了。
李主任摇摇头,有些感慨地离开了。
有些沉闷的房间,申就那样默默地看着昏昏沉睡着的可儿。
一个人心情的好坏,完全不由自己摆布。想来,用一日,一周,一月的时候来放弃那些古怪而悲伤的纠缠,原本是可以的,然而人内心的秘密又是那样的不可触碰,以致于无法看到未来的路,便会一直沉浸在迷茫与困扰中。
摸摸可儿滚烫的额头,申说不出的心疼。她的精神状态一直徘徊在清醒与糊涂之间。有些时候,他宁愿她保持一种茫然的状态,不追问过去,不设想未来,只是静静靠在他的怀里。
那样的时刻是安宁的,虽然有些忧伤。
而她一旦清醒过来,她就变得特别的狂躁,总是很吵人,反反复复地自责、伤心、难过。
他说孩子在丫头家过得很好,很好。他想,经过一番努力,当他偷偷看到奇奇在丫头家里的情形,内心感到非常的庆幸,从内心来说,他觉得那是孩子最好的归宿。
暂时,他还不想让她去看奇奇,否则,她一定又会吵着要抱回来,她总是反反复复地犹豫,担心。
终于,她可以下床了。
推开窗,看到绿荫如盖的,那棵沉默的大树,她眸里有些幽怨:“申,你别对我这样好,我有负担。”
削好的苹果,递到她面前,他眼神淡定:“不要胡思乱想,那样你我都累。”
一切都躲不过去,他也只能和盘托出。
有些美丽的女子,身上不需任何多余的饰品,在人群里就能散发出独特的韵味。
那缠绵病榻的日子,那摧折人心的伤痛,仿佛珠贝沉于大海,在风浪中孕育出来的光芒,已经成为母亲的她,每每想起那个小小的孩子,眼神里荡漾起一丝柔情,虽然掺杂着痛楚,但那眼神也是一汪幽幽而沉谧的湖水。
决定去丫头家时,她是下了好大的决心,申说,那就去罢。
仍是那凌乱的街道,有些恍惚的景物,仍有一眼就能认出的人。
可儿有些怯怯的,仿佛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老觉得满心的不自在与惶恐,实际上,没有任何人会将她与奇奇那孩子联系在一起。
奇奇的母亲是一个患了重病的女人,而且应该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贫穷得不能再贫穷的女人,所以才不得不飘零到这个村落,这个城市里最潦倒的角落。
门虚掩着。
俩人敲敲门,没声,轻轻一推,门开了。
下意识地,可儿的脚步有些匆匆,她自己进了院,四顾张望。空空的院落,比别人家好像要简单些,说明主人家的风格多少有些大条与简单。
墙角的一把木制的婴儿摇椅引起了可儿的注意,她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被太阳晒得温热的木头,眼泪不争气地掉落下来。
“阿姨!”申喊了一声。
姑姑已经进到院子里了,手里挎着一个小筐,里面有些好看的果子,不知道是什么,颜色很鲜亮。
“姑!”可儿奔上前去,接过小筐,扶了姑姑往屋子走。
这突如其来的贵客,让姑姑猝不及防,她表情讷讷的,似乎有些发蒙。耳朵忽然传来的哽咽声,让她陷入了慌乱。
“是可儿吗?”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嗯。”可儿牵起姑姑的手,让她摸摸自己右手背一块小小的粉痣。
那是一块特别的印记,因为丫头手背上也有那样一颗小小的痣,是褐色的。姑姑一直觉得,那是上天赐予的缘份。虽然她只认为,不过是巧合。
哪怕真的是就是上天的一个玩笑,但这个偶然也太美丽了。
“可儿,你怎么来了。”姑姑轻声问。
责任一个人很难,但完全不在乎,那是假的。想想这些日子的疲惫,焦虑,丫头忽然拐了弯的人生,姑姑内心怎能不烦忧呢。
那个孩子还有个毛病,特别爱哭,常常搅得本来就有些睡眠不稳的她更加难以入眠。
累了些日子,丫头今天特意请了假,抱着奇奇上公园闲逛去了。
难怪这院子里如此安静,如果那孩子在,早是一片哭声起伏着了。
听说孩子不在家,可儿眸里升起些失落。
几个人正恍惚间,张婶的大嗓门就已经院外响起了:“丫头!丫头!”
进了院,没有丫头,却看见熟悉的可儿。张婶惊喜地扑上来,一把抱住可儿的肩,一边晃,一边喜不自禁地喊到:“大学生,你回来了?”
可儿眼神里掠过一丝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