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花珞瑶把着毛笔刷完那五千字后,已是明月当空。花珞瑶打了个哈欠,抱着写满字的一沓纸四处寻墨凉酌。
踏入桃林,就见一棵桃树下置了一个案几,几上放了几个坛子,墨凉酌见着花珞瑶手中的纸页,开口问道:“抄完了?”
“嗯,”花珞瑶好奇地瞧着坛子,漫不经心地点头道,“墨仙,这是何物?嗅着还有桃花的香气呢。”“此为酒,名曰桃妖笑,少饮消愁,多饮忘忧。在这偌大天界,唯此酒刚烈。”墨凉酌指尖轻划过酒坛口,也不看花珞瑶手中的纸,皓腕轻翻,一口浓烈的冰冷酒水划过喉间,思绪却不在酒上。
他想起了莲池打坐的天君,脸色苍白得如同今夜的明月,微微睁眼便是一句无力回天。他告知他,天界岌岌可危,他喃喃道,都是因果报应,他说自己其实早已无力掌管天界,此次重伤竟只是区区鼠辈偷袭。
真的……无救了么……墨凉酌节骨分明的手慢慢收紧。
此时,锦流轩。
一只素长的手持着红扇撩开纱帘。缪青刚从睡梦中醒来,眼见窗外明月当空,便唤来仙童:“如今几时了?功德宴可开始了?”仙童开口道:“回禀缪尊,如今已是酉时了,功德宴……”仙童顿了顿,“功德宴散了多时了。”
缪青听见最后一句时愣了愣,旋即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也罢也罢,左右不过是多喝了几坛桃妖笑,你先下去罢。”仙童应答一声,刚要退下,又被缪青叫住:“慢着,今日功德宴上,墨仙可记入天界史册了?”“是,不过桀离殿下被诬陷偷了怜霜公主的凤钗,在功德宴上亲手剜了怜霜公主婢女的双眼,现在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缪青抬了抬眉,怜霜芷韵……天界的祸害,今夜,就为凉酌讨点账罢。
缪青合起扇子,轻轻一笑。
而醉酒的,不仅仅是缪青,还有花珞瑶。
花珞瑶伏在案几上,抱着头哼哼唧唧。她左右不过是趁墨仙发愣时偷喝了几口,可是此番为何如此头痛?“墨仙,墨仙,抱,抱……”花珞瑶拉着微微有些无奈的墨凉酌,撒娇道。感受到怀中女子的拉扯,墨凉酌皱起了眉:“你……”花珞瑶只觉墨凉酌身上冰凉一片,很是舒服,于是紧紧抱住,不肯放手了。
墨凉酌试图将这个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扯下来,可是屡试无果,终究放弃了。他看了看怀中的小人儿,微微环住花珞瑶,向殿内走去。月下安详的睡颜和微微凌乱的长发,竟是绝美。
墨凉酌敛了敛稍显急促的呼吸,从一棵桃树旁经过。
红白交织的影子走入墨华殿,刺痛了安梓的眼。
夜深了,倚翠宫前却跪着一个人。
初春森冷的风和着林中的叶子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女子却端正地跪着。清秀的脸坚韧柔和,背脊在风中显得略微单薄。满月对怜霜芷韵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对无辜者的善良,也是不可忽视的。她宁愿自己受罚,也不愿将那个单纯迷糊的姑娘拉入公主无尽的妒火中。
“你偷偷将钗藏在了天君最为愧疚的二皇子位子下,也是不想让二皇子出事,小姑娘,你的心思倒是缜密啊。”红衣翩然而至,缪青妖邪的唇角在满月耳边微动,显然,满月的心思没有逃过缪青。
满月不为所动:“缪尊深夜前来,决计不是为了跟奴婢说这样一句话罢。”缪青站直,走到满月身后,漫不经心地淡笑一声:“哼,你倒是乖觉。怎么?这样的主子,你也要护着?”
“满月初衷未改,此生即便背弃天下,也绝不背弃公主。”满月的声线浅淡而坚定地传来。“好一个外柔内刚忠心耿耿的婢女啊,竟叫本尊下不去手了。”缪青红眸微闪,说话间却转身从袖中飞出折扇,直向满月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