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傅薄情就出院了,李清泉要回本家上交执行手册。因为有些赶时间,便草草的把傅薄情安排在一个房间里就出去了。傍晚的时候傅薄情在院子里散步,看着这个院子,宽敞的院子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樱花树。长满了绿叶,却早就过了开花的季节。傅薄情又有些犹豫,有些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做些什么事才会让他这种一无所有的人觉得有意义?
“你就是泉姐带回来的那个新人?”傅薄情楞神时,院子门口进来了一群人,带头的人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剪着一头的短寸,嘴里咬着一根烟。
“抽烟吗?”
说着,走在前面那人递上了一支烟。傅薄情看了那人一眼,把烟接过来,那人帮他点燃了。
“谢谢。”
傅薄情一直都会抽烟,很小的时候就会了,只不过他并没有瘾。
“我叫李虹,你呢?”
傅薄情看了他一眼,这个男孩有点像地痞,看起来不是很正经,但是傅薄情觉得,他应该是个挺仗义的人。也没有为什么,就是单凭感觉。
“傅薄情。”
“嗯,你爸真调皮,明天你得把你这头发染回来,最起码看起来正常点儿,不然那些老家伙看到了会很不高兴的。”那个男孩儿十七八岁的样子,却像一个大人一样拍了拍他的肩。傅薄情并不是很喜欢待在人群里,更不喜欢那种被所有人看着的感觉,于是转身想要回房间。李虹嘴角抽了抽,有些来气了,心说这小子真没礼貌,欠收拾。
“喂?我为了你好,以后别说我没提醒你。”
傅薄情听到了,可是他不想解释,也不想和他们有过多的接触,现在他在犹豫了,到底应不应该加入她的队伍,毕竟有些时候一个人真的比带一群累赘要强。傅薄情头也不回,好像没听到一样的走了。
李虹眯了下眼睛,他真的恼了。准备教育下这个非主流小屁孩儿。
“呸!傻逼,这么拽?来练练?”
李虹吐掉了烟,撩起了袖子向傅薄情走去。
傅薄情突然的也有些恼了,他不喜欢那种莽撞的人,于是他停了下来,转过身冷冷的看着这个男孩儿,轻轻吐了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
李虹气的都要笑了。走到跟前时他冷哼一声道:“呵,先说好了,如果伤哪儿了别去泉姐哪儿哔哔。”说罢,一拳打了上去。说时迟那时快,那一拳带着劲风狠狠的向傅薄情袭来,直向面堂。傅薄情身子动也不动,挥出右手抓住了那打来的拳头,那拳头再也没前进半分。
李虹心中一惊,先不说他自己力气大小,就算是那些老家伙,也不一定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硬生生挡住这样打来的一拳,因为这一拳很粗暴简单,并没有技巧可言,而是单纯的力量,力气再小也不至于被人直接挡下不能再前进半分。而这说明傅薄情的手臂力道很大,两者之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接着,傅薄情白析的手指按住了他的脉门狠狠一按,手掌握住他的手腕往后一翻。
“啊!”
后面那群人原本还想嘲笑几句,然后才发现尖叫的人是李虹而不是傅薄情。他们连看都没看清,李虹就已经跪了下来,傅薄情双眼淡然的看着跪在地上只能齐到自己大腿的男孩儿。
傅薄情松开了他的手,李虹立刻握住脱臼的手腕咬牙嘶着气。傅薄情转身留下一群人自顾自的走进了房间里。当天晚上他并没有想太多,白天那些人也没有来找麻烦,他还是和往常一样睡了,没有梦也没人和他说半句话,只有白色的小狐狸在房间里钻来跑去,直到下半夜跑累了才爬上床,趴在傅薄情枕边睡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傅薄情早早的起床了,刚刚打开窗户,一个东西从窗户上掉了下来,挂在窗户上左摇右晃。那是一条烟,绑了一根绳子和一张纸,纸上写了字“不打不相识,动手是我不对,跟你道个歉。”傅薄情看清楚字后就把烟扯了下来,扔在了桌子上。
这是要交朋友了吗,值得交朋友吗,朋友有什么用,能帮我什么?不能,只会成为感情的累赘。傅薄情这样想着,望着窗外出神。
是啊,他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很多事都很累,可他能做完,不需要别人的帮助。相反,他觉得没有朋友反而更好一些,少了很多羁绊和累赘。因为不是朋友,所以在离开和抛弃的时候才能理所当然,才能不内疚。
“樱花树好看吗?”傅薄情看着窗外胡思乱想时,背后的女声敲入了他的脑海中。那种感觉是孤独?大概吧,人都不算的东西懂什么孤独?傅薄情心里突然这样想着。回头看了看,李清泉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穿了一身运动装,看起来冷冽但是也不缺活力。
“走吧,和我一起出去走走。”李清泉说罢,上前拉住傅薄情的手就要往外走。傅薄情抽回了手,冷冷地看着这个女人。“我要换件衣服,我不喜欢白衬衣。”李清泉突然有些不悦,怎么的突然这个样子?冲我耍脾气?不过她马上想起他身上的事,毕竟刚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她这样想着,也就不愿和他计较了。“那你也得跟着我来。”李清泉再次上前拉住了傅薄情的手,这次她用力了一些。傅薄情敲了下舌头,一个白色的小东西从床上的被子里钻了出来。傅薄情再次抽回手,蹲下身子单手搂着小狐狸,把它放到了了肩上。这次她没有不高兴,反而好奇地看着这一人一兽。要经历什么,才会让两个不同的物种走的如此的亲近?小家伙趴在傅薄情的肩上,偏着头打量着李清泉。“你昨晚不会搂着它睡觉的吧?”
傅薄情不说话,李清泉想开个玩笑的,可惜傅薄情太无趣了,于是她打消了这个想法,抿了抿嘴走出去了,傅薄情跟在她身后。
“以后我应该叫你什么呢?阿泽?阿瞳?”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李清泉有意无意的问着傅薄情一些问题。
不过傅薄情好像并不是很想和她说太多,也没有太多的话来说。
傅薄情跟着她的步伐,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傅薄情。”
李清泉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过了身来。
“不论你以前有多孤独,以后都不会了。”傅薄情突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仔细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李清泉看到他这样子,以为他在楞神,心里有些小得意,接着说道:“你知道你的名字什么意思吗?”
傅薄情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反问道“傅薄情?”
李清泉摇摇头道:“答错了,是傅泽瞳。”
傅薄情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以后我再告诉你。”
李清泉转身继续往前走,已经走到了一个房间前,门被打开了,里面有两三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儿正在选着衣服,其中一个人看见李清泉立即上来打招呼:“部长上午好!这个就是外家来的那个新人啊?你好你好!”
李清泉点了点头。
“今天才拿过来的?”
“对啊部长,全是新货,来几件?”因为基本上都是半封闭的,大家都出不去,所以一有机会就会买一大堆衣服回来了,然后一件一件卖出去,这样大家都可以随时来挑,对于这群人来说,爱打扮的人真的不少,这样要方便的多。
“带他去看看,有没有他喜欢的衣服吧。”李清泉扫了一眼四周架子上的衣服,多得数不过来,简直就是一家服装店。
“好嘞。”
随后傅薄情跟着走了进去,李清泉一直跟在旁边看他挑衣服。他根本就不会挑衣服,走了半天也没选一件。卖衣服那少年看着这个养狐狸的怪咖,心说这怪人要求还挺高的。就这样挑了半个多小时,一直走到一个打开的衣柜前,傅薄情才停了下来。他刚刚拿起一件衣服,那男孩儿立刻打住了他的动作“哎哎小哥…不好意思啊,这个是我给自己买的衣服,不是拿回来卖的。”傅薄情皱了下眉,把衣服还了回去。
一直到离开,傅薄情也没挑一件衣服。李清泉问他:“你怎么这么挑?比女人还挑。”
傅薄情摇了摇头“我不会挑衣服。”
“靠!早说啊,早说不会挑就我帮你挑了啊,浪费我这么多时间!”
李清泉就差气的跺脚了。“得了,明天我去外面给你挑几件回来,等会儿我先帮你领一套作战服。”说到这儿李清泉好像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摸了一样东西出来,递给傅薄情。“对了,你的身份证。”傅薄情接了过来,那是一张刻了字的白卡,没有照片,上面写着“傅薄情汉族1998年10月28日”还有办理日期,办理日期就是昨天。
李清泉看了看傅薄情说道:“上面已经批准你的加入了,名字也如你所愿地改了,是你要的那个名字,照片自己贴,这东西是假的,我托人帮你弄的,明天我带你出去拍照然后贴上去。我现在有事出去一下,晚上再回来找你。”
傅薄情随便应了一声,也离开了。在路上,他看着身份证想了很多,一边看一边走回院子里,直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傅薄情不知道该说什么。活了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什么东西什么人能够证明自己存在过,在傅薄情的印象里,傅薄情这个名字的主人,应该是一个恶魔,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恶魔。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应该存在这世上,也没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有半点相关的地方。但就是今天,这张小小的卡片,记录了他的名字,这样简单的东西就能够证明他的存在。而他并不觉得特别开心,因为他觉得,既然证明了自己存在过又能怎么样呢?就算能证明又怎么样,即使存在过,也不一定会被人记住。唯一能让傅薄情松口气的是,他就这样轻松的混入这个庞大的家族了。
这场博弈最重要的一环到了。
傅薄情坐在窗户边,抽出那条烟,拆了一根烟点燃含在了嘴里。傅薄情有意无意的吐着烟圈,看着窗外院子里的樱花树。“没有羁绊的疯子,赢的机会反而多一些。”傅薄情这样想着,这是师傅告诉他的。他的所有,都是师傅教的。他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里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师傅。师傅指挥着他做任何事他都无所谓,因为他连自己该做什么都不知道,既然是师傅需要的,那他就按照他的需要去做好了。
有时候傅薄情也会想:“无情无欲,无爱无求,他觉得自己就像那个名字一样,也许真的是个恶魔。”
朋友什么的,算了吧,别走近我了,会害死你的。
傅薄情倒了一杯茶,静静的看着窗外。
“恶魔不需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