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月的拒绝，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我一直都打不起精神来，就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生拉硬拽着请洪武陪我连着通了几宵。
天气已渐入初冬，我却丝毫没有察觉。
星期天的上午，兄弟们都出去玩了，我和洪武昨晚刚通过宵，正在被窝里梦春秋。申毅突然急促地敲门，洪武穿了个裤衩就去开门了。
门打开后申毅见洪武这番着装，赶紧钻进来，把门儿关上了。
“你们还没起床？”申毅显出几分焦急。
“是啊，”我努力撑开眼皮，“昨晚又通了。”
“我想带个朋友进来……”申毅道。
“没问题，来吧。”洪武一脸倦容地道。
“是女生……”
“啊？现在么？”我问。
“对，就在门外呢！”申毅开始跺着脚了。
原来申毅和摄影协会里的一个女孩好上了，他俩可是一见钟情啊。今天申毅要带刘艺华到宿舍玩，结果男生公寓不允许女生进入，申毅让刘艺华穿上自己的外套，把头发包起来，好不容易才把她带进了公寓楼。
我赶紧穿好了衣服，洪武还赤裸着上身坐在床上看我，还说我像耍猴。
我说你怎么不穿？
洪武打了个哈欠钻进被子里，把头一蒙，然后又露出个小口对申毅道：“这样行不？我睡觉，你们聊。”
申毅知道洪武这家伙贪睡，粘枕便着，量他也不会影响到自己，“也罢，也罢。”说着就到门外把刘艺华引进来了。
刘艺华今天打扮得格外靓丽，我寒暄了几句就出去了，我可不想当灯泡。至于洪武那个大灯泡，估计现在早睡着了，况且还蒙在被子里，料他也放不出什么光来。
我出去吃了个午饭，又到东校区逛了三个钟头，希望能碰到秦小月，不过还是理所当然地落了个空。
算了吧，还是把她忘了吧，沉默中的暴发即已失败，就让它在沉默中灭亡吧！
我再回到宿舍的时候，刘艺华早已不在。申毅正和洪武争执着什么。
“都怪你，坏了我的好事！”申毅道。
“我也不想啊，谁知道你们呆那么久，生理反应，我能控制得了吗？”洪武一脸无辜。
原来就在申毅两人聊得火热的时候，洪武尿急了，憋好好久撑不住了，开始全身颤抖起来。这时刘艺华才意识到宿舍里还有一个人，想起方才和申毅说过的话，不禁害臊起来，转身跑了。
我没有心思去了解他们太多的细节，那对我来说只能增添些羡慕。我转身出了宿舍，一个人漫步在街头。
秦小月的音容笑貌时时刻刻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大街上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有她的身影，那些曾经一起逛过的商场，一起聊过的话题，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的每一个动作……
我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这些寝食难安的日子，我终于了解了柳永当年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不知不觉间我已走到了上次陪她逛过的商场，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此时的大脑已不受控制了吗？
越是心酸却越是要往心酸的地方去，就像飞蛾扑火一样。
这个商场又凝聚着多少回忆啊，秦小月看过的每一件衣服，如今还依然陈列在晶莹的厨窗内，我依然能看到她在厨窗前驻足观赏良久，最后却缓缓走开时的画面。
我走到一件淡紫色上衣的前面，那天的秦小月仿佛还在我身边。
“这件衣服你穿上一定很好看！”我说。
“是吗？我觉着也是。”秦小月婉然一笑，“是不是我穿什么都好看？”
“那是，那是。”我连连赞成。
“您好？需要试一试吗？”导购员朝我们微笑着。
“不用了，谢谢！”秦小月说着就要走了。
我瞥了一眼衣服上面的标价，￥299。
我知道她喜欢的，如果我带了足够的钱，一定会买给她。
……
“您好。”导购员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唉，你好。”我应道。
“要送给女朋友呢吧？”
“哦……是的……是的……”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
“小伙子你可真有眼光，这款衣服是今冬最流行的，限量版呐，”导购员开始滔滔不绝了，“再配上这件裙子，送给你的心上人，我保她一定喜欢！”
我看了看导购员拿来的一条深蓝色底面，间着白格的短裙。确实漂亮，只是我买了又能送给谁呢？
“哎呀，小伙子，”导购员又见我有几分犹豫又开始了，“上次是你和女朋友一起来的吧？”
我不得不佩服她的记性，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她还记得。
“我看出来了，她上次就想买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买，你这次买给她一定会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的！”
“可是，我……”
“不要犹豫啦！这追女孩子是要一定的投资的，我跟你说，没有一个女孩子不喜欢漂亮衣服的。”导购员说着话就把那件上衣连同裙子一同包好往我怀里一塞，“我看了，你俩郎才女貌，很般配的！”
我实在没有想到她竟然能看出我的心思，这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导购员做到这种地步，可谓人材啊。
我知道她说的这些话是在恭维我，其中有多少真实性，我现在已无从考究了。
我还是决定买了，望能托她吉言。￥299，爱久久。
不过我并没有打算要送给秦小月，放在我这里，留个纪念吧。
我怀抱着衣服出了商场。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空气里迷漫着许多水汽，感觉很清晰却让人沉闷。远处的街灯被水雾笼罩着，若隐若现地像闪烁的星星，更像是秦小月那双若即若离的眼睛。
没一会儿，深暗的天空下起了小雨，按往常，在这个节令是要下雪的，可现在却下起冷冷的冰雨。
空气里散发着泥土的气息，细雨迷湿了我的眼睛，而远处的街灯却清晰起来。
我没有打伞，任凭雨水淋湿我的衣衫，涤却我的烦恼。
莫然抬首，发现自正站在娴雅阁的门前。
娴雅阁，几个月前秦小月约我吃饭的地方。
那个让我至今难忘的夜晚，我们相对而坐，谈笑风生。
葡萄美酒夜光杯，人世间最浪漫的事，却只是回忆了……
雨下得更大了，我已浑身湿透，在微微的寒风中颤栗着。
这时，雨突然停了，没有任何征兆。
我抬头，原来是一把雨伞挡住了我头顶的冷雨，撑伞的人正是秦小月。
“可以请我吃饭吗？”她掂了掂脚尖，嘴里腾出一股白雾。
我微笑。我再三确认，这不是幻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