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山脉,我和加西亚、米雪儿他们一共十三个人,骑着马,在林间小道上慢慢的走着,天有一丝的阴沉,“青龙武斗大会”在三天前结束了。如我所料,加西亚他们五个没有让我失望,以五敌十,在经过一场“惨烈”的战斗后,他们全身带彩的赢得了“青龙武斗大会”的冠军奖杯,可是米雪儿他们几个光明神殿的人都知道,加西亚他们不过是在演戏。要知道自己四名圣剑士被他们训练的时候,可是四人同上才能勉强和他们中的一个打个平手,更不要说他们两人联手的话自己一方是毫无胜算的。而现在,不过是多了一个魔法师,五个精通流云门剑阵的流云门徒,他们五个人就被弄的灰头土脸?怎么可能?
“加西亚大哥,你们太不够意思了,居然放水放到那种程度。”鲁尔想起决赛那天加西亚他们的表现,就一肚子抱怨:“你们明明可以很轻松的打败我们啊。”
“是啊,为什么装成那么辛苦猜赢我们的?”基斯和基列也问道。
“喂,你们也知道啊,这次流云门的领队是他们的少门主啊,要是我们那么轻松的把他们摆平了,会结下很大的梁子的。”马诺解释道:“相信你们也看出来了,那个流云门少门主不是个很讲理的人,我们这么‘辛苦’的赢了你们和他们,他还在比赛结束的时候对我们放下狠话,要是知道我们是装着辛苦的话,恐怕就要被扣上藐视流云门的帽子了,到时候我们就要被流云门的弟子当作不共戴天的仇敌了。”
不理会他们,我搂着米雪儿走在前面,不时的对她说几句情话,亲几下她的耳坠,手不规矩的抚弄她几下,米雪儿的小脸一直只有一种颜色——可以滴得出汁来的红!
“瑞克,娜儿姐姐真的不会生我的气吗?”虽然我一直都对她说娜儿不会介意,可是米雪儿还是有点担心,相比之下,同样是在爱人怀里的梅加儿,就没那么多的担忧。
“不会的啦,相信我嘛~娜儿她不会生你气的,要是知道你成了她的姐妹,娜儿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对米雪儿说到。
“为什么?我可是抢走了她半个丈夫啊。她不生气?”米雪儿还是想不通。
“当然,她还会感谢你抢走了他半个丈夫呢。”
“????”米雪儿一脸的问号,这是什么情况啊,被别的女人抢走了半个丈夫,作妻子的还会感谢那个女人?
“因为她一个人受不了啦……”看着米雪儿迷惑的小脸,我不禁亲了她一口。
“受不了?”
“是啊……”我把嘴凑到米雪儿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俩个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因为我在床上太强了嘛,每一次作完以后她都快下不了床了,现在有一个能帮她承受一半的人,她当然喜欢还来不及啊,不会讨厌你的~”说完,我伸出了舌头,舔了米血儿的耳朵。
“讨厌~~不许再说~~”米雪儿羞的连脖子都红了,把头埋进了我的怀里。
“哈哈哈哈~~~~”
时间,业已不早!
但由于阴沉沉的天气始终未曾笑开脸来,因此天色显得格外昏暗无光。
而漫天浓厚的灰云,更像是将天空压低了许多,使得天地之间的距离,骤然减缩不少,无形中便流露出一分窒人的沉重。
龙脊岭,这是青龙山脉里一道断壁,就象是龙的背脊一样,所以才称为龙脊岭。
但是,这座遍地长满青绿植物的小山,却到可见野林、曲径、孤崖和深洞等美丽的自然景象,这也是马诺之所以选中此山观景的原因。
经过几天折腾和赶路,我们在山腰上找了一处尚堪遮风避雨的密林先歇息下来。
称我们休息的这处林子为密林,实在很恰当,在早已下过初秋第一场雨的山里,这座原本或许不是很茂密的梨树林子,此时,已是一片青中带黄的树林;茂密的梨树上,挂着无数的肥肥大大,甘甜多汁的野梨在风中晃动。
也就是这些梨,将我们留了下来,现在我们手里都或多或少的抓着几颗野梨。
瞧大家一个个津津有味地啃吃着,不明内情的人一定会以为我们手里拿着,嘴里吃着的梨,会是在神的宴客盛会上用的仙果呢!
我舒服倚坐在一株老根盘结的大梨树下,半瞇着双眼,恍惚地瞅着在他对面偎坐于马腹下的米雪儿和盘绕环坐在她周遭的其它人。
带着秋意的微风,呼呼地在林间进出穿梭,不断轻抚着我们的头脸和手脚。
布莱恩突然喃喃道:“难道要下雨了吗?怎么天气忽然冷了起来?”
我骤觉一阵冷颤穿过脊椎,令我忍不住牙齿打架,“咯咯!”直响,然而,在这一阵冷意之后,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紧跟着搔动我的神经。
我大声惊吼:“小心,是毒!”
说着,我呼地自地上跳了起来,惊觉的瞄看四周。其余众人,除了加西亚依然闭目盘膝端坐不动之外,也都纷纷起身。
四周除了清风吹动枯树的低啸,一切寂静如常,但是,这份寂静却为我的心头带来无可言喻的压力。
小妮子随着小混的目光,四下搜望半天,不解道:“可是没有人呀!小混,你会不会是神经过敏?”
我迎着风,紧盯着风头,懊恼道:“该死!这群见不得人的人碴,他们是利用风头把毒送过来的,所以咱们看不到人影,如果我的感觉没错,这种毒只是使人暂时失去功力的麻痹性毒药。”
加西亚沉沉开口道:“头儿,你判断的没错!我的功力正一点一点的消失,我原想运功抗毒,可是内息一动就浑身麻痹,痛苦难当。”
我一回头,只见此时加西亚脸色苍白,冷汗涔涔,情形不妙。
梅加儿立即迅速赶到加西亚身边,手一起,就开始为加西亚施用解毒咒。
顷刻,我攒眉断言道:“是冰心风神雾和封魔魔法阵!加西亚,千万别再妄动内息,快将所聚集的内息全部散掉。梅加儿,不要再用魔法了,你已经没有使用魔法的能力了。”
“哈哈……不愧是‘青龙武斗大会’冠军队的队长,果然有见识,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出自己身处何境,而且还知道该如何去应付,才不会自找苦吃!”
随着话声,树林左侧走出几十名红衣配剑之人,说话者是一名面色苍白,长相斯文,长发披肩的青年。
看清来人的打扮,修特无奈的苦笑道:“倒霉!幻月门这群老相好,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跑来凑热闹?这回乐子可大啦!”
加西亚盯着血红长衫说话的年轻人,冷冷道:“血蛇明斯,原来是你!你什么时候也成了幻月门的杀手?”
血蛇明斯轻轻一笑,反手拂了拂束发的五彩飘带,然后,他似笑非笑地拉起腰间,一枝系着红丝线的纯金制钱,轻轻磨搓着:“我虽然也为幻月门工作,可是,我可不喜欢血淋淋的杀人工作。”
加西亚瞥及那枚金钱标志,神情一震,脱口道:“什么?你竟是幻月门的引导使!”
我虽听加西亚,修特他们解释过幻月门内的组织,可是,我不记得他们曾提过什么引导使的职称。
可是——我依然露出一副最最纯洁的微笑,轻掸长衫,转身对血蛇明斯相询:“你好!明斯先生,我听过有关幻月门的组织,可是却不知道这个引导使是啥高级职位,你可不可以为我解释一下?”
双方都注意着我和血蛇明斯,可是竟无察觉,我借着方才掸衣的动作,将一粒大小如拇指指甲盖的暗红色药丸弹入加西亚的手中。
就连加西亚,也是在解药入手之后,才有所警觉,他不禁暗暗佩服我如此高超的小动作。
血蛇明斯虚伪地欠身回礼,故示大方地陪着我演戏,他故意讶然道:“哦?朋友,你不明白有关引导使之事吗?我倒是很乐意告诉你。”
我满脸欣喜,连连拱手道:“多谢!多谢!”他却在心里暗骂道:“糟了!原来是只笑面狼,这回麻烦了!”
血蛇明斯轻浅一咳,堆满假笑地脸上故做热诚道:“幻月门中所讲的引导使,简单点说,就是幻月门的柜台主持人,我们这些引导使专门负责生意的接洽与联络。同时也包括对客户和生意对象做一些必要的身家调查,以便利门内的各级杀手同仁们的工作。”
我不知道加西亚是否已经服下冰心风神雾的暂代解药,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便故意地闲扯道:“噢!原来阁下是掌柜的,真是失敬,失敬!”
明斯为了让冰心风神雾的功效彻底发挥,也故意拖延鬼扯道:“哪里!哪里!您别客气,今天大家在此见面也算有缘,明斯能够认识你这位冠军队的队长,真是三生有幸。”
小混打个哈哈道:“明斯先生,你要我别客气,怎么你自己倒是恁般的客气呢!”
明斯诧异地问:“瑞克队长,你这话怎么说?我哪有客气什么?”
“怎么没有!”我舔舔舌道:“你明斯先生在道上可是有名有号的人,而且又有幻月门这么大一位东家为你后盾,咱们能见面,认识,应该是我三生有幸才对,你说你是不是太客气。”
明斯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不过,瑞克队长,我说几句三生有幸自然有它的道理。”
我斜眼着对方,眨眨眼问道:“哦?有道理?是何道理,能不能说来听听?”
“当然可以。”虽然明斯脸上笑容依旧,但是,他的眼神却逐渐变得冷硬,他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我,清雅道:“第一、你是成名于二十年前风魔剑师和全能魔导师那剑魔贤者的唯一传人,光从这两个人名气来说,三生已经是保守的说法?”
我有趣笑道:“这倒是!你说的对了,太有道理!那第二呢?”
“第二……”明斯笑意更浓,声音更冷:“那两个人的武功、机智,在昔年都是一流之属,如今,你受他们二人的传承,只怕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喽!”
我抿抿嘴,意外道:“这也算你有幸的道理?”
明斯目光闪烁道:“当然不是,我有幸的原因是,我能亲手除掉你这位道上的新秀,定能震惊大陆,这才是我最大的荣幸。”
我神色不变,说着反话道:“我说明斯掌柜的、明斯先生、明斯老大、明斯笑面狼,瞧你说的好象我中是个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似的,其实,我只是个普通的国家武斗代表队的队长而以,连道上都还没正式走上一遭,哪有你言下那么伟大和重要。”
明斯奸笑道:“瑞克兄弟!我不是要你别客气嘛!你不但重创我幻月门一次,将我们中好手十四人尽数击毙,又拥有三只圣幻兽,可以同时做到,连精灵族都没有人能够做到的光暗魔法共用,光是这些事,你已经扬名青龙大陆了,现在青龙大陆道上的朋友不知道昔年剑魔贤者的传人瑞克·卡特出现的人,恐怕还不多见。”
“哦!”我故做高兴道:“这么说我真的出名喽!真难为你连前几天比赛时才发生的事,你也打听的那么清楚!”
明斯阴狠道:“可惜,你才刚出名,就得要陨落,而杀你的人,就是我——血蛇明斯。”
我摆摆手,毫不在乎道:“少来,我可是算过命的,我命中注定不会死于毒手,所以,你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
明斯哈哈邪笑道:“你倒挺乐观的!老实说,若不是门中下令务必将你格杀,我倒想和你交个朋友,只可惜咱们没这个缘分。”
“没缘分才好!”我优雅的一笑,说道:“要是和你这种玩毒的家伙交上朋友,我还真不放心,说不定哪天你心血来潮,暗地里对我下毒,拿我做人体实验我才吃不消!”
明斯估计时间差不多,便自袖中抖出一对乌黑的短刃,分握于双手,他慢条斯理道:“如此说来,我们总算心意相同,我想,我们说再见啦!”
我偷瞄了加西亚一眼,只见加西亚眼神焦急,对我做了个几乎难以察觉的摇头,便知道他身上毒性未除。
估量一下眼前局势,我知道别说我也中了毒,就算没中毒,我想以一己之力,在不能用忙魔法和幻兽的情况下,对抗几十名幻月杀手和血蛇明斯,又要保护加西亚等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的事。
“等等!等等!”我只好继续拖延道:“我说明斯先生,既然你对我那么有好感,你总不好意思让我死的不明不白吧!”
明斯淡淡道:“你还有什么事想在死前知道?我说不定可以成全你,好让你做个明白鬼。”
我眼珠一转,皱着眉头道:“难道,这次血魂阁是为了以毒对付我们,特地请你加盟入门?”
他是因为加西亚显然认识血蛇明斯,却不知血蛇明斯为幻月门的一员,故而有此一问。
明斯略一沉吟,即道:“不!其实我出任引导使之职,已有数年,只是门内要求引导使身分必须隐秘,因此,就是一般主顾在以本门特定方式和各引导使交洽生意之后,都未必得知引导使的真正面目。此次,由于情况特殊,这才不得不暴露本使身分,使毒擒杀你们。”
微微一顿,明斯以婉惜的眼神瞅着我,继续道:“不过,反正对你们而言,知不知道本使的身分,已经都不重要。”
我轻哼道:“原来引导使还不止一个,这么说,必要的时候,你们这些引导使还可以变成神秘杀手中的神秘杀手喽!”
明斯颔首道:“不错!瑞克·卡特,你的反应的确很快。”
我脑中想着其它的事,随口答道:“那当然!否则你以为我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不成?”灵光一闪,我突然道:“哈哈!我说明斯先生,原来你在唬我!”
血蛇微怔道:“唬你?什么意思?本使为什么要唬你,又唬你什么?”
我笑道:“你根本不打算杀我们,我紧张什么劲儿。你不是唬我!难道还被我唬不成!”
“你凭什么以为本使不会杀你?”血蛇明斯冷冷地反问。
我笃定道:“如果你要杀我们,你何必那么麻烦,只在上风头下了冰心风神雾,那是散功用的暂时性毒散,你只要洒下些要命的毒粉,你岂非不必动手,就可以回去交差了嘛?”
明斯沉不语,只是尽以古怪的目光打量着我。
半晌,他讳莫如深地开口道:“你很聪明,你真的很聪明,难怪门主会要我亲自动手,唉!可惜聪明的人大都注定短命,你也绝不例外。”
我扬起眉毛,怀疑道:“咦!听你的口气,好象只有我活不了,是不是?”
明斯沉声道:“你放心,还有那个大个子和那十几个人陪你一并上路,黄泉道上,你不会寂寞的。”
我怔了一怔,大叫道:“没道理嘛!为什么我们都要非死不可?”
“瑞可!”米雪儿因为全身麻痹无力,扶者一棵树站着,她恨不能跺脚地娇嗔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看心这种事……”
血蛇明斯哼声道:“瑞克·卡特,你不用再拖时间,冰心风神雾虽然是暂时性毒,但是要药效自动消除,最少也得三天,再加上为你们特制的封魔阵,你们已经没机会了。”
我笑道:“真的吗?你那么有把握?你忘了我是谁,我能一眼断出你下的毒,难道我会无法可解不成?”
明斯闻言微惊,立刻喝道:“上!先做了其他人。”
几十名幻月杀手动作整齐划一,“刷!”的一声拔出配剑,缓缓向众人逼进,而血蛇明斯却紧紧守着我,他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毒药会失灵。
眼见幻月杀手一步步逼向众人,加西亚顾不得一切拦阻在他们之前,同时,他第一次未出招却先拔刀直指来敌。
虽然——加西亚在刚才以一个搔耳的掩示动作服下我交给他的解毒丸,但是,到目前为止,他的内息尚无丝毫恢复的迹象。
正当走在最前面那名幻月杀手,行经我的身边时。
蓦地——我小混身形倏闪,大喝一声,双掌同时拋扬如勾,登时,螳螂拳如山倾颓,轰然罩向那名该死的幻月杀手。
“砰!”、“呀——”……“砰——”
两声闷响夹着一声惨号同声响起,那名幻月杀手虽然被我一举击毙,可是与我几乎同时发动招式的血蛇明斯,也在我挥掌间,以手中的短刃将我凌空挑起,狠狠摔向在地面上。
后面那声重击的闷哼,便是我撞在地面上所发出的声音。
我经这一摔,恰巧摔落在加西亚等人身边,加西亚和布莱恩忙不迭一人一手,将我自地上搀扶起来。
我强行咽下一口涌到喉间的瘀血,瞟了一眼自己身上,只见左肩多出一个制钱大小的血洞,右胸却又被开了一道七寸长的血糟,他暗叹一声:“糟了!”
强忍着伤口火辣辣的抽痛,我硬挤出一抹笑容道:“现在,你相信本少爷没有骗你了吧!”
明斯惊怒道:“小子,你真的已经解除身上所中之毒。”
其实,我在医学院的时候,在自己有意无意的试验下,体质中早已具有抗毒的本能。在冥邪洞窟的时候,我又好运气的吃到了解毒圣品火之莲,只要不是几种奇毒,我体内会自行产生解毒的反应,这就是当初毒雾出现时,我立刻知道的原因。可是冰心风神雾不是毒,而是有毒效果的麻痹气体,不仅对我有影响,还能影响幻兽,所以到现在我还不能使用我的幻兽们。
我自然不愿让明斯知道个中详情,于是,我耸耸肩,满脸无辜道:“我已经警告过你,谁叫你当我在胡说。”
血蛇脸色阴沉地宛如此刻的天气,蓦然,没有任何预兆的,他无声地直逼而上,双手短刃抡起漫天刃影刺向我。
我表面镇定逾常,其实心里早已叫苦不迭,方才拚着鼓足全身仅存的最后一丝气力,才勉强一举击毙幻月杀手,无非是希望能使得血蛇明斯投鼠忌器,在惊疑不定,有所顾忌之下,不至于妄动。
我自己明白的很,此时的我只不过是虚有其表的空壳子一副罢了。
我在心里求遍了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耶稣基督、真神阿拉,念烂了阿弥陀佛、救世主阿门,只巴望着奇迹出现,好让加西亚实时消除毒性,恢复内息,替我接下这场要命的麻烦。
无奈呀无奈,千算万算却不如老天一算,盼望的奇迹这次还来不及随传随到,阴险歹毒的血蛇明斯已经骤起发难,毫不留情地对我猛下重手。
我哀声叹气地苦笑道:“该死!你们这些救苦救难的神真现实,我不过是无神论者,你们就在我需要时弃我而去,真是现实啊。”
不得已,我顺手接过加西亚手中的那把短刀,硬起头皮,一招“牙突”以攻硬架而上。
明斯似是知道“牙突”的威力,手腕微挫使短刃避开刀口,同时,他脚步倏游,忽地挤身而上,短刃改刺为挥、为划、为扫、为撇,登时,如点的笔影变成狂啸的巨浪,轰涌滚荡,一波紧接一波地冲向我,直将我撞得颠颠倒倒,摇摇欲坠。
就是在我身后的加西亚等人,也禁不住这阵狂飙的波及,被劲道余威扫击地踉跄倒退数步。
血蛇目光一闪,冷笑道:“原来只有你一人解除毒性。”
我一听,知道要糟,当下猛地提气,手中短刀便如泼风打雨般,呼啸而出,硬是将血蛇逼退三尺。
明斯却在闪退的同时,大喝道:“去将其它人给我擒拿下来!”
剩下的幻月杀手轰喏地朝加西亚等十几人人扑去。
我双目泛赤地狂吼道:“谁敢!”不顾血蛇的双刃逼近,蓦的仰天厉啸,蹬地朝幻月杀手标射而去。
明斯重哼一声,短刃招式倏地加快,“咻咻!”尖啸,速然在我右肋和大腿根上进出六次,六股腥赤的鲜血随着血蛇拔刃的动作溅洒如泉。
咬紧下唇,不吭一声,我的身形却借着这一轮的刺撞,猝然加速迎上四名幻月杀手。
蓦地——半空中爆出一团刺目晶亮的光球,原本晦黯的天空好象忽然亮丽起来。
尖锐如泣的刀啸映和着呼呼的风吼,这团突然现的光珠,直如要毁天地般,轰然转向目瞪口呆的幻月杀手。明斯急追而至,大吼道:“快躲!”
但是,慢了!
光球转过之处,枯树粉碎如齑随之拋扫,一声凄厉的不似人类所能发出的长嚎,恐怖地尖响而起,起霄云端天际,点点残红宛如风中飞絮,喷散飘扬。
光球骤敛,我披头散发,俊脸惨白如雪,浑身血污泥泞的跌坐于地,手拄短刀拚命地喘息。
他的四周,此时布满一地残骨遗骸,半空之中犹有落英般的肉糜,轻轻飞坠。
那些或段、或块、或糜、或碎的人体血肉,便如屠场中弃置的废物,腥赤的、恶心的、零落的,散占于仍然留有些微残雪,约有二丈方圆的地面。
一名在我刀下侥幸逃生的幻月杀手,持剑的手不可掩抑地悚悚直抖,他的双目充满出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几乎不可察觉地,这名杀手脚下一分一分,一寸一寸地向后拖移,好似他只要再受一点点刺激,便会拔腿狂奔而去。
我右侧,明斯握刀的双手因用力过度,指关节已经白的堪与残雪媲美,他的双唇因震骇而扭曲,他的两眼因看到不可发生的事,瞪大如铜铃,彷佛还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般。他就像一尊雕像,直挺挺地僵立在那里,忘了移动,忘了追杀。
就连加西亚他们,也被我所使出如此浩瀚、恢宏的刀法摄去了魂,全都屏息地直盯着我手中那一柄依然流灿着冷冷青茫的短刀。一时之间,树林内静默下来,空气中只剩下我急促粗重的喘息,就连刚刚犹自低啸的风声,似乎也吓跑了般,失去声响。
沉寂中,雨,悄悄地自天际无声飘落……加西亚机伶伶打个冷颤,恍然惊醒过来,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我身边,抱住我的双肩,激动叫道:“头儿!头儿!你还好吧!”
我咽口干沫,想笑但是却无力牵动嘴角,只好,连连翻了翻无神的双眼,瘖哑黯道:“还好……!”
待马诺发现不妙,明斯的右手刀尖已经刺到马诺左腹,本能的,马诺双手锁扣,他右手及时拿住血蛇的右腕,左手却抓紧明斯左手中的铁笔。出于长期进行格斗的直接反应,马诺扣住明斯之后,立刻大喝甩身,将明斯横摔飞出。他自己虽然左腹受伤,却像个没事的人,又待冲上前去……
“别去!马诺!你打不过他的。”米雪儿连忙喝止马诺,她扶着雷明顿的肩,一步步挪向我,马诺立刻跑上前,将她抱到我身边。我吃力地伸手入怀,取出一只小瓶子,交给米雪儿道:“给马诺里伤……咳咳!”我直到此时,还记着要照顾受伤的人,却忘记了我自己才是受伤最严重,最需要疗伤的人。雷明顿接过小瓶子交给马诺,米雪儿侧身跪坐着扶稳我,双目含泪,哽咽道:“瑞克……你赶快给你自己治伤啊!”
修特忙着帮马诺上药包扎,加西亚俯身探问道:“头儿,药呢?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却忘记一旁尚有几十个个虎视眈眈的大活人。我甩了甩头,想摇醒逐渐昏沉的神志,无力笑道:“天底下……哪有那么多……超级特效药……”
加西亚和米雪儿登时如中雷殛,加西亚不相信地抓住我的双肩,激动叫道:“那别的呢?你还有没有别的药,你不是说自己是什么医学院的高材生吗!又怎么会对自己束手无措!”
我猛力的睁开一只眼睛,不服气道:“谁说我……束手无措!”
忽然——我双目猛地怒嗔,用力推开加西亚和米雪儿,嘶吼道:“小心——”
加西亚冷不防为我这股突发的大力推得朝右侧翻跌一步。
“噗!”的轻响,明斯带着疯狂的狞笑,将刺中我左肩的右手短刀,再次用力猛推。登时,铁笔贯穿我的左肩,笔尖已露出在加西亚身后。
“啊——”米雪儿一声惊恐的尖叫,划破灰蒙蒙的天空骇人的回响。骤觉一阵尖锐的痛楚,随着米雪儿的尖叫,由肩胛直蹿脑门,“轰!”然震得我两眼发黑,猛然跌入一处无底深渊。直觉的,我知道自己就要昏倒,在急落的黑暗中,我甚至看到点点的金星在眼前乱舞。浑然不知自己为了抗拒这股就快将我淹没的痛楚,我已将下唇咬得血肉模糊。最后一丝闪过我脑中的思绪,竟使我不觉地露出一抹淡笑:“原来头昏眼花,金星直冒就是这么回事……”
米雪儿失神的用双手抚着自己的嘴,睁大的双眼紧瞪着我的左肩,那里血正顺着明斯的短刀汩汩淌流,只是这缕不断泉涌而出的热血,对已是浑身血污狼狈的我而言,不过是多添了些湿意罢了。明斯带着血腥的满足,狂笑着扭动那只穿透我左肩胛的短刀。
我倒抽气的嘶嘶声,惊醒米雪儿,不顾一切的,米雪儿尖叫着扑向前推开血蛇。被这一推,血蛇不觉地松手踉跄一步,愤怒中,他右手猛挥,“啪!”的将米雪儿掴倒于地。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在电光石火的那瞬间,待加西亚反应过来,他愤怒地大声狂吼,像失了理性的疯虎,一头扑向血蛇明斯。明斯挥掴的右手尚未完全收回,加西亚已经撞到,将他扑倒在地,拳如雨下狂捶乱打。此时的加西亚在悲愤和伤痛的煎熬下,早已丢开了理性,他甚至忘记所有的拳法和招式,只是遵从自己原始本性的驱策,狂乱的挥拳攻击着血蛇。虽然,加西亚这些扭打的攻击并不能真正的伤害明斯,但是,一时间,仍将血蛇缠的难以脱身。
于是,明斯对那群名幸存的幻月杀手吼道:“他妈的!你们还在发什么怔,不会过来帮忙。”那些名杀手悚然惊醒,提剑直奔而来。忽然,基斯和基列两人同时吼着冲向幻月杀手。若以平时情况而言,幻月杀手要除去因中毒而内息魔力全失的基斯及基列,本是易如反掌,但是此刻,这些幻月杀手方从我酷厉的刀法下逃得一命,心中犹自惴惴不安,复又震憾于我和加西亚那种坚韧近乎无可摧折的生命力,使他们不禁怀疑,眼前这些人还算是人吗?像这么狂悍拚命的人,谁能杀得死他们?幻月杀手眼见基斯和基列二人,带着满脸骇人的杀气朝自己这方冲来,心中竟感到一股无可言喻的悚栗。好象,此时他所面对的不是两个软弱的残兵,而是一对自地狱逃出的厉鬼。而马诺、修特他们,也都找上了幻月杀手。
“该死!你们还犹豫什么!”明斯的吼声,将我自飘飘忽忽的半昏迷状态中唤回魂来,从模糊的视线里,我瞥见明斯已将加西亚压在身下。此刻,正高举着拿着笔的左手,想捣碎加西亚的脑袋。我拄着短刀努力站起来,踉跄如醉的挥着刀朝血蛇杀去。忽然,不知什么绊倒了我一脚,原来就踉跄的我,因而整个人就朝前扑跌出去,手中的短刀同时脱手砸向明斯背后。我苦笑的回头低瞄,原来自己是被昏倒在身边的米雪儿所绊倒。惊觉背后异响,明斯来不及加害加西亚,左手短刀反扫身后,“呛!”、“当”,他的短刀正巧敲在我扔出去的短刀刀锋上。加西亚趁着明斯这一疏神,挥拳击中对方下颚,自己也扭身逃离压制。
蓦地——“谁干的!是那个杂种干的!”我跪在米雪儿身旁狂怒的大吼,轻轻揉抚着米雪儿肿涨青黑的左颊,心痛又温柔的为她拭去嘴角边一丝血渍。
忽然——我唬地转过身,双目泛射出异样的精光。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此时我的眼光之中,包含着可怖的冷酷,深沉的愤怒,以及氤氲着无情的血腥气息。这使得原本看似温文尔雅的我,变得宛如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狼——一头只有狂野兽性的狼。我身形摇晃地缓步逼向五毒郎君,一列歪斜迤逦的血渍随着移步而延伸,我恶狠狠地直盯着神色惊疑不定的明斯,宛如一头盯住眼前猎物的野狼。冷凄凄的语声并自我的唇隙,一字一顿道:“你!是你!对不对?”话中只有肯定,而非怀疑。血蛇暗自深吸口气,抑制心中忐忑道:“瑞克·卡特,你认命吧!此次本使奉命务必置于你死地,以你现在体力,绝无生出之理,你又何必太挂心那个丫头的遭遇……”
我龇牙嗔目地狂吼,紧集了全身的力量猛然挥掌冲向明斯。他双掌齐扬,登时半空之中诡异地泛出几十只乌黑腥臭的爪影,如勾魂魔爪抓往我。这正是血蛇平时不肯轻易使出的压箱底绝活——蛇毒神抓。血蛇原以为这几抓至少可以逼退我,岂料,我对当胸抓到的乌黑手爪,竟宛若无睹,不闻不问,身形依然不变,挟以雷霆万钧之势,奇快无比地朝他冲去,存心来个硬碰硬。
“轰隆!”巨响,我如同摔死狗般,“趴!”地重重摔出丈外,血蛇也被我结结实实的印上二掌,连退三步之后,“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另一边——幻月杀手门经血蛇明斯的一声怒喝,果然收回不少心神,立刻挥剑拦杀基斯和基列等人,不出十招,众人已经是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加西亚见状立即拾起背后的的长刀,加入战局。此时加西亚的内息仍未恢复,但是他一刀在手却有说不尽的神勇。尤其,他已定下心神,刀法中绝妙的招式连绵而出,虽然无法打败幻月杀手,但与布莱恩他们三人连手,一时之间倒也不至于落败。明斯不料重伤累累的我,竟然还能如此的余力震伤他,喘过一口气后,他愤怒地朝正摇摇晃晃站起的我冲去,罩面就是十掌七腿,将尚未站稳我打得口喷鲜血,滚出三尺之外。
呛咳着又吐了口鲜血,我再一次慢慢地翻身挣坐而起,血蛇毫不放松,闪身欺近,手脚齐出,“嘶!”的一声,我前胸被血蛇的毒爪连皮带肉硬生生撕下巴掌大的一片,同时再被他一脚踹飞,直上半空复又砰然坠地。明斯咬牙切齿道:“小子!我叫你狠,竟然伤我,有本事你就再起来试试看。”像是听到五毒郎君的诅咒,我混身血淋淋的,又一寸一寸的爬了起来,再一次,摇晃不止地踉跄着朝他走近,那一身是血,却又双目放光,摇摇欲坠,却又颠踬不倒的模样,就像一尊受了魔咒重生的死尸,正无意识地朝着施咒者走去。血蛇骇然心惊地盯着逐渐逼进的我,不禁机伶伶打个心悸的冷颤,他不敢相信有人受创至此,还能站得起来。忽然,明斯神经质地怪叫一声,双掌再次狂挥而出,瞬间劈出数十掌,掌掌毫不落空地击中我。
我再度仰跌而出,也再一次地站了起来,早已进入一种昏迷状态的我,此刻动作,纯粹是潜意识所激发的生存本能。在冥邪洞窟的岁月,我早已磨练出一种不到死透死绝,绝不放弃生命的强韧生存意识。因此,我跌倒了会再起来,再跌倒还要再起来,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寻求一丝反抗的机会,唯有反抗,才能使他的生命继续……明斯不相信眼前的我还会是个活人,理智告诉他,活人绝对不可能承受我所承受的伤势。理智又告诉他,只要是人没有打不死的,难道,眼前这个人已不是人,是鬼!是魔!是索魂的僵尸!血蛇原本苍白的脸上更是不见一丝血色,他忧戚眼神中,有着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怖。他迷乱的瞪视着摇晃逼进的我,嘴里不知呢喃着什么,抖嗦着朝后一步一步的退去。蓦地——不远处一声声凄绝的悲叫陡然穿空传来,竟是那些幸存的幻月杀手被加西亚他们十几人大卸八块。
似乎受到这一声声惨叫的刺激,血蛇明斯绷紧的神经骤然一震,他忽然神经质大吼:“杀呀!杀呀!”正当他凌空弹起,双手屈张成爪,朝我顶门落时,我也扬起双手,向他击去。
“轰!!”我和明斯都倒飞了出去,一抹宛如来自九天放射出的毫光,猝然而至,带走明斯的双臂,嚎叫尚未成音,匹练似的毫光略一舒卷,再次带起血蛇的头颅,如柱的鲜血自无头的头顶冲出,喷出三尺,无头尸体“叭哒!”落在了地上。
“头儿!!!”当看清我的处境,所有人都不禁惊呼。
我的身体在半空中慢慢的落下,只是我的身下不是地面,而是……悬崖!!!
“头儿~~~~!!”“瑞克~~~~~!!!!!”
这是我在失去意识前最后记忆的声音。我,摔下了青龙山脉龙脊岭的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