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输入正文林茗成也恨恨:“本宫看你是活腻了,竟敢直呼昭仪名讳!当真是无法无天!”
眉儿道:“既是在这宫里,奴婢便只知‘护主’二字,昭仪娘娘乃从二品,而我家娘娘却是正二品!如此奚落奴婢焉能由着过去!娘娘如今身子弱,肝火旺盛,便是由夫人与娘娘也奚落不得的。若是有什么事,莫说皇上,太后娘娘就是第一个那你们试问的!奴婢也是好心却只作用错了手段,夫人与娘娘要杀奴婢绝无怨言!”
林茗成稍稍平复自己的心绪,嘴角一抹浅笑转瞬即逝,转而是冷如寒窖的声音:“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婢,既是你想死,本宫便成全你。来人,杖毙!”冷冷地几个字从她的嘴中吐出,似乎一丝快意流露,我欲捕捉却转瞬即逝。眉儿很快被拖走,不远处的墙角传来她凄厉的惨叫,不一会儿便没了声息。
屏亦夫人捋一捋垂直耳边鬓发,转过身带着居高临下的姿态和强大的气势看着我:“锦妃,无能管教自己身边侍婢,宽纵下人,致使侍婢出手伤了昭仪!本宫协助皇后协理六宫自然不能有任何偏私。此处就不错,你便在这儿跪上一个时辰,也好自己想想如何管教奴才!”她顿了顿,用三寸被鲜蔻染红的指甲指着染桐,“染桐身为未央宫大宫女无法严加管束,罚奉三个月,暴室领罚一个月。”她又勾动着她鲜血般红色的指甲,“如此,锦妃可有怨言?”
我心知逃不过这一劫,仰头对上她的视线:“嫔妾有错,甘愿受罚。”
屏亦夫人又唤过她身后的宫女应长,命其看好我。
我略提裙角,端庄跪下。我忽的俯身,恭敬如斯:“嫔妾有错当罚,但染桐平时勤勉持宫,对宫人要求严格并无宽纵之处。都是嫔妾的不是,还请夫人免去对她的责罚。”
屏亦闻声未动,倒是萧南璟款步来到我面前,玉指纤纤如钳子般扣住我的下颚,她力大是我下颚疼痛不已,我不禁闷哼一声。她声音妩媚温柔却又透着危险。她勾唇,唇瓣红得如嗜过鲜血一般:“锦妃这话可真有意思。夫人协助皇后娘娘管理六宫,你那未央宫中之事夫人如何不知?况且夫人刚刚已经说明,你与染桐宽纵及无法严加管束下人,自然当罚。锦妃入宫六年,难道这些规矩都不懂么?”
我还欲辩解却只见染桐在身旁不动声色的摇摇头,而此时屏亦夫人又冷冷打断:“够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本宫也乏了。昭仪我们走。”
萧昭仪冲我冷笑,狠狠松开我的下颚,拂袖离去。
御花园行人穿梭量众多,来来往往的人:嫔妃,甚至是宫女太监都掩嘴嗤笑。若是从前,我是尊贵无比的锦妃,他们如何敢?如何敢!可如今,就连宫里最卑微的宫女与太监都干嘲笑于我。我虽愤却也无能为力。
入宫六年,我又如何不知道宫中的冷暖。你若是退一步,别人便进一丈,甚至是最末等的宫女太监都能欺到你头上。在宫中,皇宠与子嗣却是至关重要,而我如今两样皆无,又如何敢愤?若我从此香消玉损,不过是给这偌大的越朝掖庭增添了一缕孤魂野鬼罢了。而玉碟上所关于我的也不过是几个冰冷的字符。百年之后,又有谁会记得,越宫中有一个曾盛极一时的妃子姓颜名祗矣。
我若就此低迷下去,痛快的却是与我敌对的人。我又怎会让她们快活。我不能这样,决不能。杀子之仇还未报,今日之辱更未还及,还有我入宫的初心,就是为了能借皇宠报仇,我又如何能就此沉迷。我今日所承受的痛苦我要让她们千倍百倍偿还!
头上珠璎沉重无比,我用尽力气将头直起,却也无能无力。只能将手放在地上支撑。头昏得很,眼也昏花无比。我却努力让自己睁开眼,要让自己铭记今日的处境,我的屈辱。
一只脚附于我的素手之上,我抬眸望去,却是应长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俯视瞅我,背着光,只觉得阴森得紧。她嗤嗤笑道:“奴婢一时不长眼,不当心碰着了娘娘。不过幸好锦妃娘娘大度,不会和奴婢一般计较的对吧?”我闷哼一声,似自嘲的道:“那么姑姑可否移步了呢?”头顶传来应长恨恨一声,移开了步子。
我转眸望去,原本如柔荑的五指在血和泥土的混合中散失了原先的光泽,却略有恶心。十指连心,那种痛是无法言喻的,却也是我略微清醒,不至昏过去。我用齿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我明白,现下的可怜除了皇帝谁都不能看到,谁也不配看到!
御花园内几株百年古木藤萝,花木扶疏,假山嶙峋,浓荫翠华欲滴,比别处多了几分凉爽之意。这时节御苑里翠色匝地,繁花似锦,中的石榴花开到极盛,却也渐渐有颓唐之势,艳如火炬的花心里隐隐有了浓黑的一点,像是焚烧到了极处的一把灰烬。到底是宫中花无百日之红,人也无千日之好。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应长唤我起身,倒也不愿意再多为难与我。我扶着宫墙缓缓起身,入眼的是一条冗长的宫道。我深吸一口气。是的,属于我的路还很长,我要走下去,以一个迎接战斗的姿势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我跌跌撞撞回到未央宫,只见碧螺焦急地在门口望着,见我回来眼睛一亮。又眼见着我这副狼狈样,便急急上来扶我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副样子?染桐呢?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使劲抓住她的手,妄图从她的手中获得丝丝凉意。殿内金碧辉煌,耀人得很,我的眼愈来愈花,只缓缓从嘴中吐出“太医太医……”后,便栽进碧螺怀中,不省人事。